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局势纷杂
前线是个绞肉盘,为了将洛军控制在包围圈里,自然有一支军队专门拖住洛军的脚步。
铁骑踏乱烽烟,大军踩着一地鲜血追出去十里地,还是让那支难缠的乾国军队逃了。
燕九殇立在山坡之上,猩红如血的披风衬托之下,气势杀伐果断,一身威严,当燕九殇执掌军队之时,他就是那个冷酷的燕大帅,而不是对家人温和的爷爷。
燕九殇下令全军打扫战场,听着盔甲浴血的燕狂风报告战果。
“我方四万军队,损失两百三十人,斩敌三百八十人,不过却让他们跑了。”
“这个老夫自然看得到,”燕九殇鹰目如电,脑海里回想着地方好不慌乱的撤退,凝重道:“乾国何时出了这等人才,进退有据,神出鬼没,我们大军便是被他缠住才会一直陷在这张网里,此人叫做王初诚是吗,的确是个不容易对付的家伙,据说年仅三十出头,若非敌对,老夫还有些惜才。”
燕九殇念叨了两句,再道:“水军那边有付云荒和天谷照看着,拿下了宁汉郡的宁水城,只可惜城中粮草只剩余烬,好一个坚壁清野,狂风,我军粮草还能支撑多久。”
“十六天。”燕狂风言简意赅。
“缩减每日军粮配给,至少支撑二十天。”燕九殇的语气中带着血和铁的味道。
“明白!”
燕九殇的猩红披风在带着血腥的风里飘舞,沉声道:“那王初诚每次一沾即走,打的是疲军之计,想要消耗我军的粮草,不能让他如愿,要趁着包围圈还不稳固,趁着乾国别州的军队驰援到此之前突围,吩咐下去,斥候就算是以命换命也要把敌方的眼睛都给拔了,不能让他们对我们的动向了若指掌。”
“往哪里走?”燕狂风正声问道。
“分为三路,一路刘长峰带领,突破后方包围,至少要把补给线给我架起来。另一路水军走水路去乾国边境,我怀疑楚州的水军都去阻拦江州援兵,前后夹击把楚州的水军再次打残,这两路人数贵精不贵多,最后一路是主路,作势北上攻城拔寨,把王初诚给吸引住,不能让他去阻止长峰,哼,乾国想我成为孤军,有那么容易么?”
“属下得令!”
这个计策有一个基础,就是必须要将敌人的眼睛先给拔掉,至少也要让他失明一会。
乾国号称斥候第一,要让你们知道,洛州的斥候也不是吃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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鲜血染红江水,尸体沉浮波涛。
这一次交锋,洪禄平麾下失去了三艘角蛇,一艘鼋龟,不过拦江的楚州水军更不好受,损失了七八艘战船,人员的伤亡更多。
洪禄平的水军十分凶悍,接舷战才是江州水军擅长的东西,虽说江州民风纯柔,但是军风却在洪禄平的**下颇为凶悍,洪禄平能成为洪国军界新贵代表人物之一,靠的就是他铁血得几乎残酷的练兵方法。
这是江州水军第二次冲锋楚州水军拦江的阵型了,两次冲锋相隔还不到半天,便彻底把楚州水军打怕了,任江州军如何叫骂就是拦江避战,总之只要保持着防守龟阵,洪禄平想要进入乾国境内就要付出不小的代价。
楚州水军的统领是一名年纪颇大的将领,做事稳妥,只要阻拦了援兵,他的目的也就达到了。
洪禄平搬了一张椅子坐在金鹏旗舰的船头,毫不担心何时能冲破阻拦,甚至还悠闲地喝着热茶,把玩着腕间的佛珠。
一名心腹爱将噔噔噔来到船头,焦急道:“殿下,对方的龟阵太紧密了,我们无从下手,是否正面总攻?”
“不用这么着急,”洪禄平悠然自得地品尝着香茗,“一路赶来,军士们状态也不怎么样,在这里休整好再说。”
“可是前线战局紧急,我……”将领不解洪禄平为何到此时还如此轻松。
“放宽心,燕大帅不是草包,不会束手待毙,若我所料没错,现在应该已经有一支水军前来助我清扫障碍,到时候里外夹击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把这缩头乌龟给剿灭,既然如此我们现在为何还要花费代价去冲破防线呢?”
将领恍然大悟,领命离开。
待到将领走远,洪禄平把玩着佛珠,望向楚州腹地的方向,嘴角冷冷勾起。
有一件事他没说出来,就算有洛州水军赶来帮忙,时间也至少过去了好几日。
燕九殇他们又能支撑几日?
