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终醒来,被奚落
“王大夫，她怎么样了？”
“暂时没有大碍，只不过体虚脱力，透支了身体而已。”
“那她的眼睛？”
“老夫这把年纪，境内域外，看过形形色色的人，却从未见过她这般情形的。”
“暂时用药压制住了丫头眼睛的伤势，只要她不强行使用，应该没有问题。把身体养好就行了”
“多谢了，您老慢走。”
不知道已经睡了多久。
被透支的体力，刺痛肿胀的双眼。
渺儿眼睛上敷着包裹着草药的纱布，躺在了一张陌生的大床上。
她早已经醒了，可她一点都不在意大夫和那陌生人的对话，到底说了什么。
也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
那血夜下发生的一切还全都历历在目，田果......
一行混合着药汁的泪水无声从她脸上滑落。
她多想找个无人的地方，好好痛哭一场，发泄自己的悲伤。
渺儿的手狠狠地握紧，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掌心。
“怎么，觉得很不甘心吗？”
“你是......?"
“我是牛十一大哥的贴身扈从，前日夜里你狂性大发，甚至想要攻击黑九大人。
十一哥眼见不妙，只能把你打晕，护着你，跟着黑九大人，把你送到了兽字部这里的训练场来。
他一个外人不好一直留在这里，叮嘱我照看好你。请来的大夫也是十一哥的好友，你可以放心。”
“谢谢......”
“不用谢，他让我转告你一句话：强者为尊，弱小的人，没有同情的权力。”
“......我明白了，替我谢谢他。”
“不用客气，既然你已经醒了，那我就告辞了，你好好休息吧。”
“等一下!”
渺儿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开口。
“那晚，我妹妹田果的尸体......你知道被带到哪里去了吗？”
“对不起，这个我不清楚。”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吱呀”门又被关上了。
渺儿呆滞了片刻，终于挣扎着从床上坐起了身子。
疼，浑身酸疼，如同被拆散架一样。即使是简单地坐起身来，就花了她好些时候。
渺儿闭着眼，闻到了一股浓郁的鸡汤香气。
好熟悉的香味，就像是......妈妈亲手做的味道。
她轻轻拿下了盖住眼睛的纱布，眼中的热泪更是控制不住地肆意流淌。
渺儿紧紧抓住了身上的被子，无助地埋首痛哭，似乎要把经历的所有苦难都发泄出来。
哭到泪痕都干了，她虚弱的身体开始发冷、乏力，渺儿又沉沉地睡过去了......
又是一个新的一天，日出升起。
原本桌子上冒着好闻香气的鸡汤，已经变得冰冷，凝结成了一块。
日光从窗户缝隙中照射进来，撒在了渺儿苍白的脸上。
她挣扎着坐起身子，张开了布满血丝的眼睛，呆呆看着那碗冰冷的鸡汤发呆。
木屋外面一点点喧闹起来，人声、脚步声，甚至能听到兵器乒乒乓乓交织的声响。
是，自己被选入了兽字部，是，自己活下来了。
可从今往后，又该何去何从......
弱者吗？渺儿长叹一声。
她下了床，胡乱套上之前穿的那件灰色袍子，用力摇了摇头，似乎想甩掉脑子里所有的悲观想法。
接着开始洗漱，用冷水狠狠泼醒自己。
渺儿一边擦着脸，一边打量起这间屋子。
不再是之前姐妹三人挤在一起睡的简陋茅屋，而是宽敞的木屋。
床柜桌椅都是最普通简单的款式，没有任何特别的装饰。
桌子上除了鸡汤之外，还放着一摞药包和替换的干净纱布。
正在她打量之际，“笃笃笃”一阵敲门声响起。
这个时候谁会过来？自己在这里可没有熟悉的人了。
打开门一看，竟然是那日唯一被选中的矮个男孩，那个擅长偷袭，最后赢得胜利的人。
渺儿离他这么近观察才发现，他不仅仅是个子矮小，看上去年龄比自己都小上一些。
怎么可能呢？所有被带来的男孩子至少是十岁以上的。
见这丫头疑惑地不停打量自己，小男孩的木偶脸更加僵硬难看。
“醒了是吧？到时间去拜见教头和其他人了，走吧。”
说完没好气地转身就走。
渺儿连忙关上了门，跟在他的身旁。
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自己刚才的举动很失礼，“不好意思。”
看着渺儿疑惑地盯着自己，一脸欲言又止的表情，男孩冷哼一声：“有话就说！”
“你，你怎么和其他男孩不一样，年龄要小这么多？”
“我是自愿过来的，那些人看我固执，一心要来冥教，就带我上路。反正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
“啊！你为什么想来这种地方？”
男孩停了下来，面无表情、直勾勾看着渺儿的眼睛，说道：“你以为所有人都很你一样幸运吗？
我全家一夜之间，被仇人买凶灭门。我孤身一人没有钱，也没有过人的天资根骨，那些正道大派哪个肯收？
就算收了我，也不过在里面当个外门弟子，打打杂而已，何年何月能够学得本事，报仇雪恨？
除了这里，还能去哪里！”
“对不起。”
“你不用跟我道歉，奉劝你一句，想好好活下来，就去拼命，别那么天真了。而且......
