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会感觉奇怪吗？
会不会觉得很难看？
阮飞星的心紧绷得像根弦，似乎稍微风吹草动就能让它断裂。
阮飞星棕色的瞳孔微微放大。
镜子里面容俊美的男人躬身，手指将要触碰他的镜框。一束光线从透气的窗户射进，斜横在阮飞星脸上。
愣愣地看着镜子里被照亮的面容，和光路中漂浮的颗粒，阮飞星突然反应过来一件事。
朔！
朔，是真的来到现实了！
他慌乱地转身，脚底一滑，重重地摔到了地板上。
手掌和脚踝火辣辣的疼，阮飞星垂着头，感觉脸烧得尴尬。
他抿了抿唇，抬起头，却见朔不知什么时候蹲下身，寒着脸伸出一只手。
阮飞星反射性想去握住，当青年的手穿过男人的手时，两人具是一愣。
阮飞星弯弯唇：“碰不到，没办法。”
朔的脸色好像更加难看，他收回手，仍蹲在地上，什么也不说。
阮飞星看着墙角的瓷砖：“时间要到了。我先将你收进去，待会儿见。”
他此时没计较“收进去”、“时间要到了”会被朔怎么理解，代码会使其成为合理的借口。
“嗯。”朔果然没觉得奇怪。
阮飞星取消人物伴随，然后再摘下虚拟眼镜，面前空无一人。
他面露痛色，撑着墙扶起自己。当看清伤势的情况，他叹了口气，勉强走了出去。
时间所剩不多，阮飞星怕错过比赛，也没去医务室。
这次馆内不仅有参赛选手，还有些前来游玩的人和现场观众，阮飞星走到报名点，便看见众多人围在外面，情绪激动。听名字，好像是肝老。
肝老？
阮飞星看着前面万众瞩目的男人，他戴着副眼镜，对粉丝点了几下头后便继续往前走。
不知为何，光看着就感觉有点冷。这种精英长相的人，既聪明又理智，凡事他们都有明确的衡量标准，跟他截然不同。
在比赛里肯定如鱼得水吧，不过他想这些也太早，还是专注当下吧。
按照工作人员指示浸泡于营养液中，再睁眼就来到虚拟世界。莹蓝色的小字跳出。
【个人直播间自动开启。】
【正在为您分配副本。】
【分配完成，您即将前往“鬼乐之城301”。】
【同行人物“朔”，再次确定。】
【参赛者4/4通过，加载副本中……】
小路上不知何时起了白雾，眨眼间包裹住孤零零行驶的大巴车。而车上的乘客均闭目合眼，诡异地陷入沉睡。
……
“醒醒，醒醒！目的地到了！”
阮飞星懵懂地睁开眼，习惯性地想伸展身体，手掌却碰到了男人的下巴。
意识瞬间被吓醒了一半，阮飞星触电般收回手，细如蚊呐道：“不好意思。”
朔眨了眨眼，漆黑的眸子看了过来，又看向前面，淡淡道：“没事。”
想起正在比赛，阮飞星将注意力投向四周，发现他和朔正坐在一辆摇晃的车上。
根据车内的装饰，这应该是辆长途客车或者巴士。阮飞星想打量下车上的人，高高的座椅靠背却遮挡了大部分视野。他只能看见前面有人，还不少，但是神情和举动就看不清了。
他想回头看看后面的人，却突然感到一阵凉意。因为……车内太安静了。
从始至终，除了他和朔的低声耳语，就再也没有别的声音。而他也不知道，他们是不是因为开始的举动，被什么盯上了。
窗帘是幽蓝色的，就在他的手边，阮飞星却不敢拉开。他后知后觉地察觉到，整辆车的窗帘都是拉满的。
鬼乐之城……他想起副本的名字，而与此同时，一串新信息汇入脑中。
【你是一位爱慕虚荣的大学学生，因为购买奢侈品欠下巨额高利贷。为了还钱，你决定来到鬼乐之城。】
【通关要求：1还清债务 2出城】
阮飞星抿了抿唇，没来得及心里发表对又又又欠债身份的感想，便听到有人说话。
“目的地到了，快醒醒。咦，你们醒了为什么不说话？”
这句话就像打破了车内凝重的气氛，接二连三有人出声。
