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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三章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


  燕天明下了乱石坪,全身发虚,气海池塘中出现裂纹,池水如同一潭死水,这沸腾大玉阳对武道根基有所损伤,不可多用,兴许用多几次大玉阳形成的池塘就直接废了。燕天明按刀而行,缓缓下了红山,脚步踉踉跄跄,好几次都要摔倒在路上,耳边尽是嗡鸣之声,眼前金星乱冒,虚弱不堪。

  但他却是十分高兴,因为他那些杂乱的感悟终于有了融为一炉的契机,林朴阴曾经和他说过,那天下第八高手天九阳本来所学十分之杂,在武道一途攀登缓慢,后来正是由气悟道,将他那些杂七杂八的剑法刀法枪法棍法都融为一炉,信手拈来,这才连破几境,一举登顶,博得了“浩然气象”之名,而燕天明此时刚好踏入这个门槛,他决定以刀悟道,将六气修身诀还有那些看别人招式的感悟融入到刀法中,当然这是一个十分漫长艰辛的过程,现在只是刚刚入门,离登堂入室还差得远了,但好歹看到了希望。

  燕天明摩挲着惊雀的刀柄,嘴角泛起淡淡的笑意,这柄惊雀是天下名刀之一,刀长两尺七寸,重六斤四两,刀身修长,直中微曲,弧度圆润自然,刀身上流淌着冷清的泓光,惊雀本事燕天明大伯燕狂徒的佩刀,在燕狂徒被人刺杀于军帐中后便一直存放在燕府兵库中,是燕天谷听闻大哥练刀,才偷偷拿出这柄惊雀交给大哥。

  燕天明意识昏沉,强撑着回到驿馆房间,才一下倒在床上,捱不住阵阵虚弱,一沾枕头便沉沉睡去,睡前还不忘了把那柄惊雀藏在床下。

  日头渐渐落下,金秋宴自那燕家长子写出那一幅《霸乱》后便冷清了不少,叶碧树哑然失笑,好似每次燕天明做出一些事后金秋宴都会冷场,那些个文人当真是小肚鸡肠。洪帝对无精打采的诸文人皱了皱眉,淡淡宣布散席,结束了金秋宴第二席,一干人各自下山。

  燕天谷走在燕狂风身边,眉头紧皱,“爹爹,乾国的谍子都已经被大哥揪出来了大半,怎么还有人敢来捋虎须,莫非是昨日大哥杀了那帮文人面子,有人雇凶?”

  “不是乾国,也不是那帮没胆的文人,洪国想要我燕家人性命的家伙恐怕不在少数。”燕狂风语气淡淡,说出来的话却是让燕天谷大吃一惊,他顿了一顿,再道:“你爷爷早已料到了,早就派高手跟在天明身边,若是今日天明不敌,也不会有危险,哼,这层出不穷的刺杀,我燕家若是还不做些准备,岂不是太无能了么。”

  燕天谷眼中冷光连闪,嘿然道:“幕后那人一而再再而三犯我燕家,当真以为我燕家是泥捏的么?”

  走在两人身前的燕九殇微一皱眉,低喝一声噤声,两人顿时不敢说话了,燕家一行人回到驿馆时天色已然昏沉,燕天谷嘿然笑道又浪费了一天时间,急忙跑回房中读他的兵书去了,燕狂风在燕天明房门外踌躇半晌,才悄悄打开门,看到燕天明蒙头呼呼大睡,便再悄悄把门关上了。

  燕天明这一觉睡得甚是香甜,这些年来从未睡得如此安稳,一觉睡过了一次日落月生,天光大亮后才恍恍惚惚醒转过来,伸了个懒腰,浑身骨骼如同炒豆子一般劈啪作响,浑身舒坦,精神大好,池塘的裂缝合拢了不少,大概再过两三天便能稳固下来。

  燕天明推开房门走下楼,目光一瞪,看着在驿馆中央搬了几张小凳子坐着喝茶的文童叶三人,惊讶道:“文兄,童大哥,叶姐姐,你们怎么在这里,今晚不是要在皇宫中召开第三席金秋宴吗,你们不去准备准备?”

