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朝堂锋芒
是夜，卫府之中肃穆萧然，因卫容常年在外征战，所以府里荒草丛生，卫容的母亲早逝，父亲在她十八岁那年与北漠一役中战死沙场，她犹然记得父亲生前常说的话：
“我卫家人守国卫疆，此生必当马革裹尸，上忠于君，下行于名。”
她那时年纪尚幼，现在想来这些话，又想到自己在沙场之上的那些事情，似乎是懂了许多。
然而最让她不能忘记的，是与北漠一战中，父亲本不必死，那时朝中派出三十万大军对战北漠五十万的军队，本就实力悬殊，加上军粮短缺，士兵们士气不足，被北漠屡屡击败。而父亲派人发回朝中的支援信笺，在朝中引起的轩然大波，朝中有半数人支持加兵增援，又有半数人反对。
而最终驳回父亲信笺的人，却是楚宵。
卫容一直以为，如果楚宵当初没有驳回父亲的增援信，父亲或许就不会死在那一战当中。
夜色寒凉，卫容独坐在大理石的台阶上，银银的月光落下来，忽的，高墙外头传来一阵嬉笑喧闹之声。
卫容很是好奇这生更半夜的，何人还在外头，便飞身倚在屋顶上。
“呵，原来是几个官宦富商家的公子。”卫容抱肩而立，五个男子高矮胖瘦，形态不一，有的微醺，有的大醉酩酊，隐约间，她仿佛听到了自己的名字。
“你们可知道，嗝，这，这是谁的府邸啊？”中间那个体型壮硕些的男子开口说道。
“哟，谁不知道，这可是女将军卫容的将军府。”旁边一人言道。
“这卫将军恐怕年纪也不小了吧，嗝，如今早该过了嫁娶的年纪。”其中一个男子笑容猥琐，卫容只能在月色里看到那双细细的眼，“不过，这京中，谁敢娶她为妻啊。”
“可不是，虽说男人娶了她必定是飞黄腾达，前途无量，可谁愿意娶一个母老虎进门，嗝，在下不愿意，不知诸兄愿否？。”
“王兄说笑了，别说娶了，我若是看见这卫将军，都得吓得抖三抖，她手中的那把大刀可不是开玩笑的。”
“卫将军年纪虽长，却一心为国，诚心可鉴，我以为，娶她，并无不妥。”
卫容突然听到人群中微微嘶哑的男音，她顺着声音望过去，只看到一个白衣书生模样的男子，在略微发黄的月色里，衣衫也被罩了一层轻纱。
“哟，看来赵兄到是对卫将军有点意思。”
一行人的目光在这句话落地之后皆抛向了说话的男子。
“赵兄若是有意，不妨去给卫将军做上门的相公如何，哈哈哈哈哈”
“有理有理，未尝不可，哈哈哈哈”
街巷中回荡起一群人戏谑的笑声，卫容却再也没有听到那男子的声音。
她是多久没有想过婚嫁了，连从小服侍自己长大的丫鬟前年都已嫁了人，府中那些与自己一同长大的姑娘们早已为人妻，为人母，可她却从来都将自己当做男儿一般看待。不知为何，她又想起了楚宵白日里说的那句话：
其实你拧起眉头的样子，倒是挺像个女人的。
卫容脑海之中思绪一片混乱，趁着夜色尚未黑透，回了房内，躺下睡了过去。
第二日，卫容起了个大早，一身玄色的官服显得她眉宇之间愈发英气，看上去比京中大多男儿要俊俏不知多少。
“上朝~”百官在太监的尾音落地之后有序进入朝堂之内，文官居左，武官居右。当朝丞相之位暂缺，文官之首便是楚宵，武官之首自然便落在卫容头上。
“有事起奏。”
“臣有本启奏。”卫容手里捧着玉板，恭恭敬敬走到大殿中央。
“爱卿请讲。”楚懿依旧是容光满面，毕竟方才二十出头的年纪，身上全然不见帝王的桀骜之气，若是褪去那一身龙袍，怕是以为是民间的富家公子哥。
“启禀皇上，军中近几年不少章法制度存在不可忽漏的残缺，臣以为，裨补缺漏，须立即施行，望皇上准议。”
楚懿听了卫容这话，细细思虑了片刻，朝堂之中也无诽议之声，便准批了此事。
“臣认为不可。”大殿之上突然想起清朗有力的男声。
卫容只听这声音，便知道是楚宵了。
“皇上，军中章法是先臣所定，其中规律必有其道，切不可擅自更改，若是无故更改，必定引起军中不满。”楚宵握着玉板，与卫容并肩而立。，气势丝毫不输于她。
“王爷，臣在军中多年，深知将士所想，军中是否不满，臣早已一清二楚。”卫容驳道。
“将军难道不知凡事须循序而渐进？”楚宵皱眉，与她言道。
“军法更改，当务之急，刻不容缓。”卫容丝毫不怯他，与他四目相对，脊梁笔直的立着。
“好了~”龙椅之上飘来楚懿幽幽的叫停声，一个是挂名三王爷的摄政王，一个是铁面的女将军，他确实有些为难，“此事三日后再议，容朕再想想，二位爱卿，你们看如何？”
“谨遵圣言。”两人异口同声说出这句话，之后便不言语了。
“为什么！”
楚宵前脚方踏出了宫门，后脚卫容便从后面拉住了他。
他低头，看到卫容深黑色的瞳仁中映着自己的脸，便知道她是真的怒了。
“卫将军说什么，本王不是很懂。”他莞尔一笑，眼窝弯弯的，让卫容产生了一刹那的错觉。
“我父亲的事情，王爷还觉得不够吗！”卫容抬起头，厉声道。
楚宵脸上的笑顿时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阴沉。
“北漠一战，本王并不觉得自己何错之有。”楚宵沉寂了半晌，冷冷的丢了一句话。
“王爷可知道战士浴血沙场时候的心情，可知道战士们也有自己的妻子儿女，王爷轻描淡写说出这样的话来，卫容，无话可说。”卫容突然松手，放开他的衣袖，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了，她早知道自己与这种人多说无益，却还是想一试，果然，是真的没用。
“与你说了，你也不会懂。”楚宵站在身后轻声说了一句，然而卫容却装作没有听到的样子，脚下的步伐愈快，只是卫容只听到了只一句，却没听到楚宵最后念叨的那一句。
楚宵一个人站在人群散尽的宫门口，晨出的日光落在他身上，他被晃得睁不开眼，有的事情终归不是说说那么简单，三言两语如果能够说清的话，就不会一拖数年至今都没能解释清楚。
(https://www.tyvxw.cc/ty56099/6701841.html)
1秒记住天意文学网：www.tyvxw.cc。手机版阅读网址：m.tyvxw.c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