“燕家?不好意思,这不仅是我的意思,也是父皇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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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间的风凛冽如刀,一条狭长的山道上行着一条常常的队伍,山道的另一侧是悬崖,几百辆马车走的战战兢兢,马匹不时踩空惊声长嘶,在士兵的呼喝和马鞭下才变为压抑呜咽。
燕天明记忆里的捷径多数是这些山路,也只有这些山路才能避开敌人。
自楚原关出发已经四天,运粮队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他们现在已经处在包围圈的外围了。
包围圈的外围,敌人随时都有可能出现,不过斥候倒是不多,若是进了腹地,大批敌人未必多,但是斥候绝对是随处可见。
山道间除了风声马声轱辘声和顾独邪的抱怨声之外,再无别的声。
山道越走越远,山雾越远越浓。
一片静谧,连呼吸也压抑。
身下的军马不安地打着响鼻,燕天明环顾四周,一边是山壁,山壁向上延伸隐藏在云雾里,远处则是各种山丘,山林掩盖中,不知道是否有斥候正注视着这支队伍。
“这地方真他娘渗人。”顾独邪不敢去看悬崖,脸色苍白嘴唇哆嗦,恐高真不是他功力有进步就能控制的。
山道狭窄,燕天明回头向队伍说了一声“注意四周”,然后便又四处观察起来。
一条黑影突地撞破山雾,落在燕天明身旁,那是一只小猴子,小猴子对燕天明摇了摇头,再度消失在山雾中,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
燕天明见小猴子摇头,顿时安心了不少,下令队伍加速,不必忌惮敌国斥候。
要说侦查,有什么斥候能比猿叔还厉害吗?强大妖族的敏锐力有多强,燕天明还没有一个清晰的猜想,这个猜想当然不会是往下,只会一直往上走。
通过这条山道,穿过一个隐藏在山雾中的山洞,再走一条小径缓缓下山,随着顾独邪的脸色慢慢恢复红润,运粮队也终于穿过了这座山,来到了平原上。
这意味着在没有被敌人发现的情况下,运粮队正式踏入了包围圈。
渡过了第一个难关,接下来才是真正的危险,遍地狼烟,遍地皆敌,要在敌人堆中找到大帅的军队,还不能被发现,难上加难。
运粮队在山下的一座村庄里休整,燕天明曾经来过这座村庄,还在这里住了一晚,不过此时村庄已经是人去楼空,战争一起,楚州的百姓经过看戏到入戏的这一个过程,深刻认识到了想活命要靠腿跑的这一事实。
以一国的角度来说,用楚州去拼掉洛军,是用合理的损失去拼一个大利益。对楚州百姓来说,却是没了家乡,要去其他的地方避难,一路饿殍,抛家弃子,有多少人能活着逃出去?
远在朝堂之上的人可以用理性的眼光去权衡利弊,然而亲身处在战场中的百姓只能被鲜血和烽烟模糊了眼睛。
蕴着泪水,忍着伤痛,带着妻儿,熬着饥饿,上路。
没有能置身事外的权力,也看不到那么多的利弊,也无法理解大人物们为何如此选择。
只能问一句“为什么”,然后继续低头逃跑。
乱世烽烟,百姓命最贱。
这也是燕天明从前为何弃武从文的原因之一。
曾经天下人在燕天明的心里占有很大的分量,但是在经过一些事之后,现在已经不同了。
在燕天明心里,家族第一,朋友第二,天下人第三,至于自己,处于一二之间,所以他对天下人仅仅停留在同情上,若能帮助也会帮助,但不会像一些儒生一样说为万世开太平。
万世太平,与他何干?他想要的只是家族平安,朋友平安。
青史寥寥几言,没有兴趣。
燕天明看着十室十空的村庄,没有那么多的感慨,也没有从前对战争的痛恨。
想起曾经的“武人上马开疆土,文人提笔安国邦”,自嘲道:“以前真是想岔了,文人安国邦,国邦都不稳,安个屁。”
武人上马开疆土,下马亦可守边疆,武不堕,文才能有道。
军人奠定基业,至于文人是雪中送炭还是锦上添花,燕天明已经不关心。
运粮队在村庄里休整,全然没有发现在村庄外的一片树林间,一标三十斥候注视着村庄,手中的长刀在黑夜里看不见一丝光。
“康校尉真是料事如神,四标兄弟分布在包围圈边缘,还真的让我们这一标逮到了敌人的运粮队。”
“还是康校尉敢想,料定洪国肯定有人沉不住气,想要偷偷运粮草救急,王初诚将军都没敢下这个结论。”
“嘿嘿,你们也不想想康校尉是什么人,偷鸡摸狗的祖宗啊,这种事情一眼就看得透。”
“这话要是给康校尉听到了,他指不定怎么操练你。”
“别说这个,对方三百人,装备精良,不好对付。”
“怕什么,咱们不是按康校尉的吩咐挖好了地道吗,等到半夜再杀他们一个措手不及。”
一标斥候说话声压的很低,耐心地等在树林里。
而在斥候远处,一只小猴子单手悬挂在树枝上,静悄悄地盯着这伙斥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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