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 分离与相遇
“太不公平了，莫秋，我们之间太不公平了。”
“……”
“为什么你一直那么的游刃有余，你有因为欣喜或苦恼而失眠过吗？你有害怕过吗？你有时刻想着自己的一举一动过吗？”
“……”
“我都有，在我们的相处里，我一直是狼狈的，一直是，这真是……太不公平了，莫秋。”
“……”
“就像现在，你说我们分开，我能做些什么？我什么都不能做。只能忍着心中的情绪，努力平静的说出这些，让自己听起来没有那么狼狈，不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
“你为什么不说话？你说话啊，莫秋……你为什么什么也不问……”
叶风好像哭了。
莫秋从手机里听到了水滴掉落在桌上的那种沉闷的嘀嗒声，但从叶风的声音里又听不出来他哭了，清冷公子音，有礼无情，例行公事一般。
莫秋沉默着，ta在等着对面的嘀嗒声消失，好一会后，嘀嗒声消失了，这时ta才开口，平淡的说了一句：
“叶风，有机会再见了。”
“……”
对面安静了很久，然后传来了带着莫秋已经熟悉了的笑意的一句：
“好啊，莫秋。”
……
“因为活不久了，所以分手，这种老掉牙的套路，莫秋你居然玩，唉—”
轮椅滚动的声音传来，伴随着无语的叹气，滚动的声音停止后，轮椅上的叶先生单手撑脸，下颚微抬，看着还拿着手机的莫秋，他叹道：“虽然那个机器很准，是小小留下来的，但你也不用这样吧，不是还有四年吗？会有办法的。”
莫秋放下手机，转身手握着叶先生的轮椅把手，向门外推时ta平淡道：
“我不是因为二十五岁会死才跟叶风分开的，没有这个我也会跟他分开的。”
“是吗？”，叶先生眨了一下眼，“那是因为什么呢？”
“因为我喜欢他。”
“……”
这个……就有些震惊到他了。
叶先生呼出一口气，平复心中的波动，他抚额，语气无奈极了：“我也不问你什么时候喜欢上叶风的了，反正你有自己的理由，我就问既然你知道自己喜欢叶风，哪为什么还要跟他分开？”
“因为我的喜欢在叶风那里不是喜欢。”
“……这倒是一个不错的理由。”
“所以我不会剥夺叶风获得他想要的喜欢或爱的权利。”
莫秋垂眸，眼睫遮住了眼里的情绪，ta的声音里有了很轻的笑意：
“其实叶风的感情也不是我期望的，但我喜欢他，我很确定这件事。”
“……”
“叶先生，我变得奇怪了是吗？”
“日久生情了而已。”，叶先生侧目，眼里依旧是一惯的调笑，“时间会搞定这个的，你只需要活着就行了。”
“我知道了。”
一会后，莫秋叮嘱叶先生：“这些就我们两个知道就好，叶先生，尤其是……”
“尤其是不能让你的师兄师姐知道。”
“……”
叶先生不在意的挥了一下手，声音随意：“放心，我不会说出去的，小孩子的恋爱经历有什么好说的。”
“……谢谢叶先生了。”
“不用谢。”，叶先生坦然的接受了莫秋的道谢，闭后又道：“往前走，第三个分叉时右转，然后你去送一下你的徒弟，再回来跟我去做一些检查，看看能不能弄清你为什么二十五岁就死了。”
“嗯。”
……
“师父，这是我给你写的日程表。”
莫秋看着手里几十页一指半厚的日程表，一时间沉默不语，打开粗略的翻完，莫秋松了一口气，庆幸于009没把ta的日程规划到天的层次上。
“这能帮助师父学会规划你自己的平常生活，所以首年请尽量按照日程表来。”
“嗯，009决定做什么历练任务了吗？”
在莫秋与009休息的时间里，009说他想到魂叶研究所做历练任务，让莫秋带他去见叶先生，然后他和叶先生两个谈好了关于他的历练任务的事。
“随机投放到一个快穿的任务所，一边做快穿任务一边寻找一个叫莫晓的司长，找到后把叶先生给的信物给ta，这是我的历练任务。”
“但我主要的任务是去验证我的方法。”
“009已经想到怎么改变暗杀了？”
