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丧家之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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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邑主讪讪的笑了笑：“那可怎么好，输出去的金饼，那里还有往回拿的道理…”。

　　可说归说，她却又舍不得放弃这么一件好玩的事情，乌溜溜的眼珠子转了转，冒出个主意：“这[青石矿]既然是少姬妹妹买下来的，封邑自然是归在少姬妹妹名下的。”

　　随即小邑主话锋一转，有些不好意思的腆着脸笑道：“不过我听闻少姬妹妹之前也赢下一方封邑未曾出手，难道是打算留下来自己经营？若是少姬妹妹有在我们这[铁炉堡]置产常驻的打算，不如将此两处封邑挂靠在我那封邑名下，一来可以免掉些闲杂赋税，二来管辖上也好方便些…”

　　姒筱诺小脸隐在那蒙面帛巾之下，一双魅目流光溢彩，温和的柔声道：“听凭邑主姐姐吩咐便是。”

　　一旁的子予见这二女和气融融，心下不由赞叹，这[中容郡]一地，虽然地处[中幽罭]关外飞地，贫瘠荒凉了一些，却传下了些上古母氏遗风，不仅男子剽悍善战，女子也天资不凡。

　　这[铁炉堡]区区一处边陲小地，堡正之女竟也心思灵动至极，他刚刚不过稍加提醒，二女便能触类旁通的应对下来，她二人若是生在[南宛罭]任一商贾之家中，族内怕不下大力栽培一番放出去独当一面了，那里会像这[中幽罭]一般宠在阁内娇生惯养。

　　特别是自家商主的这便宜“族女”…

　　子予的眼神烁烁的打量着姒筱诺，此女看似温婉，可心思手段使唤起来润物无声，不动声色的便将自身身家，与这堡正之女挂靠在了一起，偏偏还叫那堡正之女歉意然然的主动亲近于她，看来商主判断不错，也只有那些“姬嬴古裔”之后，才有这般手段调教出如此优秀的族中后裔。

　　想到此，子予便忍不住向那商主看重之人望去，这位更是了不得，原本只是以为他善于姬赢两朝的“术、修”之道，此番被族中放出山来，入世打磨历练，却不想看他此般扮成贱隶身份的做派模样，这姬朝遗脉竟然隐隐有趁近期“乱象”出世之意，须报得商主知道才好…

　　不谈这子予心思，那边小邑主笑眯眯的拉着化名“罴少姬”的姒筱诺小手，痛陈厉害：“少姬妹妹放心，不是姐姐厚颜贪心图谋你那两处封邑，实在是这[青瓦营]、[青石矿]都是那戎尉辖下部属的封邑，名义上虽归我阿父管理，赋税、出产却都归那戎尉养活兵戎所用，如无人看顾，怕他会大加盘剥。”

　　“少姬省得，邑主姐姐做主就好。”

　　姒筱诺乖巧的让小邑主拉着，温婉的像是没什么主意一般听凭吩咐，惹得小邑主大喜：“少姬妹妹叫我‘玉虞’就好。你且放心，那两处封邑名义上虽然是挂靠在姐姐我封邑名下，可邑主还是妹妹你的，除了例定的赋税、出产需足额交予那戎尉使用之外，姐姐保证没有其它闲杂摊派，管辖上也由妹妹自理，姐姐绝不插手干涉，有我阿父庇护，想来那戎尉也不至于为了这么两处封邑与我阿父翻脸。”

　　向姒筱诺解释了一番，小邑主很快便将心思又转回了一只惦记的羯赛名额上，笑嘻嘻的道：“有了这两方封邑，你我姐妹便能借那名额一同参赛，正好我这[玉骝营]里还有不少[羯品]羯戎，我看妹妹你这些扈卫里大多也是[羯品]，正好与我那[玉羯营]的羯人一起凑上一团去参加正斗，兴许还能夺下个正斗首位的名额呢！”

　　姒筱诺听到还要参加斗羯，不由得担心的向古逸看了一眼，见古逸不动声色的微微颔首，咬了咬粉嫩的嘴唇，让身边的“童仆”葛樵掏出一沓[天衡金卷]来，足足五十万大金交给了那正眼巴巴望着的皋劼。

　　皋劼接过[天衡金卷]略一清点，大喜的将邑主的邑契、印信全都交了出来，并签下一份售契文书，这事就算是成了，小邑主趾高气昂的对皋劼道：“你拿了这些金卷，离了[铁炉堡]想来也能保个衣食无忧，我这便命人偷偷送你离开，替你妥当打点干净，你可愿意！？”

　　不知何时会遭到戎尉毒手的皋劼，早就已经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坐立难安了，多留在这[铁炉堡]中一分一毫，他小命的危险也就大上一分一毫，之所以之前不敢贸然出城，连[青石矿]都不敢回去，就是怕一不小心在路上“暴毙”，要不他早就逃回[青石矿]去收敛了余财逃命去了。

　　这下手中有了五十万大金，可比他多年积累还多，[青石矿]的那么点破烂家当，自然也无关紧要了，皋劼巴不得立刻就飞一般的消失掉才好，连连向小邑主行礼感谢。

　　小邑主不耐的挥手命琥虎安排人手送他离开，而自己则兴奋的拉着姒筱诺商议组团斗羯的事情去了。

　　古逸站在一旁不禁暗叹世事难料，他刚刚才脱离了受人奴役的隶民阶层，就摇身一变成了两方封邑的邑主，而那皋劼前一刻还仗着[营正]的身份，作威作福的奴役他们这些羯人，转眼就成了丧家之犬，凄惨的亡命天涯去了，这变化也太快了。

　　在小邑主招他过去的呼唤声里，古逸撇了在落下的夕阳余晖之中，满身萧索悲凉之意，一瘸一拐仓惶离去的皋劼背影最后一眼，摇了摇头应那小邑主的传唤而去。

　　这一转身却没看见，那跟在一名[玉骝营]羯戎身后离去的皋劼，途中回过头来的面孔上，露出了一丝讥诮的冷笑。

　　他为什么要冒险当墙头草，脚踩两条船的去抱堡正的大腿？

　　他为什么受封了一方封邑，宁愿花钱买粮糊口，却不屯田亩，不蓄邑民？白白荒着一大片的封邑土地？

　　他为什么人到中年，既不娶妻生子，也不购置家当，宁可窝在[青石矿]的石堡内，也不曾置办一套居所住宅，一门心思的拼命捞钱？

　　不仅仅是他，几乎所有的邑主都如他一般，或是直接将封邑或租或卖出去，自己坐地收钱，又或是不治家产，以存钱为乐。

　　[戎族]与[士族]之间的矛盾自古有之，这两个完全不同的系统在大荒的历史上争斗了不是一天两天了，戎尉犯得着为了属下将一名羯人卖给了对头，而发这么大的火，将他打成这样么？

　　人老成精，能够活着从战场上下来，还能受封一方封邑的人，那一个不是人精？

　　这其中难道会没有点原因么？

　　你敢说他没有察觉出点什么风声、蹊跷？所以才未雨绸缪的提前做出准备么？

　　隐藏着心中的心思，看上去垂头丧气的皋劼，尽情的演绎着一只悲情的丧家之犬，埋在地上的眼睛里，却是对这些无知少年们的嘲弄，无知者无畏，也只有这些什么都不知道的少年们，才会如此无忧无虑吧？

　　这[铁炉堡]…不！准确的说，是这[中容郡]很快便不会如此安宁了，你们这些小儿，便快乐最后一段时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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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卷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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