一个大妈道：“终于到了，我这坐的腰酸背痛呢。年纪大了，难受啊……”
一个男人道：“赶紧开门，我要出去赚钱！老子受够东躲西藏的日子了！”
还有两个年轻的声音：“我靠！居然真的带我们到了一个地方，那他说的话……”
“假的吧……你不觉得太夸张了吗？”
“管他的呢，试试又不吃亏。再说，如果我有钱了，就可以不用读书了，想买什么买什么。”
阮飞星捕捉到了“钱”这个字，车上的人好像都是为钱而来的，但是怎么听，也不是玩家啊。
其他三个人是没说话，还是有别的进入方式？
最先叫醒众人的人又说话了：“贫穷使我们相聚这里，认识即是缘分。大家先别急，为了感恩这种缘份，以及一点点对我带大家来到这里的酬谢，我这里有个协议可供大家签署。”
“非常划算的协议，只要签上名字，就能获得满满一大袋的金币。”
那人拿着协议走到过道中央，所有人都能看见他。他是一个矮胖的男人，嘴角挂着商人的笑容。
之前的男人迫不及待道：“什么协议！纯金吗？”
胖男人笑的更开怀了，他脸上的肉一颤一颤：“我用我的生命保证，百分百的金子。绝不参假！”
男人还没开口，一个声音尖利的碎裙女人抢道：“我先来，我先来！”
看着碎裙女人抢先，男人忍不住破口大骂：“你这臭婆娘！”
他一下站起来，阮飞星得以看见他鼓囊囊的肌肉。也不知道肌肉男想了些什么，或许是决定静观其变，重新坐了回去。
碎裙女人走到过道中央，胖男人笑意满满地将协议递给了她。她看了半晌，皱着眉很苦恼的模样，她似乎看到了什么有些犹豫，但胖男人不急不慢地说了句：“一大袋金币，够您后半辈子优渥生活了。”
她绷着下巴，用几秒草草看完剩下的内容，抓着笔签了字。胖男人在她期待的目光中，拿了有胸口那么大袋的布袋子给她。
她接过时沉的后退半步，然后在全车人的灼热目光中，掏出一枚闪闪发亮的金币，她用牙咬了下，开心得不得了。
“是真的！是真的！”
胖男人眼睛弯成一道缝：“好的，您可以下车了。”
车门应声而开。
“每在鬼乐之城住一晚，就会有一百万打进您的卡里。”
碎裙女人吃吃地笑了，她抱着金币，连忙下车。
第二个人是肌肉男，他连协议都没看，确认金币无误后就下了车。
阮飞星悄悄掀起窗帘一角，想看肌肉男的去向。却见外面的小商小贩、行人游客在看见肌肉男下车的一瞬间，不约而同地停止了动作。
它们面无表情地都转向肌肉男，眼睛黑洞洞得不见一点光。明明太阳当空，却让人感觉不寒而栗。
阮飞星四肢发麻，他看着有个“人”的脑袋将要朝他这里转过来，他却无法挪开视线。
一点……一点……就要被发现！
温热的手挡住了视线，朔轻声道：“别看。”
窗帘被男人拉上。
阮飞星大汗淋漓，隔着窗帘，他似乎都能感觉“它”的视线。
他将碎发拨弄下来，想要遮挡一下。他低低道：“谢谢。”挪得离朔近了一些。
这时，一道女声在车内炸开：“这是什么意思？百分之五十的生命？”
胖男人笑的泰然自若：“一半的生命与无尽的无尽的财富相比，还不合算吗？女士。”
长发女人态度坚决：“我不会签的，谁爱签谁签，我要下车！”
“我当然尊重您的选择。”胖男人的语气不变，阮飞星却看见他脸上的笑容消失了，面无表情地盯着毫无察觉的女人道：“只希望您考虑清楚。”
长发女人什么都没说，直接冲下车。胖男人盯了车外好一会儿，才重新扬起笑容。
他看向阮飞星，循循善诱的语气下透露着一丝阴狠：“该您了，客人。”
“您要上来看看协议吗？还是一声不吭地走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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