“只是一个设想。”
“也很厉害了。”
莫秋看着眼底沉静的009，ta伸手抓起009耳边的一股发丝，在手里摩擦着，微凉的手感让ta心里放松。
“等你回来，我们就像前段时间那样住在一起怎么样？”
009毫无波动，眼里更沉静了，直言道：“师父，如果我们一起住，你就不能玩游戏了，我不喜欢那些味道与声音。”
“嗯，那就不玩了。”，莫秋把玩着头发，就这么答应了009的要求。
“这段时间是师父最后的玩游戏时间，你能玩就玩吧，我回来后你就不能玩了。”
009上前，抱住了莫秋，头抵在莫秋肩上，他长高了，以前他是不能把头抵在莫秋肩上的。
师父的身体没有以前好了，药人之血带来的气息也淡了很多，鼻间跟一年前相比淡了很多的气息让009抱紧了些莫秋，他低声道：
“师父，等我回来。”
莫秋放下手中的发丝，回抱住009，重复道：“等你回来。”
“说是这样，师父别到时候又跟我说谁要跟我们一起住。”
带着警告的声音让莫秋无奈起来，ta侧目，道：“不会的。”
“那样最好。”，009松开莫秋，走之前还警告了一句：“天天来的那种也不行，知道了吗？师父。”
“当然，如果是师父非常重要的，比如师父的王那样的存在，ta可以留下。”
“我知道不能待在自己的王身边有多难受。”
莫秋更无奈了。
“嗯，我知道了。”
……
跟叶风分开了，009也去做历练任务了，日程表上最近的是回氏训练营见新营长的那件事，但那还有九天才到。
又因为没有合适的任务，莫秋就天天待在魂叶研究所，见见沫子，见见青玄，还有那个新认识的洛亚，他的性格坦然直接，毫不隐藏一丝半分，又有很多自制的饮料，洛亚也喜欢莫秋的身体，只要莫秋能陪他做些研究，他就可以让莫秋对他予取予求（当然莫秋没有），所以ta们两个熟得很快。
然后，这两个，天天在魂叶研究所里乱逛，不能说搞得鸡飞狗跳，但也绝对不能说ta们安安分分。
叶先生忍了四天后，给了莫秋一个任务，让ta带一个明先生攻击魂叶研究所那次的俘虏，去做回溯。
回溯，是一个不归路，走上了就注定是魂飞魄散，这个世界上就不会再有ta了。
这是魂叶研究所用来压榨最后价值的方法，只需要简简单单的回溯一生，就能得到很多魂叶研究所需要的东西，魂叶研究所在杀手大会上的那些特别的惩罚就是用回溯得到的东西做出来的。
这个的难度连工作都算不上，跟带公出游一个性质，惯于压榨工作者的叶先生让莫秋做回溯，大概是真的忍不了莫秋在魂叶研究所里乱逛了。
莫秋要带着回溯的那个人已经被被魂叶研究所改造成不像人了。
首先脸没改造，女性脸，手不是，是加大版鹰爪，脚是豹子腿，胸部切掉对上半身进行硬化处理。
研究员是在她身上做实验，也就并不考虑好不好看的问题，主要是考虑移植与排异性，所以她看起来很怪异，但很健康，也很强，但戴上魂叶研究所的回溯铁链后，她的实力只有普通人的程度。
这个人编号是0173，意思是第一百七十三个回溯的。
配合的回溯是魂叶研究所的工作者进行回溯所要达到的基本要求，最好是对方自己主动回溯，毕竟是ta自己的人生，有很多细节是只有ta自己才知道的。
让0173主动进行回溯并不难，因为她有一个深爱的哥哥，而她哥哥的孤儿院最近出了点资金问题，所以当莫秋说可以让他哥哥的孤儿院成为d市的官方孤儿院，并捐三千万给他哥哥的孤儿院后，0173就答应了。
主动走上了一条掀开她一生，又走向死亡的回溯路。
……
“这里是我进孤儿院前的家。”
0173看着面前的高楼大厦，与她记忆里的三层毛胚房完全不一样，她启唇，音调冷漠，语气平静：
“我母亲是个傻子，智商只有五岁孩子的程度，被我外婆教成了听话能干，却毫无独立能力的保姆，用到了可以卖出去的时候，一百块钱卖到了我父亲家里。”
“那是个完全重男轻女的华国家庭，我能出生是因为医生故意误判，之后能活着是因为我母亲一直带着我，谁碰我她就会发疯。”
