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
屋里中烧了火墙，倒是暖意融融。四五个年龄相当的少女本坐在一处，见到来了人齐齐看过来。
“沈姐姐，许久不见。”
姜盛漪许久未见到十六岁的沈熙锦，一时情怯，兀自站在原地。
沈熙锦没察觉到姜盛漪的不对劲，直接走到姜盛漪身边挽住她的胳膊道：“可不是嘛，一到冬天你就不爱出门，今天我可算是把你请来了。”
姜盛漪顿住，不知该如何回答她。
倒是沈熙锦浑不在意，自然地招了姜盛蕊来身边，道：“笑笑你快去寻我那个三妹妹，她念叨你好久了。”
“好！”姜盛蕊冲着沈熙锦笑了下，哒哒地迈着步子随着下人跑掉。
姜盛漪被沈熙锦带着走到那些少女身边坐下，手中还被沈熙锦塞了个手炉，暖烘烘得有些烫人。
“这手炉我可是特意为你备上的。”沈熙锦眨了眨眼道。
姜盛漪凝视着手炉，心中的怯意突然就散了，她抿唇笑道：“那就多谢沈姐姐时时念着我了。”
姜盛漪没等到姜熙锦开口，却听见另一个陌生的声音。
“听闻姜姐姐前两日昏睡了，现在可好了些？”
循声望去，姜盛漪看见了一个一身粉裙的少女。姜盛漪记性好，虽然隔了许久，但还是想起了这是赵尚书家的千金。
不待姜盛漪回答，沈熙锦觑了她一眼，声音冷淡了些：“提那做什么，能醒来自是好了。”
赵小姐也自觉失言，讪讪笑了声，往后退了一下。
很快便有其他机灵的小姐岔开了话题，将稍稍凝固的气氛打破。京中贵女的话题无非胭脂水粉，或时兴的衣裳式样。姜盛漪太久未来，现下也只安静地听着。
突然，一个少女道：“听说靖安侯府的侯爷换人了呢！”
猛然间听到熟悉的名字，姜盛漪心颤了一下，她依言望去，是一个脸生的贵女，怕是沈熙锦新交的好友。
“是吗？你从何处得来的？”很快便有人应和地问道。
率先说起此事的少女见众人注意力被吸引了来，有些得意地道：“前两日在我家见到了，我爹爹就唤那人靖安侯。”
“那你又是如何知道换了？”有人质疑了一句。
“我也听我的兄长说了，事实确实如此。”沈熙锦也道，她的兄长也在朝为官，消息自是可靠。
“是呢。听说这靖安侯模样生得十分俊逸，先前还是在军营待过一段时日。”
姜盛漪手不自觉攥了下手帕，低低垂眸。现下她十分确定，谢煜已经回了京城。上一世姜盛漪接触到谢煜是在半年以后，她没想到谢煜竟然这么早就回了京城。
沈熙锦听了乐不可支，打趣了开口的人一句：“怎的，你还瞧上靖安侯了不成？”
“沈姐姐你说些什么呢！”
屋内的女子都一般大，沈熙锦与姜盛漪都已经及笄，其他人也差不多快到议亲的时候了，对京城中品性样貌好的男子免不了多看几眼。
只是，谢煜到底是个庶子，总有贵女是瞧不上的。
“再好看有何用？到底是个妾室生的，白白捡了便宜当上侯爷。”赵小姐嗤笑了句，有些不屑，“要我看，还是姜大公子是最好不过。”
姜盛漪突然听见自家兄长的名号愣了下，她看过去，正得了赵小姐一个笑容，笑中带了示好的意味。
姜盛漪瞬间了然，这赵小姐十有八九是瞧上自家哥哥了。姜盛漪回以一笑，不语。
“行了行了，一群未议亲的姑娘在这讨论男子，羞不羞啊？”沈熙锦打断了她们的发言。
姜盛漪笑了下，转头往外看去，雪已经停了许久。
“不如我们去园中逛逛吧。”有人提议了句，“在屋中待久了也闷的慌。”
沈熙锦拍掌，笑着道：“这个主意好，盈盈你怎么看？”
姜盛漪不忍拂了她们的兴致，从善如流地点点头道：“好。”
姜盛漪知道沈府的花园很大，一步一景，甚是精美。冬日大多是种了梅花，沈府也不例外，一树树的梅开得正盛。姜盛漪却看得有些不适，她别过眼看着前方。
突然，前面出现了一对男女，那男子正搂着那女子。
“该死！”
姜盛漪听见沈熙锦咒骂了一句，看过去才发现她面色不太好看。姜盛漪问：“沈姐姐，怎么了？”
“那是我庶兄。”沈熙锦厌恶压低声音地道，“真烦人，今儿怎么就碰上了他。”
姜盛漪想起来了，沈呈华沈世伯家中除了妻子还有几位姬妾，也有几个庶子，但能令沈熙锦如此厌烦的只有一个。
“不若我们折返吧。”姜盛漪也不太喜欢与那人接触，便提议道。
