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十四章
姜盛漪掩饰住心中怀疑,同谢煜提出想与姜盛蕊一块儿睡的想法。不知出于何心思,谢煜同意了,尽管姜盛漪瞧出了谢煜的不快。
晚上,姜盛漪梳洗完侧身背对着那个姜盛蕊躺在床榻上。
自从试探出她的不对劲后,姜盛漪没了再与她诉衷肠的心思,哪怕“姜盛蕊”与她搭话,姜盛漪也只是浅笑着敷衍过去。
她现在只想知道,真正的姜盛漪到底去了何处。
如果这个人是谢煜派来的,那么这几天应该会去和他汇报自己的动向了吧。姜盛漪闭上眼装成睡着的模样,实则神经紧绷。
会是今晚去吗?姜盛漪忐忑不安,并无十分把握。
夜渐渐深了,屋内屋外十分安静,姜盛漪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她努力放缓呼吸,平复心中急切。
不知多久过去,身后传来掀开被褥的声音。姜盛漪的困意瞬间消失,她能感觉到,那人还未离去,似乎是在看她的反应。
确认姜盛漪呼吸绵长,完全没有察觉后,那个人才离开屋内。
姜盛漪静静地躺着,听见脚步声渐渐远了后立马起身,披了件披风匆匆跟了上去。
还好那人走得并不快,姜盛漪远远地跟着,一直来到一处偏厅。“姜盛蕊”左右环顾了一下,推开门走进去。
天色太晚,姜盛漪小心地扶着门往偏厅靠近。幸好没有人守在外面,才让姜盛漪得以顺利地到了偏厅门边。
“属下见过侯爷。”
一道轻柔温婉的女声响起,姜盛漪心中早有预料,这果然不是姜盛蕊的声音。
“坐吧。”谢煜低沉的声音传来,“这几日你和夫人都说了些什么。”
里面的“姜盛蕊”将这两天发生的所有事一一道来,事无巨细。
“属下观夫人的反应,似乎是察觉出不太对。”那个女子说完姜盛漪的事,又斟酌着开口,“这是夫人给民女的镯子。”
谢煜接过玉镯,眼底是说不出的意味。
“姜盛蕊”见谢煜未说话,急急地道:“除了初见那日,夫人对属下似乎冷淡许多,也不太爱开口。”
谢煜捏了捏成色极好的玉镯,将其交给“姜盛蕊”,道:“这玉镯暂且先放你那。”
“无论如何,你都要让夫人相信你就是姜盛蕊。”
“姜盛蕊”毕恭毕敬地行礼道:“是,属下定当竭尽所能。”
门外,听着他们交谈的姜盛漪脸色愈来愈白,扶着门的手不小心划了一下,发出难听的声音。
“谁!”
谢煜冷喝一声,大步走到门前一把拉开,却发现门外什么也没有。
然而谢煜的脸阴云密布,他冷声吩咐了句:“回去吧。”
另一侧,姜盛漪被发现后迅速跑到院中蹲下,幸好偏厅处光线微弱,姜盛漪躲在回廊之下幸运的没被看见。
冬日夜晚温度格外低,姜盛漪冷得瑟瑟发抖。直到谢煜和“姜盛蕊”都离开后,姜盛漪才起身往房间走去。
“阿姐,你去哪儿了?”
甫一进入,姜盛漪便听见假的姜盛蕊问道,那声音又恢复了与姜盛蕊一模一样。
姜盛漪望过去,她看见“姜盛蕊”虚浮关心下的警惕与紧张。姜盛漪故作担忧地走过去,声音严厉。
“你才是去哪儿了!”姜盛漪声音稍稍扬高。
“姜盛蕊”仿佛被她的厉色吓住,也或许是心虚,用软甜声音撒着娇道:“我有些睡不着啦,出去走走。”
姜盛漪怒意稍散,她伸手附上“姜盛蕊”的脸颊,忧心道:“外边天气严寒,你可知道我一醒来有多担心?”
“你出去了多久,怎么脸都冰凉了?”
“姜盛蕊”不自在地拿下姜盛漪的手,移开视线,心虚道:“没有多久,就是太冷了,所以我赶快回来了。”
不等姜盛漪再问,她又道:“阿姐,我们睡吧。我好累了。”
姜盛漪不再说话,将披风放在衣架上,率先上了床榻,怀着心事睡去。
在别院待了几日,姜盛漪始终与“姜盛蕊”住在一起。这几天,谢煜几次提出回侯府,都被姜盛漪挡了回去。
因为姜盛漪知道,若是这次回去,怕是很难再离开侯府了,可是她想知道的事还没消息。
转眼便是腊月二十八,沉寂了许久的冬天热闹起来,京城家家户户张灯结彩。
“盈盈,今日灵安寺有庙会,可要去看看?”