“后来ta们花钱买了一个女人，那个女人生下了一个儿子，但她不停的逃跑，不愿意好好的带孩子，所以ta们经常折磨她，想让她认命。”
“我的母亲愚蠢又善良，被那女人求过几次后便偷偷的把她放了出去，然后被我父亲ta们打死了。”
“那时我三岁，两年后，我把父亲、爷爷、奶奶、弟弟都烧死了，本来我也该被烧死的，只是那天刚好有警察来村子里打击拐卖，ta们救了我，然后把我送去了市里的一家孤儿院。”
“大概就是这样了。”，0173抬眸，看着一旁的莫秋，她道：“如果你觉得可以了，就带我去孤儿院。”
莫秋拿出外套口袋里的仪器，看着显示的百分之一，一分钟后，还是百分之一，于是莫秋收回仪器，道：“可以去孤儿院了。”
孤儿院还在运行，但对0173来说，早已物是人非，到了孤儿院后，0173带着莫秋在孤儿院闲逛，她似乎有了回想记忆的欲望，一路上走走停停，话语里也多了细节，与自己的感觉。
“我的眼睛瞳仁与眼睛的比例比正常人大一些，看起来会给人一种怪异不舒服的感觉，尤其是我盯着ta们的时候。”
“所以，孤儿院里的人都害怕我，我让ta们有一种无所遁形的感觉，可能是因为我知道ta们想要隐藏的事情，最好的阿姨偷拿捐款给自己买项链，最可爱的孩子诬陷另一个孩子欺负ta。”
“我从有意识起，就能看到人们隐藏在心里的东西，我喜欢把那些称为恶意，我从那些恶意中学习到了很多东西。”
“在孤儿院里一年后，我遇到了哥哥，见到他的第一面，我就决定，我要他好。”
“我希望他能保持他的干净温柔，我希望他能过上富足平静的生活，我希望他的一生顺遂，幸福美满。”
0173突然勾起了唇角，牵动着左脸上的伤疤，让脸多了几分狰狞，她的声音却是轻柔的：“神奇的是，我从来都没有想过我要和他在一起，因为我清楚自己有多肮脏。”
“哥哥对我很好，我对哥哥很好，我们两个就在这个孤儿院里相依为命。”
0173在孤儿院逛了一天，期间说了很多她和她哥哥在孤儿院的事，一天下来，莫秋口袋里的仪器上从百分之一升到了百分之四十七。
晚上的时候0173和莫秋在她养父母家附近的酒店里住下了，从窗户看过去，刚好能看到曾经住过的地方的院子。
0173看着在院子里玩水的一家人，欢笑声传到了她的耳朵里，却丝毫没有感染到她。
“哥哥在孤儿院一年后，有人要收养他，他求那人也收养我，对方答应了。”
“然后，到养父母家的第一天，我就爬上了养父的床。”
“我从他看孤儿院的孩子的眼神里知道了他是个□□，但他有钱，而且不育，能让哥哥过上比孤儿院好的生活，唯一要解决的就是让他把猥亵对象换成我。”
“谁知道后来医疗技术发展的那么快，治好了养父的不育，让他和养母生下了自己的孩子，还是一个儿子。”
“这让哥哥他开始隐瞒我做一些事，他去讨好养父母与那个孩子，他变得更乖更听话，也更优秀，开始对我说不用担心这句话。”
“相比之下，我长相平常，成绩平常，性格也糟糕不堪，还远离哥哥他，让他不要管我。”
“其实，我不想这样的。”
0173看着窗户外的灯火璀璨，没有半分倒映进了她的眼里，她沉默了很久，才开口接着道：
“只是我那个时候经常出去，去见养父要我见的人，我长相平常，但眼睛能引起别人对我的施虐欲，而且我很小，这能满足一些变态的欲望。”
“我有精神问题，因为没有治疗，变得越来越严重，为了避免伤害哥哥，我得远离他才行。”
“不过我的精神问题让我变得更强，比如它让我十分冷静的戒掉了自己的毒瘾，保持正常生活，没有任何人发现的戒掉了。”
“生活在一步步变好，我可以控制我的精神，也有了资本威胁养父，哥哥也变得十分优秀，但是，偏偏那异父异母的弟弟要那样对待我哥哥！”
0173放在窗户上的手指用力，指尖发白，眼睛里瞬间充满了疯狂与戾气，带着一股血腥。
“三次！”
“整整三次！”
“我看着他欺辱哥哥三次，每一次我都记得清清楚楚。”
”第一次他让我的哥哥跪在地上，威胁他。”
