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谋定而动
苏放后来和许岩成了好哥们儿，在许岩真正飞黄腾达的时候更是成了许岩的左膀右臂，比跟着江家父子的时候地位要高的多。很多圈子里的人都不理解苏放这么个清秀的小白脸，怎么就如此深得许岩信任，甚至有好事的人猜测说两人之间怕是有不堪的关系。
知情的人立刻会鄙夷地瞥一眼那个人，嗤笑道：“你知道什么？许先生的命可都是苏放救的呢。”
不管这两个人到底是谁救了谁的命，总之，苏放那天接到许岩的电话时还真吃了一惊。
“许岩？呦，这青天白日怎么想起来给我打电话了啊？”
苏放和许岩两人年后只见过一次，还是在黑漆麻糊的仓库，这大白天对方用手机联系自己，那可真是大姑娘上轿——头一回啊。
许岩一直都懒得跟苏放磨叽，也不理对方的调侃：“定个地方，我要见你。”
苏放一听对方这语气，立刻知道许岩有事，而且事儿还不小。他收起来那吊儿郎当的样子，说：“那行，十点，我在春光路那家茶馆等你。”
许岩嗯了一声，就挂了电话。
春光路是龙城偏南的一条商业街，人很多，苏放这人也是个谨慎的性子，特意选了这么个闹中取静的地方，又离各自的老巢挺远，倒是不怕遇到熟人。
许岩到的时候苏放正盯着茶艺师嫩白的手发呆，看到许岩来了，就挥了挥手让对方出去了。
他有点惆怅地看着许岩，有气无力地说：“唉，老子年轻的时候也有一双嫩白的手，这几年都糟蹋的不成样子了。”
说罢还装模作样的翻着细长的手掌来回看着，像是在寻找当年的影子。
许岩懒得理他，端起桌上一杯茶慢慢地抿了一口。他不懂茶，却也知道这是好茶，入口味苦，咽下去后却唇齿留香，跟他妈的人生一样。
“苏放，最近货走得有点太频繁了。”
苏放还在把玩自己的玉手，听了许岩的话抬了抬眼皮，不在意地说：“是啊，上春装嘛。”
许岩把新添的一碗茶推到苏放面前：“你别跟我打官腔，这么干太招眼了，江家父子不会不懂这个道理。”
苏放这才端端正正地做好了，端起许岩倒给自己的那杯茶抿了一口：“你看出来。是啊，纺织厂很快就不行了。这个行业怕是要日落西山了。你没发现你们厂里最近任务重了很多？”
许岩皱着眉：“任务重和日落西山好像不是一个方向吧？”
苏放把茶杯放在桌上，敲了敲桌面道：“你只看到了一，没看到二。纺织厂是龙城的纳税大户，就是因为快不行了，上头才下大力气想救一把，所以雪片般的单子就纷涌而至了。但是，这解决不了根本问题。淘汰纺织的是市场，这是经济规律，其他力量是撼动不了的。你看着吧，不出两年，你们厂肯定破产。”
“那江家进那么多货干嘛？”
“你们厂虽说不行了，但是产品却是真不错。赶着现在你们的巅峰状态，多攒些行货，以后好奇货可居啊。等这轮过去，生产线很多就会停，尤其是这几批货，都是价格高的货色，要的人少，肯定是最先停的。”
许岩没有上过大学，对那些经济学原理不懂，但是却没由来的觉得苏放分析的很对，他沉思了一会儿，问道：“那我是不是该早点撤出来？”
苏放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是，但还不是时候。”
许岩默默地盯着苏放，等着他接着说。
“我知道你这多半年挣了点钱，但是，那么点钱，配不上你的野心。江华现在有个贸易公司要往出顶，你那个钱应该差不多，不过很多人都对那公司感兴趣着呢。江华那人性子奇怪了些，你怕是还得再干一段时间，帮江华把货出齐了，再离开不迟。他出于道义，一定愿意把公司顶给你。”
许岩立刻听明白了苏放的话，这意思就是江华，对，那位江少还要对自己考验一下，什么贸易公司顶给自己，那不过是江家的一小部分产业而已，自己即使接手了，也还是要听江家的。
不过，他也正不愿意这么简单地离开呢。
“嗯，我知道你意思了。不过，这么搞下去，厂里应该马上会有知觉了。到时候不好处理。”
苏放奇怪地看了许岩一眼：“有什么不好处理的？你不是都想好退路了吗？替罪羊，哦，不，也不能叫替罪羊，总之顶缸的人你不早都确定了吗？”
许岩挑了挑眉：“你怎么知道？”
苏放哈哈大笑：“你为什么来找我？因为你觉得我和你投缘啊，为什么投缘呢？哈哈，因为我们心意相通啊。我是什么样的人，你便也是。”
许岩直直地盯着苏放，摇了摇头：“我和你不一样，我就是我。”
许岩就这么接着干了下去。
不过江家在许岩见了苏放之后，倒是收敛了些。一个月只提一次货了。
厂里的生产量果然如苏放所说，进入夏天后，就降了下来，经常可以看到车间工人三五成群聚在一起打牌吹牛，闲得不得了。
转眼就到了五月底，再过十来天就到高考了。
许岩这天休息，就买了些水果去学校找瑶琴。
两人确定关系后其实也没什么变化，瑶琴马上高考了，学习任务重，每周只休息半天，回来匆匆拿点换洗衣服就走了，好几个月过去，都不知道许岩搬家了。
许岩倒是趁着中午放学去看过瑶琴几次，每次都是在校门口那家面店吃碗面就匆匆忙忙分开了。两人没有像情侣那么黏糊，反而还保持着原来的相处模式。当然，主要原因还是瑶琴还是个孩子心性，除了经常盯着许岩傻笑外，倒是不敢做其他更亲密的事情。
许岩提前给瑶琴宿舍打了电话，知道瑶琴下午没有自习，他到了学校正好是下午下课的时间。看着学生如潮水般涌出校门，然后分散开来，汇入车流中，忽然发现自己没有以前那么纠结有没有上大学了。
瑶琴很快就出现在了许岩视线里。她还穿着校服，白衬衣，深蓝色的裙子，马尾巴在脑袋后面一甩一甩的，圆圆的脸上挂着个大大的笑容，飞快地朝许岩跑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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