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林下树阴里，雾雪脸色微僵，眸色阴沉地看向某只鹿。
冷声发出声音道：“我不需要你为我送终。”
“人出生在这个世界上的意义，只是为了存活，不需要为了谁去妥协。”
有一些人繁衍出殷红如画的花苞，有一些人是为了撕碎花苞而活下去。
如果不将花苞撕碎，缠着身体的荆棘会长出刺，殷红的血和腐烂的肉，最终变成会成为花苞的食物。
带刺的藤蔓将身体缠住，将她的双脚束缚在原地，从此看不到太阳。
在雾雪的眼里，世界昏暗，不值得为一丝弱小的光芒去奔赴。
“人啊，总是向往光芒。”
这话说的奇怪，里面的意思很简单，一下子就get到了。
世人迎光走，总有其存活的理由。
雾雪神色凛然，她并不想向往死亡，只不过是在和屈服世界挣一口气，证明自己也能拥抱光明。
诚如她，奔赴那抹光而不停地前行。
“如果我死了，不必为了我做任何事情。”
她说完，垂眸扫了眼地面上爬行的蚂蚁。
下一秒，那行蚂蚁往泥壤里钻进不见了，以及轻轻的树叶摩挲声。
小鹿女道：“你又在下雨？”
她手一伸，接住雾雪从脸颊上掉落的眼泪。
雾雪皱眉，不明白自己的眼泪为何跟扭不紧的水龙头一样，最近总不受她的控制。
“真奇怪，我没有哭泣的情绪。”
她刚说完，然后小鹿女往前轻凑，将下巴搁在雾雪的肩膀上，线落在雾雪落下眼泪的泪痕处，又见她看着自己。
小鹿女道：“我只迎你。”
虽牛头不对马嘴，但走向有点蜜汁不对劲。
雾雪则挂上''t_t''的表情，道：“你……说的意思，你自己能明白吗？”
小鹿女不语。
她用小指勾了勾雾雪的食指，一人一鹿朝着玻璃隧道走去。
隧道挂满白帆，风起摇曳时，伴着树叶声带着一股悲凉曲调，好似吊丧。
“走过路过的客人们，可别错过咱们最新上的教授恋爱指南手册！”
“这里有最最最翻新的教授实验服！”
“来过的人可别错过教授的纪念手册！”
……
人流中心，树立一个高大的女性石像。石像没有脸。
石像抬着下巴，好似在仰望天空的某个地方，手里有一颗奇怪的动物头颅，并高举着伸向天空。
石像巨大壮观，人站在其身躯前，渺小如星星点点。石像衔接隧道至高点，每隔一截隧道尽头都设立此石像。
用建筑工程师的话来说，石像实则是支柱。
石像下，刻写着人物传记。密密麻麻的字体挤在一块，看上去经历不少，字写的很多搞得像是了不起的大人物，来这里游玩的旅客都知道石像实际上只是个虚拟人物，并不存在。
“妈妈，你不要出来，进去。”
站在门口的小女孩，手里抱着一只狗头玩偶，头也不回朝身后探出头的女人说道。
女人瑟缩了一下肩膀，嗓音温柔。
“小爪子，我只想帮帮你。”
小女孩左半身是动物，右半身是人类，她的脸用绷带缠过，虽然看不出是什么动物，但竖起来的耳朵看出是毛绒绒的生物。
小爪子正想说什么时，对面走过来几人人，脸上带着不善的表情。
为首那人，眼睛盯着门里的那个肤白貌美的女人。
他道：“你怎么让小爪子出来做生意？”
听这话意思就是在谴责女人，小爪子顿时张开尖锐的牙齿的嘴巴，发了狠似地，手一伸，怀里的狗头玩偶砸到他头上。
小爪子朝他吼道：“滚！你家不也是你妈给你做生意！”
又回头有朝女人说道：“你害怕就回去，这里有我看着，我不会让他们欺负你的。”
小爪子很坚强。
女人柔弱。随便一碰就会受伤，被人一推也能生命垂危。
小爪子只有八岁，在她更小的时候，甚至都不知那时的自己多少岁。她已经见识过女人被人恶意一推，脑袋嗑出血的画面，每逢夜晚就会从梦中惊醒。
女人道：“可是他们很凶，我怕你会受伤。”
小爪子不说话，直勾勾地盯着门前堵着路的几人。
见识过女人的太多次妥协，甚至见她俯首任人踩上她的头上那副模样，心恨她为什么不反抗。女人的脸很美，现在也美得晃人心切，性子就和相貌一样任风摧残的一朵怜花。
如此经历，小爪子便不会学她。
小爪子回应她：“我身体很坚实，你进去，要是再受伤还得是我背你去找人，太麻烦了。”
为首那人道：“小爪子，你妈妈很漂亮，你怎么不学学你妈妈呢，多穿点漂亮的裙子，没钱，我给你怎么样？”
