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7章
楚灵珩领着江初尧来到一个小棚子里。据说这是城堡中唯一一个不会受乱流影响的地方。
小棚子里聚集了许许多多的人。
酒馆老板正站在门口招呼着后来的人。他看清了走过来的楚灵珩和楚灵珩手里正提着的宋彦。
酒馆老板表情有点复杂：“我以为你不会救他。”
喧闹的棚子立刻安静了下来。涌动的人群自发给两人让出了一条道。
“这不是我救的。”
楚灵珩简短地解释了一句，和江初尧一起进到小棚子最里面老板特意为他们留下的小房间里。
房间里有一盏小灯，昏黄的灯光在楚灵珩的脸上投下一道光影。
楚灵珩将宋彦放在地上，随手松了松自己衬衫领口，说：“好了，现在你可以对你的行为作出解释了。”
江初尧将129写好的检讨书拿了出来。
楚灵珩扫了一遍，大致写了129是如何撺掇江初尧破坏楚灵珩给他布下的屏障，然后还将该数据进行编程改写，使得该屏障可移动。最后他们找了一辆摩托车，在人声沸腾之中冲进房子里把宋彦救了出来。
不过房子因为车子冲撞力度太大，塌了。
“事情就是129说的这样。”江初尧轻咳两声，“我当时也劝过129，说大人这么厉害一定会有他的办法。但是129不听。噢对了，你可能还不知道129是谁，129就是我的引导系统。”
129：“？？？”
剧本好像有点不对？
江初尧补充：“你也别怪129，虽然它常常做这种事情，但它也是有点可取之处的。比如说它特别的特别的可爱？”
最后这句话还是个问句。
最后这句话还tm是个问句？！
129震惊，129愤怒。
话说到这里，129终于反应过来为什么江初尧要忽悠它写检讨书还要问他需不需要帮忙，而且在知道它不能和大人直接交流之后还露出了满意的表情。
它一定是脑子短路了才会相信江初尧的鬼话吧？
129怒气冲冲：“江初尧，我真的生气了！”
如果不是见过江初尧的真面目，就冲着江初尧这诚恳的样子，楚灵珩差点就信了。
他心里觉得好笑，面上就没有表现出来。
房间里的气氛因为楚灵珩的沉默而安静了下来。
江初尧动了动，长腿交叠，选了角落的一把小椅子坐下。逼仄的空间，安静的氛围让他有点昏昏欲睡。
楚灵珩垂眸想了一会，解释道：“我不是在怪你。是外面很危险，你刚才的行为很冲动。”
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回答，江初尧怔了几秒。他似笑非笑地问：“大人是在关心我？”
楚灵珩下意识抿了抿唇。他看向江初尧。
同样是苍白漂亮的一张脸，气质却截然不同。
这人在脱落了温良无害的皮后显露出一点本性，带着冷漠和攻击性。
是了，这才是真实的江初尧，而不是刚才在他背上时，问他为什么对他这么好的江初尧。
楚灵珩产生了一种很莫名的念头。即使是知道了江初尧最真实的样子，但依然很难有人能拒绝他。
他觉得，江初尧最真实的样子有时候比那温良无害的表面更吸引人。因为这样的江初尧实在是像极了玫瑰，不绽放时低调，绽放后，仿佛连香气都带上了毒，吸引人靠近，却又只敢远远观望着。
因为玫瑰带刺。
楚灵珩想拥有这枝玫瑰。
当然了，这话不能说出来，否则只会让江初尧更加的防备。
“我只觉得你是一个好苗子。这次任务结束后，可以考虑来主神岛。”
楚灵珩沉默良久，得出这样一个结论。他在昏黄的灯光中走向江初尧，蹲下身子，直视着江初尧的眼睛。楚灵珩犹豫了一下，伸手握向江初尧的手腕。
这一次他没有用力，只是松松的握着。冰凉的触感自指腹间贴着的皮肤传上大脑神经末梢，楚灵珩垂眼看去，那细瘦白皙的腕子处有着一圈不知何时留下的红痕。楚灵珩忍不住轻轻地揉了揉。
