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16章旧情
离幽看了她一眼:“夫人认识?”
话已出口,巫唧儿暗自思索,当着众人的面,如何将事实诉诸于口,而不损伤王上颜面,倒是个问题。
她略略平复下心情,斟酌道:“此人是当时看守巫国女眷的营头,意图对大姐不轨。后来,齐将军发现,欲以军法处置时,右相出现,将其带走。”
她避重就轻,省去了那人同样对她不敬的事实。
离幽回头望了她一眼,知她容颜出众,必定未能躲过滋扰,不由一拳捶在桌上,怒道:“好大的胆子!”
百里信与张豫对视一眼,开口道:“既是右相的人,怪不得消息如此灵通。”
只听得“啪啪”几声,那营头挨了张豫不少耳光,脸已肿起。“说!右相还让你做什么?”
那营头既知身份败露,终于松懈下来,不住求饶。
“小的是右相远侄,他强令小人递送消息,小人也是被逼无奈,求王上饶命啊!”
离幽暴怒,“递送消息?你可知,孤四万大军,皆断送于你之手?”
“张豫!”
“在!”
“剜眼,挖膝,囚于暗牢。”离幽语气阴鸷,“子孙根,一并断了!”
“是!”
那人被架出去,帐外立时传来惨叫声,听得人毛骨悚然。
巫唧儿面露怯意,指尖发白,不由往离幽身边靠去。
他这才发现自己的举动吓着她了,右手握了握她的手,施以安慰,并附在她耳边小声道:“孤这边一时半会不得完,夫人不若先去集市转转?”
巫唧儿求之不得,匆匆离去。
“齐勤那边有无消息传回?”
张豫立刻跪下:“末将无能,营救失败,二十精兵皆殁于蛊国。”他声泪俱下,“王上,须得尽快出兵。拖得久了,恐齐将军危矣!”
离幽沉思,现下自己病入膏肓的消息已经散布出去,术、蛊、毒三国必有异动。若坐守此处,三国定要大举进攻。若出兵攻打蛊国,则后方虚空,若羡城拿下,三国长驱直入,离国必遭劫难。
他屈起三指在桌上轻轻敲着:“军师,你如何看?”
百里信围着沙盘推演,“三国以为王上龙体有损,必将集结而来。臣以为,王上需坐镇此地诱敌,夫人带来的十万大军则留守后方。待三国入侵,大军出其不意,便可一举歼灭先头部队。”
张豫忙抢白道:“那齐勤怎么办?”他与齐勤并肩厮杀多年,早已是过命的交情,实在不忍如此良将毁于敌手。
“张将军稍安勿躁,”百里信指出山谷见一狭道:“此乃通往蛊国的茶马古道,狭窄难行,可直通蛊国都城。将军派数千精兵,打扮成商贾,从此道秘密进入蛊国,伺机救出齐将军。如若不能,待羡城战事完毕,大军立刻发兵,誓将蛊国踏破!”
“军师妙计!”离幽抚掌大赞。
张豫当即大喜,“末将手下有一奇将名蒋宣,为人忠义,机巧善变,派他去最合适不过了。我这就去安排!”
离幽又同军师商议了羡城的兵防布置,不觉已至中午。
巫唧儿提着食盒踏入,邀请军师公食。百里信连连推脱,掀开王帐离去。
有美在前,离幽周身的戾气渐渐散去。
“羡城大战在即,孤欲送你先回堰城。”
“王上龙体未愈,臣妾若去了,何人服侍?”巫唧儿面露忧色。
“无妨,自有军医处置。”离幽揽她入怀,“前线凶险,夫人静待大军凯旋即可。”
她只得称是,转身呈上一叠栗仁糖饼。羡城乃边陲小城,生长作物与地处北境的堰城大相径庭。离幽早就吃不惯,见得这糖饼,立刻上手咬了一口:“从哪找来的板栗?”
巫唧儿莞尔,“刚巧见着集市有人贩卖,只得一小筐,我全买下了。”
“唔,好吃!”离幽难得胃口大开,“夫人手艺,益发精进!”
“那不如,臣妾跟在王上身边,天天给您做好吃的,可好?”
离幽差点就要答应,想到三国合纵,术国又狡诈阴险,实在不放心她留在这里。
“咳咳,”思虑半晌,离幽硬着头皮到:“夫人还是先回都城。孤保证,等灭了蛊国,孤立刻返回堰城陪你。”
巫唧儿悻悻背过身子,不愿理他。
离幽少不得一番欺哄,“夫人此番频频立功,不若想想,回了都城,要何封赏?”
