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侍女蓝玉

　　

　　“侧妃娘娘，你吃点东西吧……”

　　明月轩，婢女乌玉端着刚热好的燕窝粥，正苦口婆心地劝说沉默不语的夜雅媛。

　　夜雅媛摇了摇头，回过头，朝乌玉善意地笑了笑：“我不饿。”

　　乌玉有些焦急：“可是侧妃娘娘你都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再不吃点东西，你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夜雅媛看着手中捧着燕窝粥的乌玉，却开口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乌玉答道：“奴婢乌玉……”

　　“乌玉？”夜雅媛念了一遍，有些惊异她名字里的“乌”字，在大垣王朝，乌鸦被视为不祥之物，是没有人会用乌字为名的。

　　乌玉看出了夜雅媛的遗憾，谦卑道：“奴婢本来是叫燕玉的，因燕字冲了苏夫人的名讳，所以苏夫人便给我改名叫乌玉……”

　　“她真是太娇蛮了！”夜雅媛蹙眉道，连一个名字也要去计较！她看了看乌玉，见她相貌也是端庄清秀，心生喜爱，于是悦色道，“乌玉，若是不嫌弃的话，我给你改一个名字吧？”

　　“奴婢自然不嫌弃！”乌玉闻言，起初是喜悦的，很快就换了一副愁容，“可是苏夫人知道了，只怕要不高兴的，奴婢命贱，还是不劳侧妃娘娘费心了。”

　　乌玉看的出来，苏夫人对这个刚过门的王妃很有敌意，王妃新婚之夜独守空房，次日就被贬为侧妃，只怕和这个正当盛宠的苏夫人很有关系。

　　“你日后便是我的侍女了，我为自己的侍女改名，与她何干呢？”夜雅媛反驳道，看样子她和那位苏夫人是很难和睦相处了，可是自己虽然生性软弱，却不懦弱！她想了想，笑道，“蓝田日暖玉生烟，不如你就叫蓝玉怎么样？”

　　“蓝玉，蓝玉……”乌玉低声念了几遍，随即欣喜地朝夜雅媛行礼，“蓝玉多谢侧妃娘娘！”

　　“不必多礼！”夜雅媛悦色道，“日后在我面前，随意就好，不然我怪不自在的。”

　　“是！”蓝玉打心眼喜欢这位和蔼近人的新主子，“娘娘吃点燕窝粥吧，这是我亲手熬的。”

　　不忍拂逆蓝玉的好意，夜雅媛勉强吃了几口，然后对蓝玉说道：“蓝玉，你能不能帮我一个忙？”

　　蓝玉受宠若惊：“娘娘请讲！”

　　“我想让你帮我去看看早上被桂嬷嬷带走的那个丫鬟，”夜雅媛想起心连，心里就一阵难过，“她叫心连，是和我从小一起长大的，她虽然是我们夜府的丫鬟，可是从来就没吃过什么苦，我怕她……”

　　说道这，夜雅有些媛哽咽了。

　　“娘娘请放心吧，我一定会去帮你打听的，”蓝玉忙宽慰夜雅媛，“我和桂嬷嬷的女儿芸香有些私交，我会托她让桂嬷嬷开恩的！”

　　“谢谢你，蓝玉！”夜雅媛一面说着，一面就褪下手中的金镯子，塞到蓝玉手中，“这个东西你收着，该打点的地方你看着办！”

　　“这……”蓝玉本来是不肯收下的，可是想着桂嬷嬷乃贪财之人，她也的确需要银钱打点，于是便没有推却了，“娘娘请放心，奴婢一定会办好此事的！”

　　于是蓝玉便依了夜雅媛的吩咐，下去打点心连一事了。果然在素来恶毒的桂嬷嬷手中，心连没少吃苦头，尤其是苏若燕还特意去了一趟后院，看着桂嬷嬷训斥心连。心连更是少不了一顿板子的毒打，可怜她自幼没吃过什么苦头，这一下几乎是要了半条命去了。

　　蓝玉私下托芸香找到桂嬷嬷，偷偷地将夜雅媛交给她的金镯子给了桂嬷嬷，桂嬷嬷一见，两眼放光，满心欢喜，于是便承诺会善待心连，并且还格外开恩，让蓝玉见心连一面。

　　蓝玉见心连被打成这副模样，怜惜不已，忙找来药膏为她敷上。心连知蓝玉是夜雅媛派她前来的，却忍住疼痛，千万要蓝玉别把她挨打的事情告诉夜雅媛。蓝玉明白心连的苦心，只好点头。

