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啦啦啦啦不正常（捉虫）

　　“李宜！后面！”果盏崩溃地提醒，不过这也太迟了，李宜转过身，只能看到一个燃烧着的身影向自己扑来。虽然经过了几个月的训练，但长达20多年的普通人生活让李宜在这危急一刻完全忘记了训练时教练告诫的几秒也许能拯救自己的教诲，选择了普通人通常采用的抱头缩地——鸵鸟式。当然了，长期的训练还是有效果的，李宜比训练前的自己抱的更标准、更像个球，于是，被女尸一顶，李宜轱辘轱辘地滚向客厅另一侧，大队人马所在地。

　　很难说女尸是不是故意的，李宜保龄球正对林臣茗等人所在方向，赵奇数吓得哇哇叫想躲开，却被林臣茗紧紧钳在身前不放。眼看李宜就要接触赵奇数的一瞬间，林臣茗按下了手中那个跳弹模样的装置，一个能量罩出现，挡在赵奇数和李宜中间，阻止了他两的亲密接触，也阻止了李宜继续向前滚的趋势。

　　赵奇数松了一口气，身体下滑坐在地上，李宜被撞得晕头转向，不再能保持抱头的动作，身体舒展变成一大坨团在地上，不停摆动挣扎，嘴里呓语：“好疼啊好疼啊好疼啊，好烫啊好烫啊好烫啊，要死啦要死啦要死啦……”

　　在一个资源节约型社会，林臣茗一看危机消失就收回了能量罩，他抬脚踢踢身前的赵奇数，示意他让开，然后看着李宜紧闭双眼不停翻滚，蹲下身拉住她的胳膊：“别翻了，你身上什么事情都没有。”

　　“诶？”李宜愣住，睁开眼一翻身坐起来，在身上一通乱摸，几乎让人误以为进入什么放置play现场，发现自己毫发无损，顿时得意大笑：“哈哈哈哈，这就是看人品的时候！”

　　“不是人品，”林臣茗用两根手指头拈起李宜长袖上的布料，除了沾了点灰尘以及被李宜的先前的举动弄得皱巴巴以外，没有任何别的变化，别说被火烧了，连点被火星子燎过的痕迹都没有。“看样子，”林臣茗瞟了眼紧张地盯住李宜不放的果盏，若有所思，“我以前还真是小瞧了你们，真是藏龙卧虎啊，你们。”

　　李宜一个鲤鱼打挺站起来，一边把拳头捏地咔咔作响，跃跃欲试地看着因为严重烧伤已经不能行动的女尸，脸上是马上可以报复的快感：“林老大，您看，我们可以把这个尸体怎么样？要不，咱们先把火灭了，揍她一顿？”

　　果盏和郑宇刚才担心得要死，现在危机暂时过去，郑宇留下来看着朱黛，果盏却忍不得了，她几步跨到李宜身边，就要把这个不省心的朋友拎走，却被林臣茗拦住了。

　　果盏对“林贱人”实在没有什么好印象，但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只能压下心头一腔怒火，平复心绪，尽量用听不出语气的平淡声音回答：“有什么事情吗？林处长？”

　　“你觉得这边烧的怎么样了？”林臣茗指了指女尸。

　　虽然是敌人，但是果盏还是被林臣茗这种“牛排你看几分熟”　的语气惊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她抚了抚手臂，忍着恶心仔细端详起看起来几乎烧焦的尸体，以她少有的做饭经验判断：“再烧就要熟了？”

　　“这样，”林臣茗思考几秒，对果盏下命令：“那你把火灭了。你放的火，应该也能轻松灭掉吧？”

　　逻辑呢？王法呢？天理呢？

　　果盏被林臣茗这臭不要脸的话语惊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这年头，谁都知道破坏比重建来的更容易，火要是这么容易灭，那些一线的消防员何必冒着这么大的生命危险进入火场（在此向消防员致敬）？更别提刚才果盏自己也深有体会，这火焰的温度极高，似乎不是寻常的火焰，燃烧速度更快，破坏力更大。

　　“是啊，”果盏讽刺道：“我放的火，说灭就灭。”她指了指燃烧着的尸体，赌气道：“喂，给我灭！”

　　李宜正想劝果盏别这么给林臣茗脸子看，外面那么多警力，现在危机解除，出去借个灭火器好了，就看到女尸身上的火焰，随着果盏话音一落，轻轻地抖了抖，仿佛是不甘心地示威一样跳了跳，然后，从果盏手指的地方开始，红色的火焰渐次从女尸身上褪去，露出焦炭一样的皮肤，两三分钟间，女尸就从红色的主旋律变成了一个彻底的黑色幽默。

　　李宜愣住了，稍远的简寻还有缪吴也愣住了，中年警察和特警大哥保持着一贯的沉默，赵奇数张大了嘴巴，连林臣茗都露出了一丝意外的表情。果盏难以置信地看着女尸，又看看自己，再看看大家，露出了和周围人一样的迷茫表情。

　　最先回过神来的是林臣茗：“小果，你刚才是用哪个手指下命令的？”

　　“诶？”果盏回忆，因为当时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事情的发生，她下意识地做了个指着尸体的动作，所以，用的是惯用手指——右手中指。

　　“为什么你的惯用手指是右手中指啊！！！”

　　“因为我对超能力什么的很没有实感啊，每当我觉得这是做梦的时候，我就对自己比一个中指，看着中指上的小火苗，好像就找到了现实的锚点。啊，就是最近看的次数有点多。”