沈熙锦点头，刚准备与后头的姑娘们说一声，前方便传来高呼声。
“诶！妹妹，姜姑娘！”
姜盛漪与沈熙锦走在最前，一下便被那人看见。沈熔松开怀中女子，向她们跑来。
“啧！”沈熙锦不耐烦地皱眉，“这废物真成心害我丢人！”
幸而今天带了两个小厮出来，沈熙锦话锋一转吩咐道：“去，拦住他！”
沈熔还不待接近她们便被小厮拦下，他停下来整了整凌乱的衣领，故意咳了两声道：“怎么回事，还不放爷过去！”
“放什么放！给我拦着！”沈熙锦厉声道，“沈熔你哪儿来给我回哪儿去，少来找晦气！”
“妹妹这是何话，我这不是来和各位妹妹打个招呼嘛。”沈熔笑了笑，目光一直往其余的女子身上瞟，最后落在姜盛漪脸上。
姜盛漪心中不适，这人她是许久没见了，没成想来了一趟便碰上。
沈熔在京城贵女中风评十分差，还未及冠便与自家婢女厮混，闹出丑闻，还连累其父被训了一顿。之后虽稍稍收敛，但还是常常流连烟花之地。
“姜家妹妹，许久不见近来可好？”沈熔笑眯眯地道。
姜盛漪被他的眼神看得一阵难受，不欲回答，好在沈熙锦出口解了围。
“沈熔，你最好给我注意点。”沈熙锦冷下脸，“怕是又想去祠堂了吧？”
说到这沈熔瑟缩了一下，面色讪讪，仍嘴硬道：“沈熙锦，怎么样我也是你兄长。”
沈熙锦冷冷地哼了声，沈熔被训了个没脸，故作硬气地甩了袖子拉着站在一边的女子走了。
经过这么一遭，沈熙锦也没了再逛下去的兴致，转身笑了笑：“这天怪冷的，天色也不早了，不如我们回去吧。”
后面的人也明了，也顺意提出辞别的请求。
姜盛漪吩咐身边的下人去唤姜盛蕊，随后握住沈熙锦的手往外离去。
“盈盈，真对不起啊，又让你碰见那个烂人了。”沈熙锦带着歉意对姜盛漪道。
沈熔好美色，先前见了姜盛漪一眼便念念不忘，每回姜盛漪来沈家总会被他拦住说话。但好在沈熙锦总在她身边，多次赶走沈熔。
姜盛漪轻笑了声，摇头道：“和我说这些做什么，若不是你，指不定他还要多待。”
沈熙锦凳时笑开：“是我想岔了，你放心，我定想个法子整治他！”
说道间，便已经到了沈府门前，其余的姑娘已然上了马车离去，现在只剩下姜盛漪与沈熙锦二人。
想起上一世两人渐行渐远，姜盛漪心中仍存了疙瘩，她不信这般好的沈熙锦会因为她出嫁而与她断绝往来。
“沈姐姐，我有个问题想问你。”犹豫间，姜盛漪还是问了出来。
见姜盛漪如此认真，沈熙锦也敛了笑意道：“你问。”
姜盛漪垂下的手有些紧张的握了握，她道：“若哪日我成亲了，你还会再与我亲近吗？”
“你这是什么话？”沈熙锦皱眉，一脸不解，“我怎会疏远你？你与我一同长大，难道还不了解我吗？”
“除非你不回应我，否则我绝不会与你疏远。”沈熙锦道。
姜盛漪心神震颤，见沈熙锦有些受伤，她忙道：“沈姐姐，我非是不信任我二人的感情，我只是害怕失去你这个朋友。”
“你放心，我沈熙锦这么多年可就你这么一个手帕交，可舍不得丢了。”沈熙锦紧紧握住姜盛漪的手道。
姜盛漪眼眶有些热，她怎么也想不通，为何上一世会失去了与沈熙锦的联系。但现在有了沈熙锦的话，她的心稍稍安定。
“只是。”沈熙锦停顿了下，眼神促狭，“你个还未及笄的小姑娘就想着嫁人了？”
姜盛漪眼眶的泪意瞬间消了，被打趣得脸有些热，道：“你也就比我年长没几个月。”
沈熙锦笑得伏倒在姜盛漪身上，姜盛漪无奈地拍着她的背帮她顺气。
好在没多久，姜盛蕊就来了。
与沈熙锦依依不舍地作别后，姜盛漪坐上了回府的马车。
“今日与沈三姑娘玩得如何？”
马车上，姜盛漪问了句姜盛蕊。
姜盛蕊笑得开心，她道：“很开心。阿念带我去四处逛了。”
阿念是沈家三姑娘的小字。
“不过我不小心撞到了一个看上去很严肃的人，他眼神好吓人。”姜盛蕊一边回想着，“听世伯叫那个人侯爷。”
姜盛漪心一跳，心中出现了一丝不好的预感。
莫非谢煜也如此巧的出现在了沈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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