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眼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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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我要留下……”木子李很平淡的说出那无法当做玩笑的话来“仅此而已曦乃。”
“你在说什么……留下？”曦乃哼了一声“难道我刚才说的还不够详细吗？你留下也已经……”
“也已经无济于事，我知道曦乃，我非常清楚……”木子李点了点头
“那你为什么还要留下？”曦乃认真的看着木子李问道“那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了不是吗？既然你也清楚这一点……”
“曦乃，我留下不是因为我坚持战斗下去……”木子李淡然的笑了笑“我们的战斗已经结束了，没必要再纠缠不休了……但是我依然要留下，这是我必须要做的。”
“你疯了，我之所以要大家一起逃跑是因为……”
“是因为你想要大家一起活下去。我懂……但是曦乃，你自己也很清楚吧，这根本就不太现实……”
“……”曦乃没有回应，只是默默的听着
“正像老头说的那样，我们有四个伤员，其中两个连自我意识都无法维持。在这种情况下，我们根本不可能从燕尾蝶的眼皮底下溜走。你战斗了那么多年，经验丰厚不会看不出这一点的……”
“……”
“她们不仅强大，而且还是魔女。我们就这样直接逃跑，只会被瞬间追上，然后大家一起送死而已。这和继续坚持战斗下去没有任何区别，那样的话……你所想要……大家都一起活下去的现实也如同泡沫般脆弱……”
“那你要我怎么做？这已经是我所能想到的唯一的办法了。”
“我没有责怪你曦乃……你是对的，我们必须逃跑……但是一起逃是不可能的。”木子李看向远处，混沌的帝都躁动不已“接受现实吧曦乃，大家一起活下去……这种选择根本就不存在”
“那你为什么要留下？”曦乃似乎已经知道会得到什么样的回答，但她依然坚持问道
“如果没有一个人留下去拖住她们，想在她们眼皮底下溜走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而现在能这么做的……也只有我一个人了。”
“说什么混账话！！”曦乃猛的厉声呵斥道“你再跟我说一遍！”
“要我说多少次都行！我要一个人留下来拦住她们！仅此而已！你听得懂！”
木子李也毫不示弱的反吼道，尽管那嗓音已经沙哑到说不出话来的程度。
“……”曦乃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他，浑身都在颤抖
“如果我留下的话，你们只有三个伤员。数量上减少了一个，行动起来也方便很多，我已经没有多余的力气跟上你们的脚步了。那只会拖慢你们……而我还可以暂时性的拖延她们，直到你们能够彻底甩开她们……虽然能争取地时间非常有限，但也足够了。”
“但那样的话……我们岂不是……”麦欣没能把后面的话说出口来，因为那太残忍了
“那我当弃子吧……这也是无奈之举了。不付出点什么就没法得到想要的……这是必然……”
“可是木子李……”法芙娜连忙说道“你没必要拿自己的性命……”
“我知道我会死！但那又怎么了！你们还在这里呆着干什么！不是已经准备逃跑了吗？为什么不想一想如果没有人留下来会怎么样！”
“……”
道理，大家都是懂的
逃亡并不是那么容易的一件事，甚至于是一件很艰难以至于无法达成的事情。
敌人是绝对不会放弃的，而且极度狡猾和强大。想在她们眼皮底下溜出帝都无异于痴人说梦
但是……为了大家能够成功逃走
就必须要用木子李的生命作为交换吗？
“就算是你要留下，你觉得现在的你能争取多少时间？”
“法芙娜……我还剩下最后一口力气……如果成功的话，也许能够暂时困住她们很短的一段时间……真的只是很短的时间，所以你们只管拼命的逃跑就好，不要回头……”木子李淡定的说道“那将是我最后绽放的火焰，绝对能够成功……”
“别说傻话了……还是由我来留下。”法芙娜连忙说道“虽然有点自夸，但我现在是大家中间最强的……拼上全力，周旋一点时间还是能做到的，而且是我的话，全身而退的方法也不是没有，这比你拼上性命要……”