午间用膳时,谢煜询问了姜盛漪一句。这几天,姜盛漪时时与“姜盛蕊”待着,谢煜心中的不满已经到了极点。
姜盛漪听闻此话,犹豫良久,想着下落未明的姜盛蕊,忧思难耐。灵安寺的祈福向来灵验,或许可以去求上一求。
如此想着,姜盛漪点点头,道:“那笑笑……”
“姜盛蕊”得了谢煜的吩咐,忙说:“阿姐,我今天不太想出门,你和姐夫去便好。”
谢煜收回视线,又道:“母亲前两日去了灵安寺,我们也可以去住几日。”
姜盛漪对此没有意见,于她而言,无论是住灵安寺还是别院都没有区别,便应下了。
“你那侍女呢,怎么这两日没见到。”
谢煜似是不经意间提起,姜盛漪勉强笑了笑道:“问夏家中出事,我便放她回去看看。”
谢煜皱眉,有些不赞同。
“无事,我还带了两个小丫鬟来。”姜盛漪补了一句。
用过午饭,姜盛漪和谢煜便前往灵安寺。
庙会人山人海,十分热闹。各式各样的小摊贩在路旁吆喝,换上新衣的稚子追逐嬉闹,新婚夫妇携手出行。
连路旁的积雪都消融许多,竟还有绿意冒芽。
姜盛漪心情难得轻快,挤压了许久的郁结之气消散了些许。
“盈盈,可有什么想要的。”谢煜见姜盛漪眉间松快,唇边露出笑意,他心中也高兴许多。
姜盛漪摇了摇头,庙会上的东西大多与往常一样,她已经过了会欣喜地到处买东西的年纪了。
谢煜没有意外,但心中难免有些失落,他突然感觉,自己并不了解姜盛漪,而姜盛漪似乎也不愿意再对他敞开心门。
想到这个可能,谢煜心跳慢了一拍,心中生出无限惶恐。
“侯爷,前面便是灵安寺的祈福树。”姜盛漪惦记着来意,“不若我们去那处吧。”
谢煜看着巧笑嫣然的姜盛漪,以为是自己多虑。他抿唇,顺从道:“好。”
祈福树既高且大,即使是冬天树叶依然繁茂,澄黄的叶片挤挤挨挨的挂在天边,像极了停滞的云朵。树下有许多人,大多认真地在木牌上写字然后挂到树枝上,以求为人生祈得一个顺遂平安。
姜盛漪与谢煜给了小和尚几块碎银,取了两块木牌。
姜盛漪垂眸,思索良久落笔,留下两个墨点。
“盈盈,你写好了吗?”谢煜写完温声问道。
姜盛漪听到声音,下意识地将木牌遮住,反应过来才笑笑:“嗯,写好了。我自己挂上去便好。”
说罢,姜盛漪走近,踮起脚跟将木牌上的红绳绕了一圈挂牢。
谢煜闭了闭眼,他不能再仍由姜盛漪如此疏远他了。谢煜克制地攥紧木牌,走到姜盛漪身侧,把木牌挂到上方。
“盈盈,我先去寻一位故人。”谢煜垂眸看着姜盛漪,“让侍女带你去厢房,好吗?”
听到谢煜要走,姜盛漪心里十分高兴,现在她与谢煜在一起实在无话可说,只徒增困扰,让她一个人静静倒挺好。
姜盛漪本欲去见见老夫人,到了老夫人的厢房才知道她今日不适,不想见人,姜盛漪只得回了自己的住处。
“夫人,您可算来了。”
才回到厢房,姜盛漪就见到许久未见的问夏。看着满身尘埃的问夏,姜盛漪屏退丫鬟,关上了门。
姜盛漪紧张地拉住问夏的手,问:“问夏,可有找到?”
话音落许久,问夏也没有回答,姜盛漪心重重坠下,她压低声音问:“问夏,到底怎么了?你别不说话。”
“夫人,奴婢找到了姜二小姐的消息。”问夏忍着眼中涩意,艰难地道。
姜盛漪松了口气,她捂着胸口呼吸,带着劫后余生的意味,带着期冀地道:“那之后呢?我妹妹她,她可还好?”
看着姜盛漪眸中喜悦,尽管问夏不忍,但她还是咬咬牙,一鼓作气地说完了。
“奴婢在城中寻了许久也没有消息,便找了城里流浪的乞儿,给他们买了些吃的,他们才告诉我。”
“姜二小姐不在了……”
这句话宛如晴天霹雳般,震得姜盛漪踉跄几步,腿软险些站不稳,还是问夏及时扶住了她。
姜盛漪的眼泪无意识掉落,她却丝毫没有察觉到。姜盛漪紧紧抓住问夏手臂,不敢相信地又问了一遍:“你、你再说一遍。”
问夏忍住手臂上的疼痛,流着泪道:“他们在城外看见,姜二小姐被流民拖走了,然后就再也没出现……”
姜盛漪仿佛耳鸣了一般,一直喃喃道:“你在说什么……”
“夫人,夫人。”问夏抱住姜盛漪,一边从怀中拿出一个银镯,“这是乞儿给奴婢的,说是从姜二小姐身上掉下来的。”
姜盛漪怔愣着接过银镯,她细细摸索,在银镯内侧摸到了一个小小的凹陷。
那是“蕊”字。
这个银镯是姜盛漪在小妹十岁生辰时赠予她的,一直被姜盛蕊戴在足腕处。
姜盛漪死死握住银镯抵在胸口,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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