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生情愫
“快，快些。”四月里，正是好时节。柔娘不安地在铺子里来回踱步，嘴里念叨着：“今日也不知会怎么样，别不是没有生意吧，别没人来吧。”
她来来回回，走了不下数十步，被在一旁喝茶的祝婉儿打断：“柔娘，不要这么慌张，我觉得，我们这糖水铺子，说不定会生意很好呢。”
柔娘径直走到她身边，一把坐下，叹了口气道：“你可知，这镇子来来回回走了大半了。今儿个是那县丞新上任的日子，镇子上的百姓，都去接风了，只怕更没人了。我们还偏偏挑了这个时候开业……”说完，她望向铺子前堆满的吃食，着实有些担心：“我们还准备了那样多……”
看着大门紧闭，即将开业的铺子，祝婉儿也知道她的担忧。但她却只是低头抿了一口，对她道：“不必紧张，且看晌午。柔娘，余下的，你只管听我的，对外人说你是掌柜的，莫要将我说出去就好。”
虽说不解，柔娘还是点了点头。她垂眸想了片刻，试探性地询问祝婉儿：“莫不是，你觉得自己年纪太小，不足以服众？”
祝婉儿今年也不过八九岁，若不是柔娘自幼与她相处，怕是也料想不到，她居然有这番本事。
祝婉儿看着新聘来的一两个小二，在店里忙活着。那红绸和鞭炮，已经挂起来了。还好原本客栈布置的还可以，祝婉儿拿了祝老二一些私房钱，也算是勉强将铺子装起来了。
“总归是人微言轻，我不方便露面。”祝婉儿随口道。而且她想着，若是日后去大邺城陪着兰亭，这铺子，迟早要交给柔娘的。
柔娘还没说什么，就听外面的声音嘈杂了起来。她站起身，靠着凭栏对外面探了探头，对着不解的祝婉儿道：“看这阵仗，莫不是那新任的县丞来了？”说完，她似有些忧虑，“现在接下这局面，镇子这么破落，只怕是接下了一个烂摊子啊。”
不知为何，祝婉儿看着愈发接近的队伍，却忽然有种以后这权力会重新洗牌的错觉。
“队伍快来了，快让伙计们准备。”远远地瞧见他们走近，祝婉儿即刻吩咐下去。柔娘早就准备好了，立刻不慌不忙地对着伙计们道：“开店，快！”
话甫一说完，鞭炮声就在楼下，炸了起来。
“客云来甜品铺今日盛大开业，买二送一，买五送二，更有经典的盲盒活动，拼刀刀活动正在火热进行中。各位看官瞧瞧我们这价格，二楼茶品点心准备着，进来歇个脚？”
还没等县丞占了街，祝婉儿的甜品铺子，率先在街上吆喝了起来。
“哼，就一个破摊子，之前啊，我也看着她卖的，都是些稀奇古怪的玩意，还弄了个破袋子，说什么让人买，都不知道什么玩意就把人诓骗了过去。现在啊，眼见着没生意了，不知道从哪搞了个铺子，现在这时候啊，居然还敢开下去。”
“真的？之前我还看过，那盲盒也风火过一阵子。你可别说，现在谁敢买宅子，说不定明天家底都赔进去了。我看啊，这铺子也做不长时间啊。”
“谁说呢，今日县丞来，还敢占人的排场，我看她以后怎么在这里做生意。”
……
街对面，几个原本和柔娘一道摆摊子的人，今日也过来凑热闹。一个个挂了个篮子，想着趁人群分上一杯羹。那鞭炮声噼里啪啦，几人躲着四散的纸花，对着忙着火热的铺子指指点点。祝婉儿忙着看人来，哪有时间去管她们的议论。
不过，这也是柔娘担心的，“你说我们在这时候开店，县丞果真会不在意？”
楼下的队伍又近了些，祝婉儿对柔娘招呼道：“将伙计叫进来照顾客人吧，告诉他们，鞭炮继续炸下去。”
柔娘没明白，却还是将话吩咐了下去。她刚说完，就听祝婉儿看着楼下，对她指道：“你瞧。”
顺着她的视线，柔娘向外瞧去——之间原本只有寥寥几人阵仗的队伍，行事低调，稍微=显得又些有些简约。他们一路轻简阵仗，连礼乐都不曾奏起，让这一条挤满看客的长街，显得有那么些怪异。只是那些人走到祝婉儿楼下时，正巧鞭炮声炸起，火红的鞭炮和炸裂的声音，在队首前开道。一时间，不知是店铺开业，还是队伍迎新，竟都热闹了起来。
“现在镇子经济萧条，新来的县丞不宜大操大办，但那个新官上任，不想看到这番热情的景象呢？我们虽说是开业，却让县丞接了势，我们顺道也借了他的面子，岂不是一举两得？”
这事在柔娘脑子里转了几转，她才大概想了明白。只是她有些地方还是不明白，问向祝婉儿：“那若是这位大人，不喜铺张浪费呢？”
