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生情愫
柔娘哭哭啼啼,话说了半晌,才将自己的名字说全。只是方才听到这个消息,兰亭眉头转瞬间拧了一下。
狗娃挠了挠头发,问了名字,自个印象中好像没有这个人,那么再拦着似乎就没道理了。
那些拦路的人见这些人没有动作,尤其是狗娃,表情十分陌生,俨然不认识这个人。于是,其中一人壮着胆子仰头喝道:“要是识相的,就快点离开,耽误了我们的生意,要你好看。”
说着,几人将手里的棍子舞了舞。
狗娃悻悻地看了眼身后沉默的祝婉儿和兰亭,好歹是孩子心性,他支吾着让过道:“那啥,以后别当街乱逮人了,再冲撞着,我们也不是好惹的。”
身前的阴影撤开,柔娘纤弱的身子明显抖得厉害,身体蜷缩在一块,头发凌乱,就差将自己抖进泥地里。那见那些人过来就要抓她,哭得泣泪横流,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这是发生了什么事?”
祝婉儿看不下去,柔声问道。她虽知道自己帮不了她,但眼见着周围人越聚越多,想着可以有一些富贵人家,出手相助,便捂着自己的手臂随口问了句。
“你这”那仆人张嘴不满地又要骂,却被身旁,一个明显看着就是头子的人给止住,那人咳了一声,瞥见祝婉儿手臂上的伤,倒是不介意赔个面子,给丽春阁赚个名声。
这人笑面虎一样,呵呵眯着眼睛,对着他们三人,尤其是狗娃,简单道:“你们怕是不知道啊,他爹是我们镇子有名地泼赖,几年前也不知哪得罪了人,手脚都被人挑断了一根,勉强能活。但是这人还不知悔改,整天坑蒙拐骗,整个镇子的人都被他得罪尽了,欠了一屁股债,家里都当尽了。要不是他这个女儿,没日没夜的做活,才养得起他那个爹。这不是又去赌坊赔的人要他的命,没办法,才将他女儿卖给我吗。”
说完,他转身向四面八方看热闹的人笑迎道:“我们春丽阁也是做好事,你说这么好的闺女,来我们这娇养着,不比在家里受罪强。各位若是有兴趣,来我们春丽阁瞧瞧?”
春丽阁和买卖良家闺女,祝婉儿一眼就明白这是做什么生意的人。眼见着他当街吆喝起来,祝婉儿觉得有些气,却知道自己带着兰亭,也没有那个实力去招惹这些人,只好拉了拉兰亭的衣袖,想将他们喊走。毕竟他们年纪也小,不好看见这些东西。
谁知她话还没说出口,就听兰亭开口问:“多少钱?”
“什么?”这话是祝婉儿问的,同样不解的,还有那个带头的伙计。
“我说。”兰亭站上前,不等祝婉儿制止,看着不敢正视他们的柔娘,又转向对面那些人,道:“你们买他,花了多少钱?”
带头地仆人上下扫了一眼这些人。看得出他们粗布麻衫,俨然是乡下来的孩童。而这看起来有些憨傻的大人,衣着也不像身上有钱的。但是这时候,真是向外人宣传柔娘身价的时候,于是,仆人转了转眼睛,伸出一根手指头。
“一两啊?”狗娃下意识道。
兰亭却明白,向他确认:“十两?”
仆人的表情转换,显然印证了兰亭的猜测。而祝婉儿对着仆人,虽然不知道兰亭的意思,显然犯了愁。
这十两,显然不是一般人能拿得出手的,更遑论他们这些孩子。
承认过后,仆人便对身后人使眼色,那些人立即要上前来带柔娘走,却被兰亭喝道:“站住!”
他这一喝,那些人确莫名停了下来,反应过来时,仆人面色有点讪讪。祝婉儿看他们提着棍子,手上使了力,正想着要怎么做,就听兰亭脚步一拐,转向那个灯谜摊,“头筹百倍赏银,可是真?”
