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六、原来我没有立场

这是在撩我吗？蒋星移对着许定一这张纯真无辜的脸，有一瞬间的迟疑。

        这是单身男女不必负责任的挑逗还是希望彼此关系可以进一步亲密的试探？蒋星移不知道怎么回应，索性就不去回应。

        她承认，在感情这件事上她并不是一个积极主动的人，过往的岁月里也许有一些可能存在的爱情因为她的退缩和防备而不曾展开，但是也正因为未曾经历过，所以蒋星移不觉得可惜。爱情，从来都不是她的刚需。

        没有得到回答，许定一也没有步步紧逼，那句话仿佛只是个玩笑，小胖子还是温温吞吞的，甚至就像他自己说的，不会尴尬。

        两个不浪费食物的微胖人士一点都没剩的解决了这顿饭，蒋星移很满意，甚至主动夸了小胖子，“我真的很喜欢不剩饭的人，我可以接受吃得少，但是我不能接受剩很多。”

        “为什么要剩，是不好吃吗？”许定一也不理解。

        “有很多人会因为要展示不必要的大方而点很多，而另一部分人要通过不必要的挑剔来体现自己是一个精致的人。”蒋星移吐槽起来也是毫不留情。

        许定一这方面和她三观一致，“两种都是虚伪的人。”

        “但是我们这种不虚伪的人一般都胖……”蒋星移本来在惋惜自己结果不小心加上了小胖子，说完了才反应过来，赶忙解释，“我不是说你胖……对不起。”

        “我胖不是事实吗？”许定一毫不在意，“我这种不胖的时候都做不了偶像歌手，胖也没什么影响。”

        “偶像歌手也不是所有人都喜欢啊，”蒋星移年轻的时候也追过一些国外的明星，对小爱豆什么的也了解，“没有人是所有人都喜欢的，也不会有人谁都不喜欢。你可以觉得自己胖，但是不能觉得自己不可爱呀。”

        “所以……你觉得我可爱？”许定一真是擅长在一大段话里发现重点。

        蒋星移又沉默了，啊，这个小胖子平时慢吞吞的怎么反应这么快。

        从餐厅出来是商场的过道，曲曲折折的周围散落着一个个店铺，两个人边走边聊，已经逛到了拐弯的地方，这个位置算是商场动线很好的点位，所以开了一家麦当劳。蒋星移迫切的想转移话题，就指着第二份半价的甜筒说道：“这个第二份半价刚出的时候，我为了享受优惠，都自己买两个甜筒全部吃掉，冰得牙直打颤。”

        “哦——是甜筒呀。”小胖子突然停下了脚步，表现出了极大的兴趣。

        蒋星移问：“要吃吗？”

        “……还行。”许定一一看就是在客气。

        但是蒋星移觉得刚才实际上吃的有点撑，而且这么吃有点不健康于是道：“刚才不是还有点撑吗？下次再吃吧。”虽说这个下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不过显然许定一不是这么想的，小胖子站住不动，“啊——不能吃吗？”

        这个“啊”不仅拖了长音，语调还极为波折，瞬间就让蒋星移想到老家6岁的大侄子。

        蒋女士顿了下，不可置信的问道：“你是在……撒娇吗？”

        许定一甚至表情都委屈了一些，“你如果这么理解，它可以是。”

        走出商场的时候，蒋星移和许定一一人举着一支甜筒，许定一吃的特别认真满足，像个……蒋星移一边观察，一边在脑子搜索各种形容词和场景，忽然灵光一现，原来从刚才开始就觉得熟悉的场景在这！现在的许定一就和小区里那只流浪骗吃的大橘猫一样！一样的毛茸茸胖乎乎还可以为了吃撒娇！

        蒋女士莫名有一种被人骗了的感觉，许定一这个技能运用的如此娴熟，显然不是第一次了。

        “你怎么不吃啊，都化了。”许定一善意的提醒蒋星移。然后解决掉自己甜筒的最后一点酥脆的外壳，问到：“我能问问前天你是因为什么才那样的吗？”

        “低血糖加惊恐发作。”蒋星移试着解释一下，“就是我那天没来得及吃早饭又喝了咖啡，然后加上压力比较大。所有就那样了。”

        “不是第一次发作了？”许定一有点严肃，“你去医院看过吗？”

        “当然了，”蒋星移说的很轻松，“我还是很珍惜生命的，该查的都查了，生理上没有问题，医生让我去再挂个精神心理科。应该是比较严重的焦虑症吧，我是属于那种症状比较明显的，不过我一直没去。”

        “这个症状时好时坏的，有的时候压力大就会很难受，整夜的睡不着，只要一闭眼，脑子里都是我接受不了的噩梦。有的时候心脏还会突然跳得难受，手脚无力。我之前有一次在屋子里躺了三天，整整三天除了到门口取外卖几乎没下床，就是因为没有力气。

        然后就是很焦虑，担心自己出门会不会随时晕倒在大街上，有一次出差和同事聚餐完回酒店，我一个人出地铁口，突然觉得如果在这里晕倒会不会出事，然后那种与世界隔离的感觉就又出现了，刚开始是听周围的声音仿佛隔着塑料膜，再然后就是听不真切的玻璃罩子，越来越厚，甚至无法呼吸。不过还好那次我坚持到了酒店，奇怪的是到了一个我认为安全的地方，那个感觉就会很快消失。”

        “是因为工作压力吗？”许定一问的小心翼翼，有点心疼又不知如何安慰。

        蒋星移看着小胖子的眼睛笑着说，“你不用那个表情，真的没什么事，我看了好多关于焦虑症的书，目前的情况我是可以承担的。如果一定要说有什么问题，就是我之前辞职在家的时候突然想到，假如没有工作，以我现在的情况，晕倒在我租住的房间里，大概要死后3天才会被人发现吧。”

        “不会的，”这一次许定一的语气格外的坚定，“一定会有人第一时间发现的，因为总有人每一天都需要你，你对于他比世上所有的其他都重要。”

        这件事因为怕父母担心，一直以来蒋星移只讲给过远在家乡的闺蜜听，甚至连去医院看病都是自己一个人，有人说独自一个人看病是孤独的最高境界，蒋星移那个时候都没觉得有什么，可是这一刻却突然觉得心里好难受。如果能找到那样的一个人那肯定是人生幸事，可是蒋星移在过去的32年里都畏惧退缩，不愿意将就。于是到今天，她不再期待了。

        “谢谢你，但是我想除了父母，应该没有这样的人了。”

        许定一第一次不知道该说什么，现在的他没有立场，无能为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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