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第十七章海棠剑仙
三尺高台旁人声鼎沸，青砖铺的大道上一尘不染，四海八荒的剑客们依次抽签登记，看上去甚是声势浩大。
“今年评剑大会，百花城有幸坐庄，愿各位青年俊杰一展风采！”城主张百花声如洪钟，面带微笑地说道。
“好！！！”台下爆发出更加声势浩大的呐喊。观众们似乎比即将上场的剑客们还要激动，对着还空空如也的擂台一顿大吼大叫。
张百花对这届大会的气氛非常满意。抬眼扫了一遍台下的观众，马上准备宣布当日抽签对战的名单。余光扫到洛春风时他略有些黯然，这位他很看好的故人之子本应该出现在名单里的，却因为先前的那场意外受伤而只能在台下观战，实在是有点可惜。
“第一场，何建远对战辛易雪。”他一面走神一面念着下属递过来的统计名册，却蓦然发现辛易雪这个名字非常眼熟。
不等他多想，台下两名年轻剑客便应声上前，齐齐地向他行礼。
“是你？”张百花看着那躬身施礼的女剑客，好半天才把人认出来，这本该是他的犯人。
“改头换面，从头再来了？”他似笑非笑地说道。
“城主责怪的是。”辛易雪一面满脸通红，一面庆幸四海剑室的先见之明。除了特地挑好的那身行头，林羽还特地让她戴了一层淡粉的面纱。
“被别人认出来倒不要紧，就是怕台下议论影响你的发挥。人言可畏啊。”林羽说。
一层轻纱足以挡住台下观众的视线，也足以给她建起一道擂台之外的心理防线。辛易雪没有拒绝，正如此刻她也自觉无颜面见当日被自己惊扰到的朝廷官差。
好在张百花也懒得深究：“开始对擂吧。评剑大会生死自负，手段你们自己斟酌！”
辛易雪暗自松一口气，把注意力重新放到了擂台上。
“快打啊快打！”台下的观众起哄道。
“得罪了，姑娘。”对面的紫衣剑客很客气地朝她行了一礼，挺剑而上。
“啊这？”
“什么鬼？”
“她出剑了？”
一片惊呼声此起彼伏，还未坐定的张百花又立刻站了起来。只是一招，那年轻的紫衣剑客便长剑脱手，摔下擂台。而对面那身着海棠剑衣的女剑客，没有人看清她到底出没出剑，只觉得那乌黑的剑鞘依旧封得死死的，好像动都没动一下。
“好快的速度。”张百花暗自惊讶，“原来这女娃的剑术如此精湛，难怪那天，春风不是她的对手。”
下一个对手上台，或许是被刚才的状况震慑到了，他的发挥还不如刚才那个紫衣剑客。辛易雪只是举起左手顺势一拨，他就自己刹不住车冲下了台。
再下一个剑客，看起来沉稳许多，拔剑后没有贸贸然冲上去，而是举剑与对手周旋起来。但他的沉稳似乎并没有什么作用，辛易雪见他没有上来进攻的意思，便主动迎上去拦腰一剑——这次所有人都看清楚了，她的剑还是没有出鞘，却还是一招退敌。
“怎么回事！是这个女的太强，还是这些家伙都太弱了？”
台下的人们骚动起来。随着那身着海棠剑衣的女剑客完败今天的四名对手，“辛易雪”这个名字，也被在场的所有人牢牢记住。
“这是从什么门派、什么世家的小辈吗？”众人议论纷纷，连场上还在进行的比试都不关心了。
但他们很快就发现，实力如此恐怖的一个新人，居然在江湖上毫无痕迹。
“戴着面纱的女人，莫非来自那内海沙丘？”
“不可能，那边的功夫都邪得很，这女侠虽说剑未出鞘，身上的剑意却是很正。”
“好烦啊，连剑招都看不到，怎么能判断她来自于哪门哪派！”
“等等，她领口绣了字！谁能看清？”
眼尖的人发现辛易雪的领口并非只绣着海棠花，还有一串清丽的文字，在面纱之下若隐若现，能看出字形，却看不清内容。
于是众人讨论的内容变成了：“她为什么戴面纱！谁能把她的面纱取下来！”
从观众身边经过的辛易雪什么也没说，只留下一个神秘莫测的眼神，眸子含笑，衣袂翩翩，飘然离去。
“这气场，这风度……”观众们更加痴迷了，“不会是哪位剑仙吧？”
当天晚上，四海剑室一片欢声笑语。
“他们真这么说？哈哈哈哈！剑圣之徒荣膺剑仙名号，恭喜辛女侠青出于蓝！”林羽笑着举杯，杯中是糖水。这才是第一步小胜利，只能浅尝辄止地小小庆祝一下。
辛易雪却觉得有些无聊：“这些人剑术比洛春风还差，打着没劲。”
被点名的洛春风险些自闭。什么叫比他还差？他很差吗？这么多年来他得到的评价明明都是天赋极佳、孺子可教啊！
