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四十章
“明之啊,待此间事了,你想要什么赏赐,尽管说。”身着明黄龙袍、脸上却缠绕着青黑之色的男人大笑,转而又冷哼一声,“朕原以为只是浦阳祸乱,没想到是京城的人伸手掺和进去!”
谢煜不动声色:“臣多谢陛下。王凭现在身在天牢,他背后的人定是坐不住。”
皇帝大手一挥,身后的太监冯保走上前,递了块令牌到谢煜眼前。
“这令牌可调令京城禁卫。”皇帝正色,“若出了事,明之直接调军即可。”
谢煜拿过令牌,径直跪下,沉声:“多谢陛下。”
说罢,皇帝扶着冯保的手起身,努力挺直腰背走到谢煜身前,虚扶起他,顺道拍了拍谢煜的肩膀,笑得意味深长:“这件事,就交给你了。”
“朕那几个儿子,都不是安分的。”皇帝沉沉叹气。
谢煜垂手立在一旁,一言不发。皇帝见他不说话,挥挥手示意谢煜离开。
回到侯府,谢煜去了流云居。
自重生后他便开始着手布置此处,将流云居置办得同姜盛漪嫁入后一模一样。日常,谢煜也习惯在流云居处理公事。
赵氏被谢煜送去别院后,整个侯府更加空旷。谢煜用不惯丫鬟婆子,也只有寥寥几个,都留在了流云居。
谢煜坐在榻上,忽地有些恍惚,他有些想不起自己该做些什么。明明还有许多事要去处理,可谢煜却突觉浑身无力。
“侯爷。”
谢煜立即抬眸,收拾好所有情绪,不咸不淡道:“何事。”
程响:“守在三皇子府邸处的人传来消息,赵府派了人过去。”
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所有的事都在按着谢煜的计划进行。
“继续盯着那边。”谢煜道,“等那人出来之后,将他扭送给京城禁卫军处,拿着这块令牌。然后将这信放到通宝钱庄。”
谢煜将令牌和信一齐交给程响。
王凭一事查清楚后,谢煜特意派人悄无声息送了一封信给他怀疑的几人,其中也包括赵家。上一世没有王凭的事,赵家活得长久,直到新皇登基才被连根拔除,还从赵府中搜出不少黄金白银。
但是俸禄和赏赐根本不足以堆满整个库房。
赵尚书贪婪胆大,竟然敢把黄金肆无忌惮堆放在府上。当然,幸好他直接存放家中,否则谢煜也不可能猜到他可能和王凭是一丘之貉。
如今,可算是有动作了。
谢煜心中一刻不停地将此事梳理完全,自从这一世姜盛漪同他坦白之后,谢煜已经明白他和姜盛漪之间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但他不甘心。
上一世他已经位极人臣,如果他想,其实根本不用再卷入京城这趟浑水之中。可是谢煜不甘心,不甘心与姜盛漪就此。哪怕只是想象姜盛漪嫁给别人的场景,谢煜就嫉妒得几欲崩溃。
谢煜了解姜盛漪。在不能确保姜家无事之前,她决计不会放心嫁人。所以,谢煜答应了帮她。
他不能只和姜盛漪接触,让她转变心意;谢煜还做了二手打算。
若姜家事了后,姜盛漪当真与旁人结亲,谢煜也要有能力去阻止。因此,谢煜再一次找上六皇子,这一回是他主动。
谢煜不愿等太久。
只要六皇子再度登上皇位,哪怕姜盛漪与旁人定亲,他也能借着六皇子许他的承诺,让六皇子到时赐婚于他和姜盛漪。
“程响,替我递折子给姜毓川。”谢煜起身吩咐,“午时过后,我会前去拜访他。”
程响接过令牌的手顿了一下,应下后便离开。
谢煜走到衣柜前,取出前几日新裁的月白色锦袍,心情倏而明快起来。
午时刚过,姜盛漪卧在榻上休息了一刻钟。
天气在逐渐炎热,此时正是一天中最热的时候。外边日头高悬,姜盛漪坐到花窗边吹风。
那天找出王凭塞的信后,姜盛漪明显感觉到父亲和兄长都忙碌许多,就连晚饭都很少见到他们。
但姜盛漪心里却放松了不少,至少这个隐患已除,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里父亲都会有了防备之心,再想送些脏东西进姜府便没那么容易了。
只是,姜盛漪仍旧不明白的是,王凭如此陷害姜家,到底是为何?
毕竟,姜家与王凭素来没有冲突。
姜盛漪轻叹了声,大抵还是得继续查下去。只是不知道,谢煜那处进度如何了。
“姑娘。”
忽然,流萤走了进来,道:“大公子方才使了迟南来,让姑娘去书阁一趟。”
姜盛漪感到奇怪,大哥今日难得空了时间出来,居然还有闲情跑去书楼。
“那好,替我梳头。”
小憩过后,姜盛漪头发散了些。待梳好发髻,姜盛漪带着流萤往书楼去了趟。
远远地,姜盛漪就看见两个身影。一个是迟南,另一个高高瘦瘦的,姜盛漪走近后,
才发现是程响。
她心下紧了一瞬,谢煜来了,他找她是有什么事吗?