小爪子冷眼看他，不说话。
隧道的尽头，有一处银河驻守支队。其队驻守多年，孑然成为腐虫。
有一个谣言，近日有不少旅客带来的幼崽消失了，有人说看到幼崽出现在驻扎营地周围的地方，并且是尸体，等第二日父母去寻找时，一无所获。
小爪子身后的女人再次探出头，期期艾艾地说道：“小爪子，他会给你买衣服，你答应他吧。”
小爪子摇摇头，道：“妈妈，他要卖我，我答应了就会很惨的。”
女人脸色煞白，小爪子的话太直白了，也让女人这下子才明白那人说的意思。
小爪子被卖过。女人想起那天找了很久，她跑了很多地方，问了很多人，所有人都说没见过，结果在森林的边缘处发现了两条腿是血窟窿的小爪子。小爪子生命力很顽强，小手捧着她的脸，自己掉着眼泪却在安抚她别哭了。
自那以后，小爪子再也不穿裙子了。女人不清楚小爪子到底发生了什么，问她也什么都问不出来，只有在夜晚时，小爪子会缩进女人的怀里才能入眠，也不知是否是夜色太黑了，看不见光，小爪子总会尖叫着醒来，又看着被吵醒的女人呢喃着不穿裙子之类的话。
女人道：“不要了，我们不要了，小爪子也不要新衣服妈妈自己攒钱给你买呜呜呜……”眼泪浸湿了脸庞，女人的脸越发柔美。
为首那人道：“算了，不过你要是想见那个人的话，现在可以去见了，他说委屈你这么多年了。”
女人脸上挂着眼泪，她迟疑地抬起头，道：“他？他承认小爪子是他的孩子了吗？”
一见她这幅模样，小爪子伸出手，拉了拉她的袖子，却不料女人甩开她的手，扑上去抓住为首那人的前襟，好似发了疯似地，道：“他知道我是被陷害的吗？”
小爪子的手落空，最后慢慢放下来。
她的目光落在女人的行为上，眼睛尽是不懂女人此刻行为的迷茫，然后女人回头看向她，脸色不好说道：“小爪子，妈妈有很多事情没有告诉你。”
小爪子道：“我不想知道妈妈理由，你有你的苦衷，我也可以不喜欢你现在的行为。”
小爪子很确定，如果女人走了之后，她也不用守着这个支出大于收入的店。
谁料，女人死了。
这条街上没有任何人了。
店铺前的喇叭还在喊着：“走过路过可别错过……”
小爪子坐在石像边，目光盯着走进来的一人一鹿。
“你们是谁？”
小爪子很疑惑，应该不会有人来这里才对。
她是个怪物的消息已经报道出来了，现在这里可是禁区，为何还有人会进来这里。
“我们是……嗯路人。”
回应问题的人，面色惨白，浑身染满殷红的颜料。黑沉的眸子看不出她眼中的情绪，面相能看出一个人的性格，亦如说话是的语气习惯能看透其本质。
小爪子眨了眨眼睛，身体从高台阶一跳。
她的语气平缓又带着稚气，道：“你的长相，有点熟悉，我们见过吗？”
面前站着一只巨大的漆黑怪物。
说话的声音像小孩子。
这只怪物将自己关在一只箱子里，眼珠透过缝隙直视她。
压迫感极强，雾雪不得不仰起头，那颗眼珠动了动，她下意识后退半步。
怪物的眼珠已然逼近眼前，那颗眼珠转动时，发出粘稠悚然的声音。
“我们见过，我想不起来了，你的脸太熟悉了，我总会想到的，你能让我仔细看看你的脸吗？”
未等反应，雾雪身体被一股力拉扯向后，她侧过脸颊，视线落在刚刚站着的地方，下面落下一滩漆黑浓稠的液体。地面发出滋啦的腐蚀声，泥壤瞬间漆黑向下凹陷。
小鹿女拥住雾雪的肩颈，后腿悄悄拉力，只待时机不对劲时，朝怪物背后冲去。
“我想起来了，你的这张脸和她的那具身体一样软弱无力，明明不相同却总让我觉得很熟悉，原来是是这样啊，我还以为我们见过呢，真是太可惜了。”
怪物拉开盒子，露出里面的相貌，那只一只银白色的狸花猫。银白毛发打结染着泥壤，上面的皮肤腐蚀一块秃一块。立起腿上有数量极多圆心的血窟窿，血液变得漆黑，液体流淌时发出粘稠的声音。
怪物的头被绷带缠着，但能看出一只眼睛瞎了。
“我说，你们为什么要向后退？我很久没有和人说过话了，能不能陪陪我，留在这里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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