  “有什么好准备的,反正去那里也只是看书而已。”文铮摇了摇他那朴素的八骨白纸扇,喝了一口清茶,一副闲适做派。

  “俺老童要不是被俺爹逼着去,哪里想去那劳什子金秋宴,去找几个窑姐快活快活岂不是更好。”童溪哈哈大笑,大口喝尽杯中茶,大嘴嚼着茶叶,脸色猛地一苦,一口茶叶吐到了地上。

  叶碧树微怒地瞪了如此粗俗的童溪一眼,转头对着燕天明的时候却是前所未有的温柔,檀口微张,柔声道:“天明,前几日光顾着金秋宴,我们几人都没有好好聚聚,我们今日来是找你一同去城外郊游的。”

  燕天明愣了愣,看了看三人茶杯中已经不知冲泡了多少次浑然没有茶色的茶水,“你们等了我多久?”

  童溪刚想说话,一旁的文铮猛地踩了他一脚,痛得他倒吸一口冷气,那到嘴边的“大半个时辰”自然也被吞到肚子里去了,叶碧树撩开鬓角长发,微笑道:“我们看你睡得香甜便没有叫醒你,也没多久,大概……大概盏茶功夫吧。”

  燕天明无奈一笑,回房带上了惊雀,与三人一同出了驿馆,往城郊走去,四人并排而走,叶碧树最左,燕天明在她旁边,燕天明往左依次是文铮童溪。

  童溪指着燕天明腰间挎着的惊雀,哈哈笑道:“这就是你昨天写那幅《霸乱》的刀吗,实在是漂亮,真不知道你小子是怎么用这柄刀写出那么霸道的帖子来。”

  燕天明微微一笑,“我练的是霸道刀。”

  文铮摇了摇扇子,“霸道刀,听起来就已经很霸道了。”

  燕天明摩挲着惊雀刀柄,微笑不言不语。

  叶碧树偷瞄了几眼燕天明的侧脸和腰间的弧美长刀,手指轻轻绞扭着裙摆,贝齿轻咬,脸上不自觉泛起一丝微红。

  天明这佩刀的气势和健壮体魄,可比那些佩剑做装饰的瘦弱文人要爷们多了。

  四人边走边聊,不知觉中已是来到了城郊,田埂中空荡荡的,只有被翻犁过的平整土地,成熟的稻子都早已被收割干净,倒是道旁林间黄叶纷纷,秋风过后如浪翻卷,地上还铺着一层枯叶。

  燕天明呵呵一笑,“以前只听闻过踏青,我们今日倒算是踏黄了。”

  文铮啪的一声收起扇子,摸着路旁垂下的枝条上的枯叶,轻声吟道:“纷纷枯叶蝶,天气晚来秋。”

  童溪挠了挠头,表示听不懂,叶碧树和燕天明看着童溪的窘态皆是噗嗤一笑,两人对视一眼,叶碧树脸色一红,迅速转过头去,不敢直视燕天明双眼。

  燕天明抓了抓头,突地目光一眯,望向道路前方走来的一群叽叽喳喳的文人,那李文轩赫然在其中,那些成群结队的文人们也是前两日金秋宴上受到赏识的才子,这些个文人三三两两地聊着天,想来只是互相作伴出游,不是为他而来。这群文人前方走着一名神色倨傲的年轻公子哥,身披锦缎大袍,脖子上搭着白虎毛皮围巾,两只手十根手指上有六根带着材质不一但都简直不菲的扳指,腰间悬着一块上等紫玉观音佩,脚蹬漆黑底色刻画鲜红豹纹的豹皮靴子,手中还持着一柄十二骨镶金山水扇子,一幅豪族纨绔的行头,只不过这一身不是一般的纨绔可以玩的起的。一群文人跟在倨傲公子哥后面,笑得那叫一个谄媚,公子哥则是一副爱理不理的样子,他身边跟着八名健壮的扈从目光左右扫视,将那公子哥护的严严实实的。

  燕天明哑然一笑,这一身行头怎么着最少也要个小二万两银子,怪不得需要这么多扈从,在有心人眼里这就是一堆会走路的银山啊。燕天明摇了摇头,带着三人让到一旁,把路让给这一脸盛气凌人的公子哥。

  李文轩远远就看到了路旁的燕天明和叶碧树,脸色一变,轻哼一声,其他文人听得李文轩冷哼,也是左右四顾,这下也看到了那金秋宴上完全压了他们风头的燕天明,顿时有人脸上露出幸灾乐祸的意味,有人在那公子哥耳边说了些什么,那公子哥目光一闪,径直向燕天明走来。

  公子哥来到燕天明身前,目光先在其余三人身上扫视了一圈,在文铮和叶碧树身上停了停,最后才转到燕天明身上,啪的合起扇子,轻轻敲在手心,傲声问道:“你,就是那个燕家的燕天明?”

