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你说没人记起,他们会消散,那如果有人记得呢?”阮飞星道。
“只要有一个人记得他们,哪怕一点,那关于他们所有的记忆都会重新解锁,他们给世界留下的痕迹都会再次出现。”男生道。
“我这不是还记得吗?小柠,老爷爷还有朔。为什么众人关于他们的记忆还是消失了!”
“我可以感觉到你不属于这个世界,你的记得是不作数的。”
“不作数!?”阮飞星眼眸颤动。
如果说别的人还能倚仗彼此深厚的情感有记起的可能,那朔呢?朔只是个游客而已,除了自己谁还会记得他呢。
看着大片大片雪花寂静无声地落下,青年生怕自己眼睛一眨就滚落下热泪来。
明明答应了他不会有生命危险的。
“你告诉我昨天来的那人他在哪所屋子!”青年抓住男生的胳膊道。
男生引他到最边缘的雪屋,屋檐悬挂着冰凌,屋子里是温暖的黄色,跳动的火焰,以及挂在窗户边的一只白鸟。
那鸟通体雪白,唯喙和足一点鲜血般的红,它的喙很细长,平添几分凶猛。
白鸟见有人进来了,还是副无所动容的模样,锐利的眼神一直沉默地望着窗外的雪景。
“朔?”阮飞星试探地叫道。
那鸟翅膀动了动,又静默下去。
“朔,你怎么会在这里啊。当时那么冲动,也不等我一起,现在好了,被关在这里了。”
“如果我没猜错,48小时后你就会变成黑鸟了,现在应该还剩20多小时。”
“答应了你,不能让你受伤害的。”
谁也没料到,青年直接上手去掰那个金笼。
男生吓了一跳连忙阻止他:“这不是普通笼子,是对灵魂有损伤的!”
阮飞星一触碰到那笼子,就像是触碰到烙铁一般。他并不是一时冲动,他能看出朔的白鸟和其他白鸟不一样,其他的白鸟身躯淡的能透过它看见深厚的事物,而朔的白鸟却具有实体感。
如果说正常白鸟是灵魂所化,那朔的白鸟则是肉身所化。他想看看掰开笼子朔能不能出来!
白鸟转过身来,看着青年因痛苦扭曲的脸庞,看着他勉强地露出的微笑。
朔只感觉到荒谬。
金笼子被拉开可容一鸟通过的大小,阮飞星道:“快出来吧,朔。”
白鸟叫了几声,青年却神奇地听懂了其中的含义。
“我出来的话,你就要代替我进去。”
“嗯。”
白鸟轻盈地从空隙中飞出,那展开的洁白的羽翼,比起雪,还泛着莹白的光。
同时,阮飞星也感觉到了来自金笼的一股强大的吸力,天翻地覆间,他作为鸟被关在笼子里。
白鸟落地就变成了一个俊美的男人,他淡漠的看着金笼里那只形态娇小,圆润可爱的白鸟道:“说吧,你想做什么。”
“我想要看看认识的人能不能恢复记忆,拜托你去小柠等人那里捎一句话带给文博超他们。”
“今晚又有一个人来了湖里,我不知道是谁,也麻烦你了。”
白鸟叽叽喳喳地叫道,清脆的鸟鸣头一次显得不那么令人烦躁。
男人道:“嗯,还有吗?”
白鸟的叫声戛然而止,怎么可能没有?如果可以,他还想让男人不要忘记他。
“没有了。”阮飞星道。
朔对一旁的男生道:“带我走吧。”
很快便领到了每人的一句话,朔也知道了今天的死者正是小黑。
穿过无数海水,从黑暗到明亮,男人离湖只差一步之遥,可他怎么触碰湖面,也无法穿到另一边去。
男生道:“你们已经在逐渐被同化了,很难出去了,你要快点让他们记起你的伙伴,不然他就算是肉身,也会消失的。”
男人手握成拳,狠狠往结冰的湖面上一砸,几道金色的阳光透过裂缝射进冰冷的雪国。
男生的眼里流露出向往眷恋的神情,在男人前往另一边时,只听见他急急说道:“如果可以,拜托你帮我向吹笛的那人带一句话,让她别再等了。”
从湖上爬出来的那一刻,身上的水就彻底蒸发不见了。这边正是大太阳,朔往前没走几步,那栋灰扑扑的居民楼就出现在眼前。
擦肩而过的人没有一个人认识他,居民楼下也没有那个熟悉的老人,朔决定按顺序把话带到。
602,王涛摘下耳机,开门烦躁道:“你谁啊你?干嘛?”
男人冷着脸道:“你妹妹王萌让我给你带句话:
哥哥,不要经常打游戏,爸爸妈妈会生气的。
还有小萌最喜欢哥哥捏的泥人哦。”
看着男人远去的背影,王涛呸了声“神经病吧!”,继续钻回屋子大杀四方。
303,男人面无表情对文博超道:“小柠让我告诉你:
很抱歉,我食言了。听说初雪那天能原谅一切的谎言,可惜,你的世界,不下雪。不记得我也没关系,正好没那么伤心。”
说完便关上大门,徒留吃饭懵逼的文博超一人。
101,门内的老爷爷脸色灰白,已经气息奄奄了。
男人愣了一下,其实他也听不懂狗叫,不过大致也能猜到说了什么。
“大福说,下辈子,如果可以,它要做你的警犬。”
老人虚弱地笑了笑。
401,男人看到独自盯着积木发呆的小白道:“你哥哥让我给你带句话,他说其实爸爸妈妈早就离婚了,怕咱们接受不了才没有说。
不过爸爸妈妈一直是爱我们的。你今后要快点成长起来,哥哥会一直看着你的。”
小白只是用那双黑溜溜的大眼好奇地打量着这个外来者。
完成了所有任务,可是却没有什么成效,朔不免觉得阮飞星的吩咐多此一举。那些人,早就忘了自己的至亲至爱,可是他们一样能生活的很好。
青年的英雄主义,救不了他人,也救不了自己。
男人捂住额头,眉头紧皱。
青年……
熟悉的笑颜好像就在不久之前,自己刚刚才念叨过的那个名字,是叫什么来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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