　　蓝玉回到明月轩，自然不敢讲心连挨打之事告诉夜雅媛，只说桂嬷嬷收了金镯子，答应会善待心连，心连亦让她捎话，说自己很好，之类的应景话。

　　夜雅媛不知世事艰辛，又信任善良的蓝玉，以为蓝玉说的都是实话，这才稍稍心安下来。

　　夜雅媛又从蓝玉的口中，得知王府四位侍妾的情况：最先进王府的，是碧水园的苗慕灵。她是出云国一富商之女，是龙哲熙在出使出云国之时结识的。苗慕灵美丽聪明，善于精打细算，故而王府的财务，都是交由她管理；飞花阁的常依言，是当今太后赐给龙哲熙的侍妾，贤淑有理，从不为难人，最得府中上下的人心；

　　梧秋轩的乔静竹，乃是淮东巡抚卫风的侄女，出身大家闺秀的她，优雅大方，举止动人；而紫燕阁的苏若燕，则是最后一位进府的，也不过就两月前，龙哲熙在一家戏院偶得的江南名伶。苏若燕身轻若燕，体态妖娆，能歌善舞，最得龙哲熙的喜爱。故而她也最恃宠而骄，是这王府上下，除却王爷龙哲熙，众人最不敢惹的角色。

　　蓝玉又将王府的格局、历年来一些人事变动等基本事务告诉夜雅媛，完毕，还神情严肃道：“娘娘，梓如轩是王府的禁地，你切记不可擅闯，否则是要惹大祸的！”

　　“梓如轩？禁地？惹大祸？”夜雅媛很费解地看着蓝玉。

　　蓝玉低声解释道：“奴婢也不知道详情，只是先前有个王爷的通房丫头，受人蛊惑，误闯了梓如轩，后来就被王爷赐死了，这件事，在整个王府都是知道的……”

　　就因为误闯了禁地，就要赐死？夜雅媛心里一阵寒意，她不知道自己所嫁的这位夫君，究竟是神，还是魔！

　　“蓝玉，你能和我说说，王爷是个什么样的人吗？”

　　蓝玉唬了一跳，面露难色，这下人议论主子，若是被人知道了，她可就惨了！可是蓝玉看着夜雅媛期盼、疑惑而又迷惘的眼神，有些不忍拒绝，于是私下探视，确定无人后，方低声道：

　　“奴婢这么和娘娘说，只怕不要吓着娘娘才好。我们家王爷，他虽然相貌英俊，可却真真算得上一个嗜血狂魔，他性子暴躁起来的时候，是不和任何人讲半分情面的。想当年，最温婉的常夫人也曾被王爷毒打过，若不是宫里及时派了人前来，恐怕常夫人早就一命呜呼了！”

　　“什么，常姐姐她……？”夜雅媛想起性子那么好的常依言居然也会被毒打，就觉得毛骨悚然。

　　“是啊，是因为有常夫人被人污蔑，说和简侍卫有奸情……”蓝玉想起当年的事，仍是一副心有余悸的样子，“简侍卫也被王爷刺了一剑……哎，此事不说也罢！”

　　夜雅媛闻言，不由觉得一阵毛骨悚然：这样鲜血淋漓的场景，可是她从小到大未曾见过的，想想便觉得害怕！

　　蓝玉见夜雅媛一副惊慌的模样，知道是自己的话吓着她了，忙宽慰道：“娘娘也不要这么害怕，王爷虽然有时候凶残了些，可是也不会总是这样的。娘娘只要和王爷相处的时候，行事小心些便好了。奴婢听闻王爷是主动请旨要圣上赐婚的，所以王爷对侧妃娘娘，应该是心存爱慕的……”

　　若是真的心存爱慕，他会让自己新婚之夜就独守空房，然后次日又不问青红皂白、是非对错，就把自己贬为侧妃，然后惩治自己的陪嫁丫鬟吗？夜雅媛只觉得好笑，也许自己不过是这个嗜血王爷一时兴起新增的玩物？

　　这样一想，夜雅媛自己都觉得心慌！如果真是那样的话，她又该如何面对？

　　这时，冷卉走了进来，见夜雅媛一副失魂的模样，有些疑惑地看着蓝玉：“侧妃娘娘这是怎么了？”

　　蓝玉有些心虚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娘娘只是有些疲累罢了。”

　　冷卉不敬地盯了夜雅媛一眼，冷哼一声，没有说话，又走出门去。

　　蓝玉看着冷卉的背影，暗叹了一口气。

　　然而令整个王府上下都没想到的是，王爷这一进宫，就是三天。

　　这三天，熙王府表面看来是相安无事的：四位侍妾和侧妃夜雅媛恪守本分，苏若燕也出乎意料地，没有再前往明月轩挑衅闹事。可是新婚至今仍不得见夫君一面的夜雅媛，却是如坐针毡。她总觉得，四周似乎有一双双看不见的手，正朝她伸了过来，要将她推入万恶的深渊！她日不安食，夜不安寐，整个人都瘦了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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