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不管是赶马车的那位老人还是系统都表露，来到破山城就安全了，原来是这种原因。
不仅仅是因为破山城鼠疫横行，只进不出，就凭她老爹是城主，祝一宁也不可能见死不救。
“为什么不在我刚进城的时候就告诉我？”
“那时候告诉你你会答应吗？”
江从秋思考三秒，按照她的性格，强加在她身上的东西，真不一定会应。
知道自己背后的弯弯道道，她也没什么感觉，破山城的库房钥匙都在她手上了，城不城主还真不重要。
经过商量，城主一事暂时先不议，先在这一段时间放出一点风声，提高江从秋的名声和威望，等鼠疫彻底结束，举城欢庆，大办一场。
“你好像一点也不吃惊。”江从秋问道。
裴稹一直安安静静的在旁边听着，祝一宁也没有提出反对，这本身就很奇怪。
“你当城主是破山城之幸。”裴稹也没解释，淡声道：“我是你的人，这事迟早会公开，早一点知道并无大碍。”
江从秋挑眉，兴致来了，勾起他的下巴：“我的人？”
接着看见裴稹把头侧过去，如玉的脸上出现一丝不自然，低低的‘嗯’了一声。
江从秋反倒开始不自然的摸了摸鼻子：“回去吧。”
天色一亮，城内就开始散发出一阵生机，又到了领任务发粮的时候，各个村子的小伙子争抢着上来。
在长乐城，江从秋都习惯每日睡到自然醒，今早被喧闹声吵醒，一时间也懒得再回去睡。
祝一宁给她安排了府邸，但现在回来要再次上手政事，以及参加裴老师的扫盲班，暂且就在裴府住下了。
起来直接吃早餐，裴稹还没表示，裴朝已经深痛恶绝的谴责江从秋：“我之前教你的基础练体是不是没学过了？”
江从秋吞下粥，假装没有看见他，在长乐城乐不思蜀太久，重新早期再捡起这东西太难了。
在裴朝老妈子絮絮叨叨之中，江从秋面色严肃的坐下保证：”我和裴稹出去忙，以后有机会再练，有机会一定。”
说完不顾她他的黑脸，推着裴稹就跑，出了院门后，才轻拍胸脯：“幸好跑的快。”
“外面冷，你也不多穿一件外套。”
“不冷不冷。”
虽然是借口，但事实上，江从秋这么久没回来，也是真的打算去下面看看。
街上来来往往的过客依旧像往常一样，眼神中却多了一丝对生活的企盼，还有一个大变化就是，所有人的脸上，都戴了口罩。
裴稹解释道：“在南街用了一阵口罩之后，孙老说效果非常之好，便慢慢推行在民众之间了。”
“效果很好。”江从秋由衷的赞叹。
“还不够。”裴稹摇头道：“你之前提出来的建议很多，我们在考虑实际情况后一项一项的实现。”
“还有一些事情是要长期坚持的，下面已经去做了，但还需要时间来进行潜移默化。”
“已经非常好了，超级棒的。”江从秋推着他大步向前：“还有的，我们一起努力喽。”
她们今天的目的地就是玉米培育基地，看看那些玉米种子长的怎么样了。
育苗基地外围有人值守，怕有人做些小动作，但那边的人认识她们两人，也没有遭到阻拦。
一群老农围成一团，毫不顾忌的蹲在地上说些什么，杨伯文说着说着，忽攸抬头，看见熟悉的两人，脸上露出一丝惊喜，从地上爬起来：“江先生。”
旁边的几个农人也反应过来，跟着喊江先生。
江从秋眼里含笑，调侃道：“看，大家只知江先生，裴先生的存在感弱了。”
“知晓江先生就够了。”裴稹不在意，老农眼里却是含了一丝愧疚，赶忙道：“裴神医好。”
“我们只是许久未见江先生，激动了些。”
“无碍。”裴稹不欲深究：“说说苗子吧。”
说起苗子，大家的眼神都严肃起来，对视一眼，最终还是杨伯文出来说：“我们研究了很多遍《冬早玉米种植手册》，越看越觉得精妙至极，还有很多东西不懂。”
说着停顿了一下：“但是粗略的江先生之前跟我们细细的讲解了，主要根据上面的方法步骤来，一些更加细节的处理东西，大家种了那么多年田，庄稼东西也懂一些，可能是土地气候问题，在讨论很久之后也稍稍改动了那么一点。”
“现在长势是好的，每天都有人守着看它的变化，只是这是我们第一次种这东西，心里也没个底气，不知道后续怎么样。”
这段时间大家崩着一根弦，从各个乡抽调出来的种田好手，从江先生的态度和安排守卫来看，大家也知道这东西的重要性，更是一刻都不敢放松。
他们在这里，就能给家里省下一口粮，现在鼠疫横行，粮食奇缺，他们这些只会种粮食的庄稼汉子，每天吃的这么好，真的出什么意外了，自己都得愧疚死。