“要强得多吗？别忘了法芙娜，你现在是我们这群人中最强的！如果你出了万一……将来由谁来保护大家！”
“这……”
法芙娜哑口无言，没错，就算是她，也并不能打包票能在这种战斗中幸存下来。
“够了……你的生命具有更重要的价值！不要在这里凋零……算我求求你们……走吧。这里就交给我了……”
鹅毛大雪再度从天而降，寒冷的空气吹佛着混沌的城市
没有任何的话语，也没有任何的声音
大家默默的看着下定决心的木子李，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木子李在曦乃的脸上看到了那种东西，也是他所不想看到的东西——晶莹的泪水。
“曦乃你哭什么？”看着那泪水划过她的脸庞，木子李不由的问道
“笨蛋！”曦乃连忙转过头去“这只是雨水……”
“但现在下的是雪……”
“那就是融化的雪水！”
“…………”
曦乃擦去泪水，然后尽可能面无表情地，压抑着问道
“呐，你还记得吗？那一次我和你说过的话……”
“那一次……啊，我还记得。”
那在墓地里，看到曦乃真情流露的时候，说过的一些话。木子李至今还记得，那时的曦乃也如同现在一样哭泣着，不甘心的抱怨着。
“人总是不经意之间就面临死亡的考验……踏入这边的世界，无论是谁随时随地，不知何时死亡就会降临在自己身上。前一刻还是鲜活的生命，但是下一瞬间就已经化为一具尸体。这就是我们世界的常识。”木子李淡淡的说起了当初说过的话语“即使是现在，曦乃我依然也要对你说同样的话……即便下一刻死去的是我，我也相信，我的死是有价值的。我是在自己做出决断后死去的，并不是毫无意义的死亡。所以请不要为了我们的死而悲伤。”
“但是呢，木子李。你是为了我们而牺牲的……难道你不知道……你的生命也是和我们具有同样价值的吗？为什么你必须要死呢？我们必须要踏过你的生命才能活下去吗？”
“这是我们了解了后做出的决定，这是我们自己做出的选择。不要为了我而哭泣……勇敢的，拼命的活下去才是你现在应该做的……”
“就算是这样……你也应该还记得我当初和你说过的话吧？”
“什么？”
“就算是这样，我也依然会为了你们而感到悲伤，感到难过……”
“为什么？”
“我们可是朋友……是战友……为什么你还要问为什么呢？”
“人总有终结的时候，这是无法避免的……我们终究会死……而我死的会帮助你们活下去……这不是没有意义的牺牲……”
“是啊……我懂……”
就如那一天，曦乃在雨中哭着说的那段话一样
如今她再度说起
“我依然会为你而哭泣……如果连这点东西都没有……我就不再是我了……”
如果有一天我也像这样战死的话……你会记住我，并为我的死感到悲伤吗？
这是木子李当年对曦乃问过的问题
木子李还记得曦乃当年的回答，她几乎是理所当然的回答道
当然，即便你会生气，你会觉得我在侮辱你，但我依然会记住你，并为你的死感到难过。
木子李露出了和当时一样灿烂的笑容，低声的说道
“那么……我就安心了曦乃。”把手放在左胸上，感受着自己的心跳，木子李最后对曦乃这么说道
“笨蛋！”
没有说再见，是不愿承认不会再见。
曦乃果断转过身去，朝北方走去
“大家赶快收拾一下！现在出发！麦欣快去背总队长，多余的东西都不要拿了，先离开这里再说！”
“可是曦乃！”麦欣看了看木子李又看了看曦乃，声音颤抖的问道“这样真的好吗？”
“别啰嗦了！我们现在都要走！”
“可是……”
法芙娜按住了麦欣的肩膀，她摇了摇头
“够了……我们走吧……”
这是何等难以接受的现实，为了自己的性命，舍弃同伴。
但这有却变成了不得不去做的现实
曦乃似乎没有任何留念一般朝前迈开步子，头也不回地走着。
看着那样的曦乃，麦欣突然觉得自己能够理解曦乃的想法。
她回头看着木子李，娇小的他也在看着麦欣
虽然和他有过些过节，但是早已经化解了，麦欣很喜欢他，但在这个时候什么话都说不出来
和曦乃一样，法芙娜背起昏厥的法比尔，艾妮乌尔背起爱莎，朝着北方毅然踏出步伐，没有丝毫犹豫的走着，头也不回地走着。
这并非是大家绝情，而是大家不愿意践踏木子李的那份觉悟。
“你也走吧……背上总队长立即走……”
“木子李……”
“什么？”
千言万语，在最后的最后，嘴笨的麦欣却只能说出一句不像样的话来
“再见……”
“恩……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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