  燕天明皱了皱眉,“不错,在下正是燕天明,你是何人?”

  “本公子姓温名梓,你可记下了?”公子哥一脸倨傲。

  这时文铮适时在燕天明耳边轻声说道:“这人名叫温梓,他爹是监丞司副监丞温博,是我爹的下属,但一直和我爹不对付,据说是新党的首脑之一。”

  温梓看着窃窃私语的两人,哼了一声,手中合拢的扇子重重拍在掌心,一脸不豫。

  “蚊子,你竟然叫这个名。”燕天明惊讶叫道,上下打量着眼前这比自己大不了多少,作风却完全不同的纨绔。

  温梓脸上泛起愠怒,哼道:“枉我还以为那骂遍了东南文人的燕家长子能有多大的才学,没想到连区区人话也听不懂,。”

  燕天明也不动怒,呵呵一笑,“人话我听得懂,只是阁下的话却是不太听得懂。”

  温梓还未反应过来是什么意思,身后好事的文人已经骂出声了,“你什么意思,竟敢骂温公子不是人!”

  温梓神色大怒,冷声道:“没想到燕家长子竟然是这样的牙尖嘴利,怪不得你们燕家能手握洛州兵马五十年,恐怕没少拍圣上马屁吧。”

  燕天明摇了摇头,不理会此人,正要与温梓擦身而过,却被他身后的健壮扈从用胸膛顶了回来。燕天明按住身旁大怒的童溪,目光微眯,“温公子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我等离开么?”

  温梓打开扇子摇了摇,冷笑道:“我还以为那些把你吹得神乎其神的传言是真的,没想到却是一个软蛋。”

  文铮怒道:“温梓,你可不要欺人太甚。”

  温梓不屑地瞥了文铮一眼,“文兄,我如何欺人太甚了,有本事你哭着和你爹告状去。”

  “你!”文铮大怒。

  燕天明按了按他肩膀,对着温梓淡淡道:“温公子,适可而止便是,我不与你一般见识,你也别和我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本公子从不干无理取闹的事,我只喜欢欺负人,你不是能么,本公子便要来欺负欺负你。”温梓盛气凌人,只差没有用鼻孔看人了。

  燕天明哑然失笑,这温梓怎么如此幼稚,好似那些好勇斗狠的顽童一般,不过纨绔不都是这样的吗?

  温梓脸上涌起怒色,他生平最受不了别人一副笑话他的样子,当下挥了挥扇子,八名健壮扈从便将四人包围起来,一脸不善。

  燕天明一皱眉,看着温梓不发一语。

  温梓猖狂一笑,心中对这怕这怕那的燕天明更是不屑,“看来你们燕家净出些你这种欺软怕硬的家伙,光会嘴上骂骂文人,遇上本公子,就像老鼠见了猫一样,屁都不敢放一个,枉我还以为燕家如何了得,现在可真是叫本公子失望,全是一群软骨头。”

  他身后大多数的文人们哈哈大笑,温公子说的真好,燕家长子可不就是一个欺软怕硬之辈吗?

  燕天明不言不语,踏步上前,他前面的健壮扈从神色平静,伸手猛推燕天明胸膛,却没将他推后一步,燕天明身形连一丝摇晃都没有,在那健壮扈从惊愕的目光中,燕天明摘下腰间惊雀,刀鞘狠狠击打在这名扈从的小腿上。

  身形魁梧如同小山的扈从猛地跪倒在地,一脸疼出来的冷汗,被燕天明刀鞘敲中的小腿已经是诡异地扭曲了,燕天明这一刀鞘击断了他的胫骨。

  七名健壮扈从回过神来,虎吼一声尽数撞上来,燕天明刀不出鞘,旋身而转,七名扈从眼睁睁看着刀鞘拍来,却完全躲闪不及,刀鞘连环拍在七名扈从的下颚上。

  拍掉了他们半口牙齿。

  燕天明猛地抽刀,刀尖抵在脸色煞白的温梓的鼻子上,冰冷目光环视惊惧浮于脸上的一干文人和强自平静的李文轩,淡淡开口:

  “泥人也有三分火气,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礼让三分,人再犯我我才犯人,人还犯我,斩草除根,温梓,你爹是谁我管不着,再大也没有十五万洛军大,你一而再再而三惹我,找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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