怀着忐忑的疑问,姜盛漪走进书楼。姜毓川和谢煜就坐在蒲团上,姜盛漪看见自家兄长面上带笑,两人似乎在讨论趣事。
目光落在另一侧的谢煜上,姜盛漪才发现他今日并未穿惯常的深色衣裳,一身月白长袍让谢煜的轮廓柔和几分,不像个习武之人。
如此盘坐,倒像是一个书生。
姜盛漪心中暗忖,脚步却不动声色走到姜毓川身边,跪坐在旁边的蒲团上。
“见过侯爷。”姜盛漪略一顿首,“兄长找我来所为何事?”
姜毓川浅笑:“唤你来是说王凭之事。”
姜盛漪心中了然。
谢煜将王凭的书信给了她而非姜毓川,但并不意味着姜毓川会不知此事。毕竟她定是会告知姜毓川,因而谢煜提前说他已经与自家大哥说好了。
姜盛漪侧头看向谢煜,“侯爷有话请讲。”
谢煜抿了一口茶,喉间干渴感稍稍缓解。现下见了姜盛漪,谢煜早晨心中的孤寂感倏忽之间便消散殆尽。
放下茶杯,谢煜收敛了几分眼中的渴望,道:“王凭背后因当有人。”
姜盛漪眸光一闪,果然如此。
“自王凭入狱之后,我派人盯住了王凭府上动静,他府上的一个下人曾经送了一封信去走马巷,我拦截了下来。”谢煜语气平淡。
“只是,那信上未曾写任何有用的信息。”
谢煜语气冷凝,王凭与赵家谨慎,连通信都不曾直呼名讳。
“后来我派人送了些东西去怀疑的几家之中,只有赵府,今天有了动静。”谢煜语气淡淡,内容却宛若惊雷。
姜盛漪震惊得无以复加,她深吸一口气,道:“赵家,今天做了什么。”
“派人去了三皇子府邸。”
赵家与三皇子有姻亲关系,只凭一个下人还不足以定罪。姜盛漪心中明白,如果赵家爆出此等丑事,怕是会对皇室声誉有损。
“赵家三代为官,扎根甚深,一时半会儿怕是难以拔除。”姜毓川开口。
谢煜闻言却摇头,“赵家此任家主虽然官至尚书,但为人素来不义,朝中之人甚少服他。若非蒙祖上庇佑,怕是难以为继。”
“皇上是何意?”姜盛漪问道。
谢煜看她一眼,眼中暗含赞许,“陛下允我放手去做。”
如此说来,皇上对赵家怕是积怨已久。说来也是,陛下虽然沉迷丹药之道,但他并非是一个无所作为之人。
姜盛漪放下心来,“可要我去做些什么?”
“赵苒。”谢煜启唇,说出一个名字。
赵苒既是赵家唯一嫡女,又是三皇子未过门的侧妃,从她入手再合适不过。而且,虽说赵苒是侧妃,但依赵家之势,绝不会允许皇室一顶粉轿抬她过门,因而如今还在筹备。
姜盛漪颔首,“好,我知道了。”
过不了几日京城有个诗会,沈熙锦早早便邀了她前去。听沈熙锦说,赵苒或许也会过去。虽然是待嫁之身,但只要不露面即可。
到那日,可以寻个机会与赵苒说上几句。
说完此事,三人间忽然陷入沉默。他们不适宜都待在一处,有些话不方便说。
姜盛漪正想着请辞,流萤却走进来打破一室沉默。
“姑娘,夫人那边派人来唤你。”流萤轻声道,但现在书楼安静,她的话都听得一清二楚,
“程老夫人送了信来,夫人让姑娘一道去看看。”
是外祖母的信。
姜盛漪有些不解,她才离开不久,怎么外祖母就写了信来。
不过倒也是一个离去的理由。
于是姜盛漪从善如流地起来福了福身,离开了书楼。
姜盛漪不知道的是,她虽转身离开,但谢煜的目光却一直跟着她,直到她的身影消失不见。
谢煜很明白,姜毓川只怕是已经发现了他的心思,因而他索性不隐藏。姜盛漪不在意家世能力,只希望能有一个相知相爱的伴侣。
只从这一点,谢煜就觉出,大抵姜家之人多是如此。所以,他大大方方地展示他对姜盛漪的爱意。
待姜盛漪彻底离开之后,谢煜转身朝姜毓川歉意地笑了笑。
姜毓川回以一笑,但眼中却暗含打量,他意有所指地道:“明之似乎不专心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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