你比我运气好，你那双奇特的眼睛能成为你的助力，可我什么都没有。”
渺儿看着男孩不甘又悲愤的神情，张着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又该说些什么。
他还这么小，经历的一切，让他变得冷酷世故，而自己根本没有切身体会，只能说些空话罢了。
两人无言，各自怀着心事并排走着。
“对了，我妹妹的尸体，你知道被带去了哪里吗？”
“不知道，可能教头会清楚吧。”
此时，兽字部的训练营内非常空旷，这里背靠冥教神殿主峰。
每一个兽字部的成员举手投足间，浑身都带有血腥戾气，人数却比临时营地内的孩子们还要少。
冥教里随处可见的灰袍鬼差更是一个影子都见不到。
三十多间木屋整齐划一坐落在这里，制式全是一模一样的。
屋子上各有一个编号，还有澡堂、食堂，其余全是训练场地。
此刻，训练营内却一个人都没有，全部聚集到了教头大人的府邸前。
威武森严的府邸，两座怒目雄壮的石狮。
牌匾上飞扬跋扈地写了两个狂草大字：“武氏”。
门前是一片一米多高、将近三百平米宽的黑色玉石平台。
兽字部所有人都规规矩矩站立着，即使疯子黑九也不例外。
高台中间一位须发皆张的霸气老者独自端坐在上位处，这老者潇洒不羁，身上的袍子就随意披着，脚下赤足。
眼珠竟是奇异的灰色，高鼻深目，满头灰白相间的长发。
就那么凛然威严地坐在上头，检视着下面所有弟子。
黑九和另外一个薄嘴唇、剃着利落短发的女子各自站在老者一边。
所有人都安安静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渺儿和小男孩并排走着，远远就看到这个阵势，男孩大叫不好，立即拔腿朝着高台跑去，渺儿紧随其后。
二人连忙跑上高台，跪在了众人面前。
老者没有出声，面无表情地扫视着二人。
“刚来就这么不懂规矩吗？竟然让所有人等你们两个。”
老者还未开口，那短发女子就出声质问道。
“这......”男孩不知怎么解释。
“是我的错！我受伤后贪睡，醒的晚了，是我没听到他的敲门声，不怪他。”渺儿把过错都揽到了自己身上。
“哦，是吗？”那短发女子不怀好意地看着二人，尤其是对渺儿隐隐有股敌意，她那狠厉的眼神如刀，划过渺儿的小脸。
正待继续刁难，老者却突然站起了身来，扫视全场。
短发女子立即收敛，毕恭毕敬地站到一旁，闭上了嘴。
“我是兽字部的教头，老夫姓武，专管培养下一辈教众。那么你们二人既然是九小子挑来的，那从此以后就是兽字部的人了。
不过，你们现在什么都不是，老夫会训练你们三年，然后安排第一次任务，去刺杀一个江湖中人。
成功后才有机会继续活下去，没用的渣滓，自然是死了干净。
完成三次任务的人才有资格成为冥教真正的一员，发给你们正式令牌......”
老者负手背对着众人，接着说了一些大致的训练内容。
可渺儿却一句都听不进去，她心中有一个问题悬在那里，她迫切地想要知道答案。
“教头大人！我的妹妹前日夜里，死在了厮杀之中，她的尸体被带到哪里去了？”
渺儿忍着内心的恐惧和不安，硬是打断了老者的话。
众人一片沉默，那对着渺儿有敌意的短发女子却尖酸刻薄地笑了起来。
“那种废物，自然是被拖去喂鱼了。”
“你，你说什么......”
仿佛要刻意刺激渺儿绷紧的神经，短发女子玩味地说道：“最近教里急需一批好皮子去做铠甲护具，岛上没用的死人当然拿去喂鲨鱼了。
你知道吗？人肉喂出来的血角狂鲨，体型大，凶性更大，更加是难得的好材料。
你那小妹妹，呵呵，此刻只怕是成了碎肉，都到了鲨鱼肚子里了吧,哈哈哈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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