祝婉儿看向街下，在连绵不断的鞭炮声中，那行进的队伍明显慢了下来，她不禁冷笑：“不喜欢铺张？那还领了这么多仆人，带了这般多的行囊？这人分明是做好了晋升的准备，只当这一方贫瘠之地为一块垫脚石罢了，那里会这么两袖清风呢。
“先去开店吧，待会，怕是有客人要来了。”
柔娘点头应了，待要下楼时，对着祝婉儿道：“兰亭说他就要来了，会和你一道吃午饭，让你等等他。”
祝婉儿喝茶的手顿了一下，轻声“唔”了下。自年后和兰亭说过，让他学习的事，这孩子似乎放在了心上，连这种日子，也在徐夫子那里废寝忘食地学习。祝婉儿迎着散逸来的日光，目光放得悠远起来：再这样下去，兰亭真的要离开了吧。
罢了，至少他现在，还睡在她的旁边。祝婉儿摇了摇头，起身准备去看看这铺子开得怎样。
柔娘下楼的时候，心情有些忐忑。她怕今日一个人也没有，却不曾想，刚一推门，竟见有三两人，说笑着走了进来。
“伙计，来一壶好茶，两盏点心。你们这二楼，可有好位置？”那客人刚一进门，也不知道有什么便对着伙计随意要了些东西。伙计被祝婉儿培训过一二了，见状，忙迎上去，笑呵呵地向他们推荐道：“几位客官二楼请，楼上雅座位置开阔，这条中街的视野尽收眼底。来两位客官请坐，您要的茶是哪种呢？要不要尝尝最新的青梅露？去年才酿的，今年杀了青，味道正好。本店更有桃花酥和条头糕，这时节配上清露是极好的。”
伙计说着，还递上来一本烫金封面的谱子。原本他们向问上一二，结果这菜谱写得一清二楚，首页还形象的用颜料绘上了点心的形状。前几页更是加大地标注了本店推荐。见那几样吃食，连着价格呈在首页，倒也不贵，原本只是在楼下挤得烦躁，只想上来寻个视野好的位置坐下来休息一二的两人，倒有些来了兴趣，对伙计道：“就来这几样。”
“好嘞。”伙计将一个漏斗数在桌上，“几位客官瞧好了，这漏钟结束还未全部呈上，本店全面了！”
说完，伙计吆喝着：“青梅露，桃花酥，条头糕，二楼上嘞。”
那两位客人看着这桌子上的漏钟看得新奇，听到楼下此起彼伏的吆喝声，瞬间觉得来了兴趣，拉了一小二问道：“哎，你们那拼刀刀是什么意思？”
糯米豆沙馅的条头糕，和烘烤捏成的桃花酥很快摆了上来。色泽浓郁的青梅露，兑在绿净瓶中，味道香甜。那两人见了来了兴趣，更有走进来的食客见状，也指手要道：“我也来些尝尝。”
见人来得三三两两，有些多了，伙计适时拉大了嗓门，向着所有的客人，和店外还在观望的行人道：“各位客官可瞧好了，本店新推出了拼刀刀活动！您那，买上这么一盒点心十五文前，但是您要是拉来这么一位客人，哎，你猜怎么做？”
他问完，立即有人捧哏道：“哎？怎么做？”
那伙计故作悬疑道：“您啊，就能十文前买到本店的最新产品，而这拉来的客人，也是十文！”
“那岂不是，我找来两人，就能买下原本十五文的东西？”有伙计假装疑问，引出下文。
“何止啊。”一直介绍的伙计一张好口才，“各位瞧见着转盘了吗，您那，拉来一位客人，便可以转上那么一次，有人问了，转它干嘛，上面不就三文，十文之类的吗。哎，这可是货真价实的钱！拉一个人，转上这么一次，您这原本十文的买卖，再减！”
“再减减没了怎么办？”看着转盘上虽格子不大，但是确有十文的位置，有被吸引过来的人问。
“若是减完了，权当我们客云来送给这位客人您的。”随着她的话，柔娘款步走了出来，“越邀请多人越能实惠，说不定……”她端出一只八十一味点心装填的豪华锦盒道：“这两百文的点心盒子，诸位也能分文不花，拿回家去！”
此话一出，围观的人立刻骚动起来。
“怕不是假的吧？”
“之前我好像瞧见过这个人，她家的盲盒，还是很实惠的。”
“点心口味如何，我怕……”
“那可太好吃了！上次我吃了一个竹叶味的饿，可惜不做了……哎，那盒子里的是不是？给我来一盒！”
“你要买？拉我，他不是可以拉人，快拉我一次。”
“哈哈，我中了十文！”
“什么！也拉我，我也要买那个！”
……
看着逐渐汇集的人群，柔娘欢喜不已，对着她们大声宣传道：“各位别急，还有盲盒活动，满减活动，各位，不妨等着累了，也进来瞧上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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