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自毁容颜
“不——”惊恐的呼声才从龙哲熙的喉咙中呼之欲出，朦胧的月色下，便见一道金光赫然闪过！
“不要！”他如疯了般似的，扑了上前，想去夺取她手中的那枝金钗，可是一切都晚了！
当他的手碰触她的脸时，只觉得黏湿湿的一片，空气中已然散发着腥浓的血腥味，接着便听见咔哒一声，那是金钗清脆的落地声！
“哈哈……”暗夜中，她发出凄楚而快意的笑声，“王爷，太迟了……一切都太迟了！从现在开始，我已经不再是你的花如萱了！”
他第一次对自己这么紧张，是因为自己这张同她相似的面孔，还是因为别人的缘故！她又害怕什么？又有什么好后悔的呢？划伤的脸颊，是那样生生地痛着，但是怎么也比不上她已经快死去的心痛！
这样大的声响，惊动了守夜的蓝玉和心连，两人忖度了一番，还是敲了敲门：“王爷，王妃，发生什么事了？”
“快命人找周大夫来！”龙哲熙回过神来，忙大声喝道。
门外二人闻言，吓了一跳，蓝玉忙将手中的宫灯交至心连，跑了出去。心连一听要找大夫，心里咯噔一下，暗叫不好，想也不想就闯了进去！
室内昏暗得很，心连提着宫灯走近，待她看见夜雅媛躺在地上，脸上血淋漓的一片是，顿时尖叫了起来：“啊——小姐，你的脸……你的脸……”
脸上一片血迹的夜雅媛，却笑得如夏花开般灿烂：“心连，我没事……”
“不！”心连惊恐地扔了手中的灯，跪至夜雅媛身旁，双手颤颤地抚上她满是血的脸颊，一面直摇头，“小姐，你的脸……怎么回事？”
她将目光转向一旁也是担忧而紧张的男子，顾不得府里桂嬷嬷教导她的话，顾不得什么尊卑有别，恶声道：“一定是你，是你划伤小姐的，是不是！”
龙哲熙一直紧张地盯着夜雅媛，完全无视心连的质问，心连见状，更加恼羞成怒了：“你这个臭王爷、破王爷！枉我们家小姐一心一意对你，你居然也恨得下心下此毒手！你真是没有人性、冷血、恶魔……”
“闭嘴！”龙哲熙终于不耐烦地打断了心连的话，眼下他已经够心烦意乱了！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里满是杀气，“再说一句，我就马上扔你出去！”
心连见他阴骘的目光，有些心悸，但再见夜雅媛痛苦的模样时，却又有了底气：“扔就扔，谁怕谁！你已经把我们家小姐伤成这样了，她若是有什么三长两短，我就……和你同归于尽……”
说到同归于尽四个字的时候，心连显得是那样的大无畏！是，她从来就胆小，但是为了小姐夜雅媛，她可惜不惜自己的性命！
“心连！”夜雅媛并不想受累心连，忙拉住她的手，声音有些虚弱，“别说了，这伤，是我自己划的！”
“自己划的？”心连瞪大了眼睛看着夜雅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为什么，小姐？”
“没什么，心连，你出去吧，不要管我了……”此刻的夜雅媛，心内是多么的难过和痛楚，可是她不想连累心连，她已决定，要独自承受所有的劫难！而自毁容颜这样的做法，对她来说，正是一个不会给亲人带来损害的最佳办法！
“小姐！”不明情状的心连见夜雅媛说出这样见外的话，真是又急又气！“你……”
这时，门外传来急匆匆的脚步声，接着就见室内一片亮堂，原来蓝玉已经领着周大夫前来了。两人一见夜雅媛的狼狈模样，不由吃了一惊！
“王爷……”周大夫朝龙哲熙行礼，“王妃她这是……”
“你没长眼睛吗？”龙哲熙冷冷道，“王妃不小心用金钗划破了脸，受了伤了，还不快帮她医治！”
“是，王爷！”周大夫心里一惊，忙点头。
心连和蓝玉忙扶起夜雅媛，却被夜雅媛推开了，冷声道：“多谢王爷的好意！妾身已经决意如此了，决不再改变主意！”
方才那两下，已在她左右脸颊各划了两刀，流了那样多的血，想必是惨不忍睹了。现在即使医治，也肯定会留下难看的疤痕了！
“夜雅媛，你狠！”这时，龙哲熙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不过你以为这样，就能逃得出本王的手掌心了吗？”
他冷冷地笑着，上前拽起夜雅媛，直视她坚毅的眼神，眼神如冰刀一般的寒利：“我说过的，你永远也别想违抗我！”
她冷冷地回视他，毫不示弱地挣扎着。当然，一切都是徒劳，他点了她的穴道，打横抱起她，将她放至床上。
心连第一次见龙哲熙对夜雅媛动粗，这才明白为何这段时间来，夜雅媛总是郁郁寡欢了！原来小姐过的并不快乐！原来王爷对小姐的恩宠万分，不过都是表面现象罢了！现在才明白情况的她真想冲上去怒打他一顿，可是却被早已察觉的蓝玉，死死地拉住了！
