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第18章
第十八章
天阴沉沉的,乌云连着片从远处缓缓移来,一同宋明朝初来的那天一样,似有大雨将至。
丫鬟端着餐食,小心翼翼地敲了敲房门:“三当家,可需要用午膳?”
只听嘭得声,一不知是什么物件闷声砸在房门上,里面传来嘶哑尖锐的女声:“滚!”
丫鬟害怕地缩了缩,不敢再上前去打扰。
“你这是也被赶出来了?”
“唉。”送餐的丫鬟叹了口气,无奈地同另一个微胖的丫鬟报怨,“也不知三当家是怎么了,大喜日子又变得喜怒无常。”
微胖丫鬟瞥了眼房里,小声嘀咕道:“正常才奇怪呢!”
随后两人互相对视一眼,显然都非常认同这句话。
“不过三当家的声音好像变得怪怪的。”
“你这么说的话是有点。”微胖丫鬟也没细想,她们只要做好分内的事情就好,犯不着上前赶着去找麻烦,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她兀自捶了捶自己酸痛的后颈,“嘶,我昨天守夜时,好像打瞌睡落着脖子了。”
“啊,要不要我给你揉揉。”
“快来快来。”
两个丫鬟坐在台阶下互相捏着肩膀,而里面的宋明朝却坐立难安。
也不知道她刚才学得像不像,捏着嗓子发了一早上的脾气,她的嗓子都快要冒烟了。
宋明朝走到桌前给自己倒了杯茶润润喉,她现在不敢让人进来,只能用这种方式来规避。
至于真正的女土匪她看了眼柜子,继续面无表情地喝水。
昨日傅大夫将她带来这时,她一度是惶恐的,这不是直接自投罗网嘛!
“如果不出意外,这场婚宴后,你应该能回家了。”
“我需要做什么?”
“帮我打掩护。”男人莫测地看着她。
一开始宋明朝只是粗浅的以为是放个哨什么的,但万万没想到,他竟然让她来代替三当家!
这实在是高危活计。
然而她应下了,断没有临阵退缩的道理,宋明朝将一众人打发,只等着晚间与傅大夫会面。
她身高与刘晴兰相仿,身形会比她再瘦些,好在喜服做得匆忙,宽大一点也不会觉得哪里不对劲,倒是那柳腰显得更纤细了。
以防万一,她往里面多加了两件衣服。
虽说是假成亲,宋明朝也没经历过,或多或少有点紧张,心惊胆战地苟到出门前,她看着铜镜里娇俏的红颜,突然有些恍惚。
就这么成亲了?
“三当家,吉时到了。”外头有人敲门来催。
宋明朝回神,拿起一旁的红盖头,轻轻盖在头上,视线所及,红朦一片。
刘晴兰的指甲上有蔻丹,宋明朝缩了缩手,将双手藏于袖中,交叠在身前。
“三当家?”
见她迟迟未出来,丫鬟又弱弱地唤了声,她怕到时候误了时辰,会被责罚。
门吱呀一声打开,宋明朝一身火红婚服,娉婷婀娜。
小丫鬟不禁怔了怔,随即赶紧上前搀着她的手臂。
她天真的以为是因为成亲,所以三当家才变得有所不同,毕竟听年长的嬷嬷们说,女子一生最美的时候就是作为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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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上宾客满座,皆是来观礼之人。
因着这里是玄水寨,并没有外面成亲的规矩繁琐,况且是三当家,寨里的唯一的女头头。
说是娶亲,但谁娶谁还不一定呢,众人心里扪清,这场亲事,可谓来得微妙。
如今大当家病重,玄水寨寨主之位空缺,眼看二当家得势之时,却突然杀出来个傅大夫冲喜,摇身一变成了三当家夫婿。
这下可就热闹了,两个不对付的人分权制衡,三当家耍得倒是一把好手段。
宋明朝被小丫鬟一路搀扶来到喜堂,虽心态平稳,但掌心还是不受控制地冒着冷汗,视线被红盖头遮住,她只能一步一步小心的注意脚下,不敢出丝毫差错。
这也是这么多年来,她胆子最大的一次,众目睽睽下,竟与之偷梁换柱,稍有不慎,小命可就没了。
她到时,众人交头接耳才停下,都伸长脖子来看这场好戏。
“新郎到——”
随着一声唱词,众人纷纷侧头朝门口张望。
喜堂缓缓步入另一个绯红的身影,男人身姿挺阔,气宇轩昂,白皙的肤色与婚服适配度极高,他在所有人的注视中不紧不慢走来,跨过门槛,穿过人群。
波澜不惊的桃花眼中倒映着一抹艳色。
宋明朝垂着眼眸,透过盖头的缝隙,入眼是一双沉黑的靴子,她袖中的手默默攥紧,心跳也不由加快了些。
他不紧张的吗?