“第二次他拍视频。”
“第三次，他拉着哥哥到我的床边，而我就听着，指甲都快把手穿透了，也要装作一副睡着了的样子。”
“他喜欢哥哥，跪了一夜让养父养母同意他和哥哥在一起，但我不管这个。”
“我只知道，我的哥哥害怕他，我的哥哥被他欺辱，他让我的哥哥痛苦。”
“所以我要杀了他。”
0173眼神漠然得可怕，冷静是说出了她杀人的过程。
“在我的哥哥去d大报到的那一天，我动手了。”
“我用药迷晕了他，然后等他醒来后折磨他让他交出所有他拍哥哥的照片与视频，我知道有多少，也知道他没备份。”
“他在我面前骂一次我的哥哥，我就用锤子砸碎他的一根手指，手指才砸了三根他就不敢说话了，他的自傲简直如泡沫一样。”
”我本来没打算杀养父母的，但养父母比我计划中早回来了一些，正好看到我在切割ta们儿子的尸体。”
“ta们打我可以，说我是白眼狼与精神病也可以，但是不能说我哥哥是变态，尤其不能说是我哥哥带坏了她的好儿子！”
“所以，我拿起刀杀了养母，然后也杀了养父，在大街上杀的，然后我被抓了，我没有反抗，因为该结束了。”
“后面我还捅了哥哥一刀，我得让他相信我是精神病，让他明白不关他的事。”
仪器上的数字到了百分之九十九，莫秋打断了0173接下来的话，问道：“你想去看一下你哥哥吗？”
0173闭眸，沉默了很久，最终平静的说出三个字：
“我不想。”
“但我想。”，莫秋平淡的道，然后看着0173，拍了拍床：“所以，今晚好好休息，我们明天坐火车去d市。”
“也不要想开口说完剩下的，然后让回溯的力量杀死自己，我会第一时间打晕你。”
0173走到床边，看着上面已经躺下的莫秋，她请求道：“不让他知道我，可以吗？”
“嗯，上来睡觉了。”
0173爬上床后，看着天花板，突然又道：“你不会偷偷的告诉他一切吧。”
“不会的。”，莫秋拉上被子，盖好0173，“告诉他这些会毁了他，这不是你希望的。”
“我们就去看一下他，远远的，让你知道他过得很好，然后你就可以说完剩下的话了。”
“莫秋。”
“怎么了？”
0173还是第一次叫ta名字，莫秋睁眼，眼里些许疑惑。
“也许我这些话在那个计划里，但你得知道，君家有一个专门为你设计的计划。”
灵魂在被撕裂，而0173却十分平静，起身，看着也起身的莫秋，她道：
“我现在觉得我真的在那个计划里了，因为我能忍受灵魂撕裂的痛苦告诉你这些。”
太痛了，让0173逸出一声□□，她大口的呼吸着，抓住莫秋的手阻止莫秋让她停止，努力的说出了最后的话：
“我进了精神病犯人的监狱，待了没多久，就被君家的人带走，当作实验品一样，每日每夜的训练，然后我就被派去攻击魂叶研究所了，被抓住，被那些研究员变成现在这样，再然后，就是遇到你了。”
“这就是我的一生了，莫秋。”
声落体散，几乎是说完的瞬间，0173就被回溯的力量连体带魂的磨灭了。
莫秋看着仪器上的百分之百，在床上沉默了良久，然后，ta把仪器放回口袋，整理着东西，租了一辆车，大半夜的独自开向了d市的方向。
第二天，ta知道了0173的名字。
姓乔，单名妍。
乔妍。
这就是0173的名字。
……
知道了君家有关于自己的计划，然后新营长还是君家的第三个继承者，君三少。
这可真是，没办法不去警惕了。
听着苏若烟在旁边评价新营长的时候，很突然的，莫秋走上去，走到了在星耀花雕像前看规则的新营长面前，面对对方略带疑惑的眼神，ta道：
“我叫莫秋，秋天的秋，我想跟你做一个交易。”
闻言，有着不输九爷容貌的男人低眸，眼里自然的带起温润的笑意，声音如小提琴那般，优雅，低奢：
“我答应你，莫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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