江初尧叹息一声，将手抽了出来。
他现在算是明白了，虽然楚灵珩看着像是什么传销组织的头头，但是三观出乎意料的正。他会在看到有人遇到危险的时候帮上一把，也会尽职尽责为一个不相干的人的安危着想。和他想象的一点都不一样。
他想象中的楚灵珩应该铁面无私到不近人情。
江初尧说：“大人，你真是一个好人。不过我这个恶人，还是不要来祸害你们主神岛了。”
“你以为我会帮你仅仅是因为我人好吗？”楚灵珩说了句，声音又快又低。
“什么？”江初尧没听清。
楚灵珩不打算再重复：“现在已经找到宋彦。你准备一下，我送你们回去。”
“你不和我们一起回去？”江初尧挑眉。
楚灵珩摇头：“我留在这里，还有一些事情必须要完成。”
江初尧哼笑一声，闭上眼睛，懒洋洋地说道：“好呢嘛，那我睡一会。”
楚灵珩又看了他一会儿，知道他没有继续交谈的想法，只好起身离开，离开之前又说：“放心，我会将你安全送到主神岛，完成试炼的试选者拥有的福利，你都会有。”
与其说这是一种交代，不如说是一种承诺。
江初尧又笑了声，这一声真的带了几分愉悦：“那就谢谢楚大人了~”
楚灵珩点头。
—
棚子外喧闹的人声随着楚灵珩的出现又安静下来。酒馆老板站在人群不远处，看了他好几眼似乎在等着他。
楚灵珩正好也有话要和这老板说。
他走路的步子不停，老板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听见这位年轻俊美的大人问：“你早就认出我了？”
老板苦笑一声：“认出了。你和你妈真的很像。”
时隔很多年，楚灵珩再次从别人嘴里听到他妈的事情。早年那场大灾难的主谋就是他妈江风晚。
江风晚这个人，和早年那场灾难一样，是vafa里的一个神秘的传奇。那场灾难令人厌恶，江风晚却又令人敬畏。
楚灵珩没有再说话。
酒馆老板却像是被打开了话匣子，从遇到他母亲那时候说起，一直说到他母亲的英雄事迹。
楚灵珩不知不觉停在原地，听着酒馆老板絮絮叨叨。
老板指着聚集在棚子里那些劫后余生嬉笑的人：“他们有些人是跟着我一起被流放过来的，有些已经死在了数据乱流中，可是不管是已死的人还是未死的人，从来没有后悔过追随她。”
楚灵珩沉默。他顺着夜色走到棚子外的大场地处，点开指环，准备通知楚助理召来星舰。
酒馆老板站在他身后，说：“其实我在vafa中活了这么久，有时候也会怀念以前和兄弟们在一起的日子。”
酒馆老板的话说得楚灵珩心中一动。他说了声抱歉。
因为什么而抱歉，他没说。
酒馆老板摇头一笑。
楚助理的声音透过指环传了进来：“哟，已经将人找到了吗？现在可以让小朋友回来了？”
楚灵珩嗯的一声：“让星舰过来，尽快。”
指环中传来楚助理操纵光屏发出叮叮叮的声音。
大概过了一秒，楚助理表情微妙道：“可是小朋友不在大人身边。大人现在把星舰召唤过来，是不是太快了？”
“什么？”
楚灵珩脸色一变，转身大迈步拨开人群往小房间走去。
小房间的门半掩着，吱呀一声被推开。
唯一的一盏电灯泡被拽了下来，灯泡在半空中摇来晃去，将角落那张江初尧坐过的小凳子的影子拉长投映在墙上。
椅子旁是一根松了的麻绳。
匆匆跟过来的酒馆老板清晰地看到，刚刚虽然面无表情但还算温和的人此刻脸上仿佛冻上了一层寒霜。
还是着了江初尧的道，说跑就跑，刚刚感情牌都白打了。
楚灵珩对着指环咬牙切齿地吩咐：“现在给我扫描整个荒流，把江初尧找出来！”
楚助理似乎在忍着笑，闷着声音回复：“好的，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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