“一拜——”
随着唱词落下,二人牵着红绫转身,先拜了天地,憋了一天的风雨尚未掉落,天空略有些阴沉,却不沉闷,带着秋风的飒爽。
天地皆宽,唯他与她红衣灼艳,衣摆飞扬。
“二拜——”
第二拜是高堂,然刘晴兰父母已逝,兄长病重,也无任何宗亲牌位,所以拜的是两把空椅子。刘龙作为表兄,只能坐在侧位,他看着眼前的两人,气得直翻白眼。
“三拜——”
傅昀已经转过身,但宋明朝慢了半拍,转身时不稳突然踉跄了下,左手被人搀住,宋明朝心下一怔。
“当心。”
男人语气平淡散漫,她却不知为何从里面听出了戏谑之音,脸颊倏地有些发烫。
而旁边的众人却是看得津津有味,看来傅大夫与三当家相处得不错。
宋明朝定了定神,默默将手臂从他掌心中抽回,继续过接下来的流程。
最后一拜时,又出了点小状况,两人距离没拉开,额头微微相撞,不过无伤大雅,外人看来倒是多了些意趣。
傅昀神色如常,宋明朝却被吓了一跳,僵着身子唰得弹开。
这婚礼委实折磨人,结束之后,宋明朝终于解脱,被送入了洞房。
傅昀看着她离去的背影慢慢移开视线,接着他就被众人拥簇着去喝酒了。
经过上一次与他对饮,宋明朝丝毫不担心他会喝酒误事。
这人就跟铁打的似的。
回到房间,房门一关,她连忙将红盖头扯下来,长舒一口气。
当演员可真累。
想到这房间里还藏着真正的刘晴兰,宋明朝遂走到柜门前打开检查。
刘晴兰正像绑粽子一样被捆着,嘴里塞着的布条上面有迷药,尚且还在昏迷中。
今天寅时傅大夫将她打昏,却又跟个甩手掌柜似的,把她丢给宋明朝来绑绳子。这包粽子她是行,但绑人她也没绑过,最后只能一股脑当粽子捆了。
看起来是丑了点,但胜在效果不错,可结实了。
宋明朝满意地关上柜门,随后瘫倒在床上发呆,脑海里忽地闪过那句‘当心’,
思绪逐渐翩飞。
门外开始沙沙地下着小雨,玄水寨许久都没有这么热闹的喜事,如今依旧一派欢腾。
不远处,一波玄衣人正缓缓向山寨靠拢,蓄势待发。
傅昀佯装醉意,撂下一帮人,‘脚步漂浮’地来到刘晴兰的住处。
“姑爷。”门口的侍卫丫鬟纷纷改口叫人。
傅昀挥了挥手,将他们遣散下去,待人走后,他眼底清明再现。
门被推开的瞬间,宋明朝忙不迭地从床上坐起来,一把扯过旁边的红盖头盖在头上。
鬼知道来的人是不是傅大夫,谨慎点总是没错的。
那人一点点走进,宋明朝低头绞着手指玩,忽闻到一股极淡的花香。
是时吟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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