　　“所以最近你每次去厕所都是在干这个吗？我还以为你尿频尿急要喝汇源肾宝，原来你是找机会对自己比中指去了。等等，一般人的惯用手指不是食指吗，你究竟对自己比了多少个中指，才能把惯用手指变成中指啊？？？”

　　“哎呀，”果盏微黑的皮肤上晕出两朵红，“这是个人隐私啦。”

　　就在所有人为着消灭敌人喜乐融融的时候，朱黛还深深地沉入自己的意识海深处。第一次尝试精神实体外放确实耗费了她不少精力，能成功还得多谢那次彻底失去意识之后的爆发，身体的每一丝肌肉、每一个关节和每一个细胞却像掌握一项本能似的记住了整个动作，情急之下，朱黛遵循了本能，于是她成功放出了一个一平方分米大小的精神屏障，挡住了女尸的进攻。

　　精神力是否能够作用于实体？精神真的是一种能量吗？

　　作为一个过去天天画房子的充其量和艺术家沾点边的人，朱黛从来不为难自己考虑这些说不清是哲学还是科学的问题。不过书到用时方恨少，事非经过不知难，在这个企业、事业啥啥都要求多元化发展的今天，技多不压身，既然已经确定自己的超能力是精神力方向了，朱黛还是找了点相关书籍来看。

　　人的大脑能够产生脑电波，脑电波是电磁波的一种，电磁波通过仪器可产生磁力，具有力的性质。作为一个理科生，虽然已经8年不学物理，朱黛还是能理解这个的，剩下的什么《精神力修炼法》《如何掌控你的精神力》，作为一个生在新中国长在红旗下的好少年，朱黛对此类玄学非常不以为然。

　　所以，物理文盲朱黛同志结合自己的经验做出了非常朴素的理解：脑电波要转换为力，中间得转一道手，通过仪器什么的，介于目前还没听说脑电波操作仪器，只听说过语音操作仪器，可见这个还有点复杂。

　　但是，没关系，作为一个精神力方向的超能力者，朱黛觉得天生我材必有用，自己搞不好注定要在科学史上为了脑电波发光发热，不过，朱黛的英文程度和生物知识注定了她是看不懂《NATURE》上的论文的，各种现实客观条件都迫使着朱黛最后被迫研究起玄学来。在读了个囫囵之后，朱黛得出一个结论：锻炼注意力和记忆力、逻辑思维能力是必要的。于是，朱黛把林臣茗专门发给她的，已经扔到垃圾桶的书又捡了回来，用书页上的腐烂味道，极大地锻炼了自己的专注能力。

　　这确实帮了大忙。

　　在李宜的危机时刻，精神高度集中的朱黛，终于第一次，不是在混沌的意识世界，不是半梦半醒中，而是清醒地认知到这个在她眼中截然不同的世界。在精神海中，朱黛看不到人或者其他生物，甚至要靠精神海的活动频率来判断是否有生物存在。

　　但是，这次，朱黛看到了。

　　她看到客厅中的大部分人的脑部都发出了频率，但是波幅和波长都很小，所以迅速在空中消散，唯一一个能引起她注意的，只有女尸的精神频率，强度和波幅都大大超出了其他人，仿佛游戏界面上一堆绿色名字里夹杂了一个红色名字那样显眼，而且，那个精神波动十分尖锐，给她以非常熟悉的感觉。

　　不过，当时也没有时间让她细想了，朱黛自己的脑海发出的脑电波，频率稳定，波长相当可观，波幅也很广阔，在空气中散溢的速度无法比拟发出的速度，所以理论上，空间内存在大量朱黛的精神波可以使用，朱黛下意识地用冗余能量在李宜腹部前构建了一个场，外在表现形式为物质屏障，在被女尸击碎的那一瞬间，能量的反弹和前期过度用脑的后遗症一起爆发，致使朱黛陷入了昏迷。

　　反弹的能量束在朱黛的意识空间内横冲直撞，在精神海内引起一片混乱，端脑发现这些完全无法同化控制的能量波动超出安全阈值，通过生物电流，向整个大脑发出警告。大脑颞叶的杏仁核被再次激活，但也许是因为没有切实危及生命的缘故，这次释放的激素没有作用于脑海深处的奇点势能平衡，而是刺激促进了更多脑域的运转，换言之，如果以前5%的大脑就能hold住朱黛这个人的学习生活工作，今天，在女尸能量体的刺激下，朱黛的大脑使用率提高到了10%。

　　这并不能提高大脑的运算速度，但是，却能够帮助朱黛在同时处理大量事务时，更加游刃有余，比如，掌控精神力。

　　升级换代的中央处理器终于让朱黛能够好好地梳理自己最近的记忆，海马体被最大限度地激活，活动水平大大超出基线状态，细胞神经活动演变出各种各样的曲线，曲线又演化成各种各样的画面，庞大纷杂的信息流从朱黛的精神体中穿过。她突然注意到了一点。

　　点延伸出线，曲线衍生出画面，朱黛平静地看着画面中的自己在电梯里崩溃，然后一股强大的精神力外放，破坏摧毁了敌人的精神力。

　　‘原来是他。’

　　得到答案的精神体从意识深处不断上浮，回到精神海的上方，意识活动趋于平静，浅层活动逐渐活跃。

　　朱黛睁开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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