这么说出来，大家是忐忑的，但也确实松了一口气。
江从秋看着这一群穿着简单的粗布麻衣，各个脸上都是饱经岁月风霜的模样的老人，四五十岁却愧疚的像个孩子一样低着头，仿佛自己做错什么的样子，长吐一口气。
她没有直接的回应他们，而是三两步走进棚子，看着那小小的玉米苗子。
“你们平时是怎么做的？”
说起自己专业的东西，老农都顾不及伤心，细细的解释道：“这小苗苗看着不大，实际上难伺候的很。”
“最早先为了保证播种质量，是要做到地平土细的，之后开沟理畦，进行双行条播，为了增加播种量，盖土不宜厚，努力做到苗全、苗齐、苗壮，合理密植等等。”
“根据手册上说的，出苗15-20天左右开始追肥，薅头道，冬春气候干燥，苗期施肥要少吃多餐，离根半截手指头左右兑水浇施，2～3次，幼苗进入低温前生长会更健壮，增强抗寒能力。”
…………
杨伯文手舞足蹈的说着，明眼人就能看出他对土地的爱，等他反应过来，看见周围的人都在看着他，江先生更是含着笑，眼睛里是他看不懂的情况，窘迫的红了脸：“我……我就是说到苗苗，有点上头。”
“你看，你做的多好。”
杨伯文听着江从秋说的话，茫然的看着她。
江从秋耐心道：“你看，你们做的那么好。”
“你们花了所有心思在玉米上，对她的长势，种植的条件，它要怎么长才能更好了如指掌，所以，你们在担心什么。”
“这本《冬早玉米种植手册》不是我写的，我一直在说，我不懂种田，所以我请你们来这里，你们是从整个破山城脱颖而出的，你们站在了这里，就要骄傲的告诉自己，你们可以。”
“在破山城，种田这一方面，你们就是最棒了，如果你们都种不出来，那请别人，希望更加渺茫了。”
“江先生……”
“你们在这里吃的没一顿，都是你们的劳动所得，靠体力去建房子赚粮食，给别人看病去赚粮食，你们靠种田赚你们的吃食，是理所应当的。”
“若是你们天天划水摸鱼混日子过，我这里是容不下你们的，但像现在这样用心去伺候苗苗，哪怕没有种植出来，我也绝对不怪你们。”
“所以，尽力去做就好了。”
江从秋非常感性的说完这一切后，看见几个老农眼眶都红了，整个人回过神来，想起自己说了什么，整个人都想缩在裴稹后面。
她真的非常不能适应这种煽情的场面。
出声安慰几句，跟着看了看周围的苗苗后，找了个借口准备离开。
“过些天我再来看看，种田这事急不得，这是个过程，我们慢慢来。”
看着她推着裴稹远去的背影，杨伯文脱口而出：“江先生。”
看见瘦瘦弱弱的少女回头，风把她的发丝吹起，他又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了，沉默一番开口：“天冷了，多穿点衣服。”
少女脸上露出清澈的笑容，用手往后扬了扬：“你们也是啊。”
旁边包着头巾的一位老爷子长叹一口气：“这些苗苗啊，就是我的命。”
“江大人也太好了。”
“她还这么小，我闺女那么大。”
“她说话的时候，气势太足了，容易忽略她的年龄。”
“是啊是啊。”
杨伯文盯着地面，突然笑了：“这就是书里说的，士为知己者死吧。”
众人大笑，调侃道：“没想到，我们这些背朝黄土面朝他的老农民，还有这种机会。”
所以啊，这苗苗，一定得种出来。
裴稹感受越来越快的速度，低笑道：“走这么快干什么。”
江从秋摸了摸脸，叹气道：“就是……不习惯。”
“总感觉太肉麻了。”
“说的时候上头，回想起来真的很羞耻。”
仿佛回到了中二时候，满嘴都是忽悠人的鸡汤，但是当时那个场景，不说点什么也说不过去。
裴稹面上满是温柔：“秋秋很好。”
江从秋丝毫不领情，摇着他的肩：“我的裴稹哪里去了，你是谁，在这边胡言乱语。”
裴稹无奈道：“你之后会慢慢适应的。”以她的性格，这种事情只会越来越多。
看着她蹲在地上，问道：“你在想什么？”
江从秋面无表情的盯着地上，仿佛在思考什么人生大事：“在想，什么地方的土松软一些，我好找个地方，挖个坑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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