第8章 第8章
榆谨之以为去镇上要搭驴车，没想到两人直接来到渡口。
握着护栏望向逐渐远去的渡口，还能看到昨天来时坐的那艘小船，盯着被卷起的白浪出神。
直到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递来一个红彤彤的东西，比枣大，上面还有些黑色的点。
见他不认识这是啥，大叔塞到他手里：“这是草莓，尝尝，可甜了。”男人的袖子挽起，胳膊上隆起的肌肉线条，一看就是长期干体力活练出来的。
见榆谨之吃了一口眼睛睁大了几分，笑着打开了话匣子。
“这回拉货顺带捎的，个头可大可甜了，俞老板说了，只要不超重，凡是这边没有的，都可以捎带，
卖出去大家都有的赚，这几年跟着俞老板在这船上干活，赚的可比在城里技术工还多，
平常有了好东西，兄弟几个也能沾光吃上几口，多少人上赶着也扒不上老板的关系，我们这些兄弟个个牟足了劲，怕被人盯上再给挤下去了，到时哭都没地哭去”
男人漫无目的说，似乎是只想找个人闲聊感慨几句，想到哪就说到哪。
等到他嘴里草莓的味道淡去，男人也被人叫走结束了闲聊。
榆谨之望着男人的背影若有所思，不是他想得多，只是男人言语间对俞白似乎极为推崇，甚至还品出了一点警醒他的意思。
一个船长闲得放下手里的活找他一个毛孩子聊天？就单纯只是聊聊，而已？他可不信。
俞白窝在躺椅上，一手拿着报纸，另一只手不时从小几上的瓷缸里摸出一枚草莓送进嘴里，一口一个。
注意到榆二花过来，指了指瓷缸：“想吃就拿，剩下十个给大花带回去。”
榆谨之坐在一旁的马扎上，看着那只修长指拿起一颗草莓，鲜红的颜色衬得手指更加好看，再看他的。
同样是从那个家出来，她从一出生就被人带走，过着他想象不到的生活，只大他三岁就做到了他想象不到的事。
而他从出生起就注定是多余的，被当成换钱的物件来到了那个家，每天谨小慎微的活着，只有一步步试探着算计着才能走到这一步。
他能得到的、能选择的实在太少，十岁的榆谨之控制不住的升起了几分怨念、不甘还有些期盼。
两人在甲板上，一个默默看报，一个发呆想着事，船很快就到了地方。
拒绝了楠叔，也就是船长送她去镇上的提议，俞白带榆谨之前往渡口不远处的站牌下等班车。
w省的水陆运输交错，经济各方面比较相邻的省份发展的更好，渡口的班车最早一班是五点，每一小时就会有一趟。
楠叔算着时间让船靠岸，俞白两人每等多久，班车就载着满满的乘客驶来。
车门还没敞开，榆谨之仗着个子小，快速冲到前面，占据了一排双排座的外侧。
等后脚俞白上来，周围都已经占满。
看着小孩求夸奖的表情，高出一头的俞白摸摸他枯黄的头发，感觉手感有些扎手，不比大花的毛油光顺滑，像长期营养不良的枯草。
默默在购物清单上又填了几样东西。
班车在中途停靠了几站，又有人上来，但几乎不见有人下去。
车里十四个座位上下左右都被占满，人和东西各占一半。
每天清早都会有人从各处的村子出发，带着囤好的鸡蛋、青菜，还有些竹编、鞋袜的小物件去镇上赶集。
现在这个时间不算早了，但车上还是急了很多人，检票员背着腰包穿梭在缝隙之间。
等到后面两站，榆谨之不得不坐在了俞白的腿上，他太小，又没拿东西，占着一个位置行不通，只好跟其他人一样，小孩摞大人。
榆谨之端坐在俞白腿上，一动不动，车身摇晃碰到身后的人都会提起一口气。
俞白倒是没什么感觉，只是坐在她腿上的骨头没肉，有些隔人。
见他姿势怪异，胳膊绷得直直的，难道是哪里不舒服？
扭头注意到前面有个抱着孩子的婆婆，小孩乖乖靠在她怀里，像想到了什么。
榆谨之感觉腰上有道力，突然整个人往后靠，一双穿着淡绿色荷叶袖的胳膊将他牢牢固定。
等他反应过来怎么回事时耳朵已经滚烫了，脸也有升温的感觉。
意思的挣扎了一下，他就顺势躺平了，僵直着实在不好受，尽量放松了身体，看着车窗外倒退的街道，像这样被人搂在怀里，上一次是什么时候了？他不记得了。
车到站时，榆谨之被俞白牵着下车，耳朵的余热还没散尽。
俞白似乎是体会到了养弟弟的乐趣，一路牵着他的手来到了供销社。
辛镇的供销社才建成不久，但规模不小，足有三层楼，占地有四个篮球场大。
平常就是临县的，也多有过来买货的，所以生意格外好，三开的门前进进出出大包小包，脸上都挂着笑。
一层多是日用百货和些吃食，二层有成衣和布料，三层就是家电大件和贵价的电子产品。
两人先去的二层，俞白没有去看那些绒线、布料，这些她家里不缺，仓库里都堆满了。
这趟主要是先几件成衣给榆谨之，不然连换洗的都没有。
柜台前的几人打量着这姐弟俩？尤其是那个大的，长相气质跟周围的人泾渭分明，穿的衣服样式也是少见好看。
看着就不是在地里刨食的人家养出来的，估计是哪个富贵人家的小姐。
但是手里牵着的是她弟弟还是谁？这长得也太不搭了。
俞白没有在意其他人的注视，之专心看着衣服，墙上挂着的一件件衣服，不是料子粗糙就是颜色不好看，版型什么的她从来没抱希望。
榆谨之观察着她挑选的衣服，她似乎格外喜欢鲜艳的颜色，也是，谁不喜欢色彩新鲜的。
几个柜台看了一遍，最后大致比对了一下，挑了两件淡蓝色的，一件鹅黄色的，还有三条深绿色的裤子。
这会时兴沿海传来的色彩鲜艳的衣服，衣服的款式其实已经有了些不同，不然只有一水的黑灰绿。
卖衣服的售货员见一下卖出了三套，笑得合不拢嘴。
这可比那些挑来挑去，拿着放大镜看针头，到最后只买一件的好伺候多了。
收布票和钱的时候有忍不住冒酸气，这有钱人家的孩子就是不一样，生下来就是享福的。
俞白拎着拎袋离开，她耳目比一般人灵敏，听到身后几个人的低声议论，并没有在意。
榆谨之看着进来没几分钟多了一串的拎袋，确定她不是模样像有钱人，而真的是有钱人，直到和亲眼看见的冲击力总是不一样的。
两人没去三层，折返到一层开始挨个柜台逛，没一会手里又多了好几个大大小小的包裹拎袋，四只手都占满了。
这个点供销社的人越来越多，他们两个孩子拎着这么多东西，难免被扒手当成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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