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被禁足了
兰若将顾白一行人送到一愁谷后，便立即回了清阳门，按照门规弟子可不许私自在外留宿的，而他法力尽竭，只得一步步地从山下登到峰顶，无数的山石台阶仿佛是一条无尽之路。
“兰若师兄，你终于回来了！昔怀师姐用传音术都联系不到你，担心你出了事，快要急死了。现在正在禀告师傅，让他派人下山去寻你呢。”
今日值班守门的正是与兰若关系尚好的一位名叫何唯墨的小师弟，他见兰若无事，心下松了一口气，跑到兰若面前，巴巴地说了好一通话。
兰若点点头，却无力再像往日那般玩笑了，他在顾白面前强撑了许久，在到了清阳门后，才放下了心来，全身觉得疲累无比。
“兰若师兄，你的脸色不对啊！你是不是受伤了啊？”唯墨注意到了兰若苍白、毫无血色的脸，着急地问道，同时忙扶住了摇摇欲坠的他。
兰若刚想出言安抚自己这个惊慌失措的小师弟，却俯下身子吐出一口血来。
“师兄！”
兰若微微抬头，似是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彻底地晕了过去。
昔怀依靠在窗帷边，她一袭素衣，不加以任何凡尘女子所常有的装扮，看上去似有些单调无趣但却别有一番素净之美。
她静静地守候着躺在床上的兰若，她与他可谓是在清阳门一同成长的，他的喜由她见证，她的悲有他陪伴，两人相伴着走过了这百年来的寂寥岁月，一起经历着与身边之人的生离与死别。
兰若的睫毛微动，慢慢地睁开了双眼，刚醒来的他，还有些迷糊，下意识地舔了舔干燥的嘴唇。
“可是渴了？”昔怀立马出声询问道。
“嗯……”兰若起身，靠着枕头半躺着。
昔怀端过茶盏，递给了他。
“嘿嘿，师姐对我可真好。”兰若对着昔怀眨着眼睛，微微带笑，一脸乖巧。
昔怀蹙着眉，略带怒意地说道：“你还有心笑？”
“是，我不该夜不归宿，让最疼爱我的师姐担心了……”兰若犹豫了一下，避重就轻地检讨道。
“你知道的，我说的不是这件事。”昔怀从未对兰若以如此冷冷的神态对待过。
兰若低垂了眼帘，却不声不响。
她略显激动地质问道：“那可是百年来的修为啊！一朝一夕间便尽数毁了，你都不打算告诉我究竟发生了何事吗？”
师傅替兰若运功诊治后，告诉过她兰若是过度使用了法力而导致了心脉之损，并非外力所伤。
兰若紧抿着嘴唇，垂着头，像个做了错事的孩子。
昔怀无奈地叹了口气，如同小时候安抚他时一样，轻轻地抚了抚他的头，低声问道：“可是顾白出事了？”
她知道自己的这个师弟这些年来下山便只往一处跑，除了他外，兰若不可能会为凡尘里的其他人做到这个地步。
“当然不是，我是不会让他有事的。”兰若的眼神在一瞬间变得坚毅起来，他抬眼看向昔怀，终究还是开口了：“我用法力帮他实现了一个心愿。”说着将幽兰谷内发生的一切都尽数告诉了昔怀。
“就为了这个，值得你用一百年的时间来换？”昔怀的眼神里满是痛惜与不解。
“唯墨师弟说过，芸芸众生里遇到一个另自己心动的人是不易的，对于顾白这个药痴来说……”兰若提到“药痴”二字，想到了顾白深夜还在撰写医书而自己在一旁等得睡去的场景，忍不住嘴角微微上扬，“就更是难得了。百年修为散尽还复来嘛。”
昔怀看向兰若的眼神里带着探究，默默无言了许久，缓缓说道：“阿若，我发现自己越来越看不懂你了。”
昔怀偏过头去，她越发觉得兰若逐渐有了人的情感与执念，却不知这是好还是不好。
“姑且不说修为的事，你私自在外留宿，有违门规，师傅责罚于你，令你禁足半月。”本来坐在床沿边的昔怀站了起来，准备离开了。
“诶？半个月！师姐，你在逗我吧！就在外留宿了一晚，怎么责罚得这么重啊……上次，纪久师妹也是一夜未归，不就抄了十遍的门规吗？”兰若立马辩驳道。
昔怀的目光一凛，兰若抿了抿嘴，还是硬着头皮，迎上了昔怀的目光，他得抗争一下，争取一下，不然可是半个月都没办法下山啊，送走了幽兰，顾白还不知会怎样呢——听说，凡尘里大多数爱而不得的人都会变得意志消沉，借酒消愁？他可放心不下。
昔怀并不答，只是叮嘱道：“师傅的命令不得违抗，这半个月你就乖乖待在妙灵山上养伤吧。”
“师姐——你就帮阿若向师傅求求情嘛，半个月啊，你的小师弟会无聊到长蘑菇的……”兰若拉着昔怀的衣袖轻轻地摇着，撒娇道。
昔怀这次却不买兰若的账，仍是一脸的坚决：“不行，不许，这半个月你哪里都别想去，敢偷偷乱跑的话，我保证你去到哪里，我都会把你给抓回来，然后再给你加上半月的禁足。还有，趁早打消溜去见顾白的念头，一愁谷里已经布下了清阳门的弟子，一方面为了确保你没有偷偷跑去一愁谷，另一方面，你不在的时候，他们会负责保护顾白的安全，你大可放心。”
兰若心下一暖，师姐她总是默默为自己着想，感动之下说道：“好，我答应师姐，这半个月哪里都不去。只是师姐能否让驻守一愁谷的弟子们每日都向我说说顾白的情况，我还是有些担心他走不出来。”
“可以。”
“哦对了，师姐能不能替我去看望一下顾白，然后跟他说，兰若无可奈何地被囚禁了起来，不然这么多天我都没去找他，他该担心我了。”兰若冲着昔怀，乖巧地眨了眨眼睛。
“可以。”
他的事自己从未拒绝过，久而久之，竟有些像习惯了，根深蒂固地扎根在心里。
“还有千万别告诉他我百年修为尽失的事，我可不想他对我有愧。”
“可以。”
兰若朝着昔怀温柔地一笑，声音软软地讲道：“我最喜欢师姐了。”
“哦？”昔怀莫名地起了兴致，眼里含笑地问道，“前些天，顾白送了某人一个中秋礼物，某人不是还说最喜欢顾白了吗？还有上次试炼，师傅给了某人，众弟子中最高的评价，某人说过‘最喜欢师傅了’这句话。好像呢，对唯墨、纪久也这么说过……所以说，某人到底最喜欢谁了呀？”
“师姐……”兰若语调轻扬，被她开玩笑所说的话逗笑了。
昔怀在他人面前都是不苟言笑的师姐的形象，只有在兰若面前她有时才会显现出如同凡尘里普通女子般的俏丽。
“好了，不逗你了。好好休息，明天我便会去一愁谷找他的。”昔怀抚了抚兰若的头，在她眼中，他一直是那个乖乖小小却又倔强的小男孩，只要她在，她便会一直守护着他，如同初次相见时那样，张开双臂，用瘦弱的身体替他挡住那些风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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