“心连，别冲动！”蓝玉附近她的耳畔，轻声警告。“王妃现在急需医治！”
被点了穴道的夜雅媛，躺在床上不得动弹，她望着天花板出神，目光清冷，坚毅如铁，一言不发，任谁也看不懂她心里究竟想的是什么。
周大夫朝龙哲熙行了个礼，方走了过去，小心翼翼地为夜雅媛验伤。蓝玉也忙拉着气愤不已的心连过去帮忙。周大夫先用干净的湿布为夜雅媛拭去脸颊的血迹。只见夜雅媛左右脸颊各有两道伤痕，伤口很深，微微碰触，还能溢出些许的血来。
周大夫有些不忍地摇了摇头。爱美之心人皆有之。究竟是为了什么，貌若天仙的王妃，会下得了这样的狠心和痛楚毁容自残？
他又用沾了酒精的棉布，为夜雅媛脸颊的伤口消毒。当棉布碰触伤口时，明显可以看见夜雅媛咬牙皱眉——那样的痛楚！
“小姐……”一旁的心连见夜雅媛脸颊皮开肉绽的伤痕，心痛不已，不由泪下，“你怎么会这么傻……”
“好了，别哭了，心连……”蓝玉瞅见一旁脸色暗沉，似乎随时就会爆发的龙哲熙，忙拉了拉心连的衣袖，低声提醒。
“王妃若是疼痛，大可叫出声来，不必强忍着。”行医数十年的周大夫见此情状，也颇为不忍，“属下会用‘凌雪膏’为王妃敷上，可能会有些刺痛……”
他一面说着，一面小心翼翼地将周家的独门秘方凌雪膏敷在了夜雅媛脸颊的伤口上，然后又在蓝玉、心连的帮助下，包扎好了伤口。
整个过程，夜雅媛始终忍着痛楚，没有叫出一声来。周大夫、蓝玉和心连三人，却是心酸地快落泪了。
“王爷，属下已经为王妃包扎好伤口了……”周大夫起身，小心翼翼地朝一旁站着，始终不语的龙哲熙回话。
龙哲熙将方才夜雅媛的一切表情如悉看在眼里，他已经完全没有办法形容自己心里的恼怒和愤意！她明明是自己取而代之的禁脔，是自己疗伤的替代品！她怎么可以私做主张背叛他、违背他？怎么可以？
“王妃脸上的伤，可以治好吗？”
“伤口虽然划得很深，但是却可以治好，只是……”周大夫的声音越来越低，“等伤口结痂，也会留下疤痕的……”
“本王不管你用什么法子，一定要让她恢复如初！”龙哲熙看着周大夫，冷冷道，“否则，你也不用在这王府再呆下去了！”
“王爷……”周大夫自然明白龙哲熙的手段和狠毒，他惊呼了一声，却不得不硬着头皮点头，“属下一定尽力……”
龙哲熙突然觉得很疲倦：“好了，你们先下去吧！”
“是，王爷！”周大夫和蓝玉恭敬地行礼，准备告退。
但是心连却站在原处不动：“我要留下来照顾小姐！”
龙哲熙听见心连的话，回过头来，冷冷地盯着她，眼神阴骘暴戾，脸色暗沉。
“心连……”一旁的蓝玉见状，心里一惊，忙拉了拉心连的衣袖。
心连虽然也很有些害怕龙哲熙，可是眼下夜雅媛这样的情况，她怎么能离她而去？
龙哲熙看着心连，没有半点的欣赏和赞同，他冷笑道：“别以为你是王妃的丫鬟，本王就不会拿你怎么样。你若是再胡搅蛮缠，本王明日马上派人送你出府，让你永远也见不了王妃！”
“你……”这样的恐吓对心连，果然是最有力的，心连没有办法，又急又气，于是愤愤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跑至夜雅媛身边，同她说了些关心的话语，方不舍地离去。
待室内只剩下龙哲熙和夜雅媛两人的时候，龙哲熙方走至床边，看着脸上缠着洁白的纱布的夜雅媛，看着她愤恨坚毅的眼神，突然有些失了神！
这样的眼神，何曾熟悉，似乎在许久之前，他也曾见过啊！
他的手轻轻地抚上她缠着纱布的脸颊，失神地轻声呢喃：“如萱……”
夜雅媛见他这副神情，听见他还是这样称呼自己，心内顿时一片疼痛，无比的神伤，半点也动弹不得的她，只好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如萱……？
多么可笑啊！
为什么，他还是不肯放过自己？究竟要怎么样，她才能做回自己？
她，真的不知道……
脸颊，火辣辣地痛；而心，则是刺骨的寒！
曾经，她将眼前的男子作为自己的良人，视为天地般地去爱戴！哪怕之前她是多么不愿意嫁给他——她那样恪守妇道、小心翼翼地、努力地去爱他，却不能换回一点一滴的情感，而是满尽的笑话和耻辱！
既然这样，那么——
“龙哲熙，我不是花如萱，我是夜雅媛！既然你爱的是花如萱，那么，从这一刻开始，我将收回曾经倾注在你身上的所有身心，做回我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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