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第21章
王娣倒是想一年不落，但是她恐怕只有一年好上的了，再不抓住这次机会，她就该被打包高价卖给隔壁村的光棍，只为了换彩礼。
她不想跟王谨之一样被拿去交易，他运气好，能碰到好人家，舍得为他花八百块钱，但她的未来已经能相见了，就像她爹的手气一样，稀巴烂。
王娣看着六年级十六开的几张纸，上面印着的字她都不认识几个，但是上面的老师一直坐在讲台上盯着她。
她不敢抬头，握着老师借给她的笔，握笔的手都在抖。
她盼着这天踏进教室坐在这里多久了？好不容易才能走到这一步，要是没通过考试她岂不是前功尽弃？
回到家恐怕还要被她奶逮到逼问她去哪了，她不能失败，到底该怎么写？
等时间到了收了卷子，王娣满脑空白的走出学校大门，望着空荡荡的操场还有教室，隐隐还能透过玻璃望见她刚坐过的桌子。
她居然通过了？她通过了？真的手指还有笔杆硌出的红印，刺痛提醒着这个事实。
办公室内，邱主任看着手里做得一塌糊涂的卷子，就算按三年级入学判卷，走个形式也走不通啊。
看这字也写得七扭八拐，边角还有些水痕干了之后的褶皱，本来就是油印的卷子，被晕开后简直不能看。
邱主任也是考虑了好一会才决定同意王娣入学六年级，想到他坐在讲台上看着那孩子做卷子时的样子，长长叹了口气。
他不是什么大善人，并不想知晓她家的难处，问不出她有什么需要帮助的话，但她既然这样想上学，他这个做老师的点个头的事还是办得到的。
至少这王娣看着比林采枝老实多了不是？他该乐观些。
柏林村，榆谨之坚持劈了一个月的柴，俞白终于答应带他去打猎，她负责打猎，榆谨之负责采蘑菇，刚下了场雨，林子里的蛙叫声响成一片。
俞白准备了一个面口袋，打算装满牛蛙做成肉酱好储存，就着馒头米饭吃也够味。
已经到八月中了，学校虽然离得不远，他们也不用办理住宿，但中午依旧是不能回来，要在那里吃饭，这对俞白来说可是个难题。
对于这点榆谨之切身体会，俞白是他见过最奢侈最讲究的，偏又不是四肢不全五谷不分的人。
跟她相处越久，榆谨之就越好奇她是怎么学会这么多东西的，明明只比他大三岁。
也难怪当初知道他横插一脚，林采枝她家人脸色都那么难看。
榆谨之依照着俞白教她的方法分辨林中的蘑菇，有毒的不要，太大的不要，开伞的不要。
只仔细挑拣出一种蜜色矮杆的小蘑菇，俞白常用它煲汤，一方鹿肉，加上她自己挑出的香料包慢慢熬煮。
他就在一旁添柴看火，想着当时的场景好像还能闻到那股香味。
榆谨之看着身后被他撇下的大小蘑菇，照他以前的习惯，要是雨天能看到蘑菇，管它有毒没毒，肯定第一时间摘了藏起来再说其他。
想到这又忍不住轻笑出声，抬头去看前面纤细的背影，他还是很幸运的，能遇到她。
这边俞白扫了眼后面跟着的人，确定他没有因为采蘑菇脱离视线，将背筐里的面口袋绽开，口斜向上搁在一块青苔石头上。
又摸出一块黑疙瘩，手指用力碾碎，一点点从袋口往外撒。
星星点点的黑色粉末漫出一股淡淡的腥气，等撒的足够远了，就将剩下的一半整块丢尽袋中。
将面口袋的白绳一头埋到土里，做好这些转身去找榆谨之。
注意到俞白过来，榆谨之擦了擦头上的汗：“这么快就好了？”林子里湿气大，倒不是体虚出了这么多汗。
俞白点点头看了看他被塌湿的衣服：“你的衣服不防水，下次去镇上再买吧，还有雨靴和凉鞋，雨伞也要买一把，听林友霖说骑自行车上下学比较方便”
榆谨之听她越说越多，赶紧摇头表示不用这么多东西，他总感觉这些东西买下来，倒像是在办嫁妆。
他来这个家几个月，吃穿的消耗都够上三口之家一年的了，他原先很少能看到王家吃的白米、精面，到俞白这餐餐缺不了肉，而且还得挑拣着吃。
虽然这些并不是给他特意准备的，俞白自己平常就是这么过的，但他现在虽然有了名分但是还没履行义务怎么越想越歪了。
俞白见他采着蘑菇脸还红了，还以为他累到缺氧难受，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是温热的也没出冷汗，奇怪。
这回榆谨之的脸直接连着耳根红透了，眼神四处打量试图转移注意力，之后就看到远处地上黑糊糊的一片。
定眼去看，“哪来这么多虫子？”而且越聚越多
俞白不是头一次这样抓牛蛙了，这黑泥块是她闲来无事时琢磨出来的。
将大花不屑吃的碎肉烘干研磨出一种粉末，混着血水和一种腥草做成了黑泥块，吸引食腐的虫蚁效果显著，“那东西做来很方便，你感兴趣我可以教你。”
榆谨之看着那密密麻麻的虫子，他其实并不感兴趣，相反他很厌恶虫蚁这种东西。
因为之前有几次天气热，他小心藏好的食物很容易变质，要只是有了酸味忍着事后闹肚子倒也能吃，但被虫蚁盯上了，就只有继续饿肚子了。
但是今时不同往日，他没理由反感这些东西。
几乎没有迟疑的点头，俞白也没事后再教一说，当即就说了一遍制作的流程，榆谨之仔细记下。
俞白发现他的记忆力很好，比较林采枝，在学习能力上，她家二花完胜。
这片的蘑菇采的差不多了，面口袋那边也进入了丰收季。
一片响亮的蛙声一声高过一声，原先聚集的虫堆消失，换成了苹果大小的牛蛙。
附近积洼溪水处的牛蛙都被这顿流水席吸引过来，顺着俞白洒下的黑粉线一路蹦进了面口袋。
一米来长的面袋里挤满了聚餐的牛蛙，里面一层压一层，下面的动不了，上面的还在往里挤，不断有牛蛙被吸引过来。
俞白看数量差不多了，带着榆谨之走过去。
没管惊走的那些，伸手拉出途中的白绳，拎起勒紧束口甩进筐里，一套动作十分顺畅，拍拍屁股收工回家。
两人才看到院子就发现站在门口招手的两个高大身影。
“怎么碰上一起来了？”俞白快走几步，摸了摸大花的头，“正好抓了些牛蛙，做好了你们也带些走。”
“楠叔、柚哥好。”
榆谨之跟着俞白乖巧的打了声招呼，两人接过俞白手里的东西，熟门熟路的进院准备东西，拍拍小孩的后背回应。
林柚的一掌还不算，到楠叔的一掌拍得他后背一麻，不过比较这熟稔的招呼比初见时的敲打打量好多了。
林柚拿着黑剪子小马扎，坐到装满牛蛙的木盆前收拾牛蛙。
看着满盆活蹦乱跳肚子溜圆的牛蛙感慨：“这牛蛙逮得，就没有人比你省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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