老板正看着热闹,不防自己被掺和了进来,笑呵呵地指着身边的牌子:“那当人,一赔一百文,一两银子,就是一百两。”
“你这是要做什么?”祝婉儿大概猜出他的想法,只是一百文,他们要拿出来,实在也有点勉强,而能不能赌得赢,凭借他们,还是另说。
“姐姐可信我?”兰亭突然转身,定定地瞧着她。
不知为何,祝婉儿看着那双明眸,黑晶的眼里,过分澄澈而纯净,似乎汪着一滩水,她下意识点头,道:“信。”
“信就好。”兰亭嘴角仰起笑,转身走到狗娃身边,抽了他腰间地钱包,随口道:“借我用用。”
狗娃的钱袋里,正好有一百文钱。狗娃也没在意,大咧咧地扬手道:“拿去拿去。”
“啪——”钱袋子被撂在桌子上,兰亭对着老板道:“赌吗,一百文钱,拿得头筹,正好,十两银子。”
这“十两银子”说出口时,兰亭故意将视线,看向那些丽春阁的人。
仆人嘴角冷笑,却阻止了下人的动作,他倒是想瞧瞧,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想做什么。赌赢了,他十两银子卖了这人倒赚三成,不赌,白看了一出好戏。
于是,他对兰亭扬了扬头。
“开始吧。”
首先,是简单的灯谜。老板抽出一张,朗声道:“草上飞。”
兰亭毫不犹豫,“早。”
老板笑盈盈的,还有好几十关呢。
他又抽出一张,对着纸张喊道:“早不说晚不说。”
兰亭压声道:“许。”
老板不急不慢,又抽出接下来的,继续问向兰亭
“无尺土之封。”
“一。”
不知不觉间,兰亭不到一刻钟,就连答了数十道,竟然已闯过了小半段。看客渐渐迎了过来,连仆人还觉得热闹,也凑近看了过来。祝婉儿也不自觉地,握上了袖子。
“安息香?”
兰亭略停片刻,看着老板信誓旦旦开口:“春眠不觉晓。”
看客间隐隐起了骚动,对着这街上的热闹和兰亭指指点点。
赌注已过半,却看不出兰亭任何犹豫,老板隐隐觉得有些不受控,额上出了一些薄汗,却止不住众人目光所及的压力,继续抽着眼前纸张,“东郊远树看如画?”
“邦。”兰亭胸有成竹回他。
“好!”不知从何时开始,在兰亭说出答案时,看客齐齐贺了起来。
老板伸向迎头的手,略有些颤抖,在这样的热闹中,祝婉儿却将视线,落在了立直的兰亭的背上。
“最后一个灯谜了啊,各位瞧好了。”老板地笑容有些僵硬,他这一出,只怕这小半年的生意,都要白做了。他有些不敢去摘最顶头彩灯里的那张红纸,连仆人都看了过来。
但事已定型,当兰亭一口将答案说出,老板几番犹豫,才将答案亮了出来,在宾客的吆喝声中,兰亭看向老板,又看向春丽阁的人,言语间颇有些得意,“既如此,这十两银子,便算是成交了?”
虽是疑问,却安排的好好的。老板当着春丽阁的人,不好作假耍赖,仆人既已说出口,也不好做赖,当十两银子交托在仆人手上时,那头头对着地下的柔娘,看了眼,道:“既如此,那人就是你们的了。”
他说完,正要带着人离开,却被兰亭喊住,“卖身契。”
没想到这个孩子能记得这出,仆人地算盘没打响,只好不情不愿地从手中,摸出一张沾着血的纸,转身,扔给了就在近前的狗娃,然后,头也不会地带着银子离开了。
“咱这就算买了?”狗娃怔怔地看着地下那个他们买来的人,不明所以,“我们买她干啥啊?”
祝婉儿也不清楚,难不成是兰亭一时兴起?
“是啊,我们这要如何安置柔娘?总不能,让她回去吧?”
她说的委婉,兰亭也明白。回去,便还是这样的结局,只怕就再也没有这种机会了。况且,在听到她的名字后,兰亭就想起来,这阴差阳错间,也是他造成了这一切。
如果当初她爹来小祝村,只是将他撵了出去,只怕不会让她面对这样的境遇吧。
看这情况,只怕当初,夜枭挑了他的手筋脚筋,扔到了镇子上。
他不做声,走到瑟弱的柔娘面前,柔娘虽害怕,却明白,这几个人,买了自己的命。
“我这边缺个丫鬟,不忙,平时做些照顾人的活,你可愿做?”
祝婉儿忍不住打断:“你要给我找个丫鬟?”
她还没有习惯有人照顾。
兰亭点头:“书院我看别人都有书童,姐姐你先安抚着她嘛。”
“这”祝婉儿有些为难,却在看到柔娘时,颇有些无奈,好像,现在只有这一个法子了,“那也要看她愿不愿意?”
说完,她也看向柔娘,“你可愿意?”
柔娘显然没有反应过来,但是丽春阁是什么地方,她却也明白。在路人围过来的视线里,柔娘几不可查地点了点头,又将脑袋埋了进去。
“既如此,便解决了,姐姐,那我们回去吧?”兰亭的声音在祝婉儿身边时便放柔了,“现在,好像还要安排她。”
祝婉儿也是这个想法,上元节再逛,便没有意思了,她点点头,正想着怎么带她回去,又如何对夫子说,就听狗娃没有动,拦着兰亭道:“我想起来一个事。”
“什么事?”兰亭奇怪。
狗娃掰着手指头算算:“你看啊,你借我一百文,赚了十两,买了柔娘。所以,你欠我那一百文,啥时候还?”
兰亭:
他现在把人卖给夜枭,可还来得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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