“臣妾不在意封赏,只要王上真心待我,便已足够。”她将头靠在他肩上,
离幽顿了两秒,才慢慢将手抚上她肩头,“孤待你,自然是真心。”
红烛晃荡,墙上映出二人交叠的身影。
蛊国阴暗腥臭的水牢内,齐勤已呆了半月有余。他左腿中了箭伤,又长期泡在水里,伤口已然溃烂。
刚被俘获的那些时日,蛊国猛将那铎日□□问离国的军防布置,他硬是抗住严刑毒打,只字未招。
这几日,不知外界是何情况,蛊国显然有更重要的计划,将他弃置在此,不再理会。
当日他正与术国大战,不料遭遇暗袭,为猛将那铎所俘。挣扎间,似见离王为了救他,身中箭伤。
不好,难道离王龙体抱恙?或者,更差的情况……
他后背冷汗涔涔。
门口传来脚步声,牢门打开,有人走了进来。
又是来刑讯的人吧,齐勤懒得再看,闭上眼睛,屏住呼吸,预备承受大水灌顶的酷刑。
却听得耳边传来女子急迫的呼喊声:“齐将军,齐将军!”
声音似乎有些熟悉,齐勤抬头,顿时呆住:眼前的女子头带王冠,面覆薄纱,华服曳地。
涂满红色丹蔻的手指将面纱掀开,露出一张芙蓉面,正是巫国大公主巫月儿。
“大公主,你怎在此?”
“嘘!”巫月儿拿起钥匙为他打开锁链:“我是来救你的!”
齐勤这才发现,四周的守卫皆消失不见,他忙道:“大公主,你如今,是何身份?”
“我乃巫国王后。”
齐勤蓦然瞪大眼睛,蛊王已年近七旬,大公主不过双十年华,明显从离国逃出后,并不顺遂,不禁涌上一丝同情。
巫月儿让他与随身带来的侍从互换衣物。那侍从换上齐勤的衣服,披头散发,立在地牢,远远看去,与齐勤并无二样。
巫月儿大大方方将齐勤带出,蛊兵并未发现异样。
四角系着金铃的华丽车驾叮叮当当,一路疾行,直奔蛊国王宫而去。
不同于内地中规中矩的建筑,蛊国王宫白墙金顶,充满南国异域风情。
宫门处的守卫远远瞧见王后马车,立刻放行。
猛将那铎正巧在城门附近巡视,见得蛊后马车驾到,立即躬身礼。蛊后戴满金甲的手从窗口伸出挥了挥,示意他退下。
那铎正要让开,忽闻得马车内传来厚重的血腥味,不由挡在车前:“且慢!王后车内血腥味甚重,是否有人受伤?”
巫月儿懒懒支起身子,掀开莹白珍珠串起的车帘,拖着尾音娇媚笑道:“本后月月受伤,那铎将军是否要亲自检查?”
那铎暗骂这妇人无耻,面上不得不恭谨道:“属下不敢,还请王后莫要怪罪!”
“下回再拦我车驾,自去蛊门思过!”珠帘“啪”地一声,甩在窗框上,四散弹开。巫月儿瞬间冷起脸面:“回宫!”
蛊门!那铎紧紧握住手中的罗刹刀,暗暗心惊:这蛊后好生厉害!
蛊门里养得全是最毒的蛊虫,只有犯了大错的下人才会被如此对待。他一介将军,不过拦了下他的车驾,竟被如此威胁!
他日若有机会,定要让这蛇蝎妇人生不如死。
马车转入王宫中的一处偏僻院落,巫月儿连忙将齐勤扶至内室。适才逃脱动作过大,牵扯到伤口,血流如注。
巫月情急,连忙让近身侍女去请蛊医。
不多时,蛊医将留在腿里的箭矢拔出,仔细包扎好伤口,躬身退去。
室内只剩他二人。
巫月儿看着曾令他心动的男子,虽落魄至此,依然是书生意气的模样,阵前杀敌,却比谁都勇猛。
想到自己刚刚当着他的面,仓促之下对着那铎说着放浪的言语,不免有些难过。她可以在蛊王面前极尽勾引,在蛊人面前极尽放荡,因为她不在乎。
而眼前这个人,她在乎。
“那日,我逃走后,将军可有受罚?”若不是他那日放走她,只怕现在还在离国为奴,哪有现在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生活。
齐勤摇头否认。
“当真?”她皱起眉头,“我明明听说,齐将军将自己割伤,还受了军棍。”
“大公主如何得知?”齐勤心里警铃大作,看来,离国也有不少蛊国奸细,连这点小事都知晓。
“叫我月儿,”她放柔声音:“我担心于你,专门差人打听过。如此看来,离王对你也不怎样好。”
齐勤拱手谢过她关心,好奇道:“大公主怎成了蛊国王后?”
“说来话长。”提及往事,巫月儿不免遗憾。
如果她未走,是不是就能成为齐勤的枕边人?
她抬手拭泪,将这一路的辛酸尽数告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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