但是很快他就释怀了，因为辛易雪接下去又说了一句：“我一直跟我邻居那些叔叔伯伯练剑，我还以为，江湖上的剑客都跟他们一样厉害。”
从小跟剑圣学剑，再跟他同辈的朋友们练剑……
洛春风：啥也不说了，你说得对，我剑术确实差。
“剑仙的称呼还是太过分了，明天我要向大家解释解释。”辛易雪兀自纠结起来。
林羽及时制止了她的谦虚发言：“别，你只管好好对战，除了必要的礼节□□流，其它时候尽可能保持沉默。”
辛易雪很有信托精神，当即表示没有问题。
正如林羽所料，第二日的论剑大会观众更多，气氛更热烈，就连一些上了年纪、对打打杀杀不再感兴趣的人也听到了关于神秘女剑客的传言，揣着双手赶过来看热闹。但是这天辛易雪依然没有遇到足以让她出剑的对手，寥寥几招把对方打飞，便兴趣缺缺地快速离场。
“这定是一位不世出的天才！如果她之前不是剑仙，那她也一定会成为新的剑仙！”一个打着赤膊的大汉狂热地喊道。
“海棠剑仙！海棠剑仙！”林羽混在人群里喊。
“对对对，海棠剑仙！”众人疯狂附和，一传十，十传百。
擂台对战进行到第五天，辛易雪已经彻底成为这一届评剑大会的关注焦点。人们疯狂地讨论着关于她的问题——什么样的对手才值得她拔剑？她到底出身于何门何派？她的领口上究竟绣了什么字？谁能将那海棠剑仙的面纱挑落？
辛易雪再度走上擂台，四周的喊声犹如山呼海啸。一部分人在为她喊加油，这些人已经通过这几日的观战成为了她忠实的支持者；还有一部分人为她的对手加油：“兄弟！是男人就逼她出剑！不要一招就死啊！我们太想看她的剑招了！”
“加油啊！”两边的观众都在喊加油。
擂台林一侧的剑客拔出了背上的剑，小心地摆了一个架势，周身剑意澎湃，剑气流转。
“这个人比前几天的都强。”
辛易雪当即做出判断。随着对方试探的脚步越来越近，她没有犹豫，脚步轻快地正面迎上，左手拇指往剑格处用力一抵，将一道黑色光影骤然弹出。
她出剑了！
“我不看了。”洛春风不忍直视地回过头。
林羽疑惑地“咦”了一声：“那人你认识啊？”
“认识，白月剑舍的赵子豪，以前还老是找我比剑呢，水平跟我半斤八两。”洛春风说。
擂台右侧的剑客仍在严阵以待，但洛春风比谁都清楚，这种实力完全不对等的严阵以待在对方眼中是多么可笑。
“你也不用太谦虚。”林羽感受到了对方深深的心理阴影，“这么说吧，我属于凡人凡品，你是凡人中的佼佼者。至于辛易雪……咱还是别把她当普通人类了。”
不知道自己已经被队友重新定义了属性的辛易雪已经与对手正面交锋。她长剑一挥，汹涌的剑气如同犹如夜色长河，在淡红的牡丹剑衣周围凝聚成形，然后骤然杀出，直冲着对手奔流而去。
赵子豪只撑了三招便跪倒在地。随后，他做出了与洛春风当时同样的选择，扭头跑路。
不是一个量级的对手，连坚持作战的必要都没有。好在这是擂台，好在可以认输。
赵子豪两腿发抖地走下去，迎接他的却是观众们如同迎接胜利者一般的欢呼：“兄弟牛啊！海棠剑仙对你出剑了！你可是这几天唯一一个能让她出剑的人，虽然只有三招！”
“呵呵呵，呵呵呵……”穿过人群的赵子豪只能干笑。
第五天的对手依旧没有给辛易雪造成任何威胁。“海棠剑仙”的名号越来越响，身份却依旧保持着神秘，无人能摘下她的面纱，无人能知道她名字之外的任何信息。
一群人一边抓心挠肝地瞎猜，一边对淘汰过后第二轮重新抽签的擂台对战倍感期待。
辛易雪这边也在抓心挠肝：“好想自报家门！我师父居然是剑圣啊！这么大一个名门正派为啥不让我说？非要玩什么神秘！”
“辛姑娘。”一个犹如洪钟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
辛易雪茫然回头，就见本来一直对她冷言冷语的百花城主正朝她走来，眼角的皱纹里堆满了莫可名状的怀念情绪。
“张城主，您叫我？”她急忙行礼道。
“免了免了。”张城主笑眯眯地虚扶一下，“你的师父，陈前辈他老人家，最近还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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