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脸颊上的泪痕犹在,白凌溯连忙问那位侍女:“不知姑娘有没有看到其他汉人?”白凌溯迫切的看着那位侍女,满是渴望。尽管不忍,但那名侍女仍是说了真话:“没有,只有姑娘一人。”白凌溯惊讶的双目圆睁,显得匪夷所思。她的身躯晃了晃,直直的躺回了床铺。她的眼前,瞬间跌入一片漆黑。这漆黑,自然是人为所致。白凌溯闭上眼,但却没有停止过思考。该怎么说才能减轻他们对自己的怀疑呢?今日是第五日,若二十日未归,梁武的性格鲁莽,不定做出什么事情来。到那时,那可就真的是付诸一空了。
当自己躺下去时,她听到了那名侍女惊慌的呼喊:“姑娘,姑娘!不好了,姑娘晕倒了!快来人啊!”白凌溯闭上眼,有些倦意,但自己又不能睁眼,朦胧间听到帐帘被人掀开,脚步声很轻,应该是怕吵醒了白凌溯。白凌溯的心中有了些微微的暖意。但仅是看了几眼,又出去了。白凌溯可以断定,此人一定是乌廷宇。胡王的话,脚步不会这么轻,而且也不会仅看几眼就离开,除非乌廷宇偷偷摸摸的进来查看,但又怕事情泄露,所以才没敢久留。
白凌溯所做的一切,仅仅是为了捆绑住乌廷宇,让他心中永远感到欠了自己,这样的话,才会有把柄在她手里,变被动为主动。军事兵家上,不战而胜乃是上策,弱战而胜乃是中策,强战而胜乃是下策。如今看来,还是需要及早将消息传递出去,若不然,殆误了战机可就坏事了。
乌廷宇这种人,应该喜欢那种温柔体贴,最好带着些淡淡的哀伤气息的汉族女子,既然如此,不如从现在开始,给他这样一种假象,让他放松警惕,然后趁机传递消息?不可不可,万一猜错了,那就没有多少机会能够重新取得他的信任了。但成功往往与风险并存。汉中都无人能抗拒这种诱惑了,更何况这些胡人!
白凌溯打定了主意,又沉沉睡去。她却不知,盏景雄与盏子衿之间发生的事情。
当鸣璃络回来时,盏子衿发现她有一丝失魂落魄。盏子衿连忙问道:“鸣姑娘……她,如何了?”“她使用苦肉计,让我将胡王的儿子——乌廷宇迷惑出来,然后她就撞到剑上,以此取得他们的信任。”鸣璃络冷静的说道。“什么?”盏子衿大吃一惊,“她,她……”“最好的办法不就是如此吗?”鸣璃络反问道。
盏子衿顿时哑然。这确实是最好的办法,可是白凌溯居然是以伤害自己为代价……“她伤的重不重?”盏子衿连忙追问道。“不知道。”鸣璃络摇摇头,“我将乌廷宇引到那里就走了。不过她应该会掌握好分寸的。”盏子衿暗暗推了下日期,二十日一定没办法完成,自己还要回去告诉梁武,白凌溯二十日必定回不去。不过……此刻自己若是回去,白凌溯要是出了什么岔子,那就没人可以照应了……
“老夫回去替你复命吧。”不知什么时候,盏景雄已经穿戴完毕,倚在门框上,看着盏子衿。“嗯?”盏子衿似是不信的问了一下。“如今白姑娘需要有人照应,老夫她又信不过,只有你她才相信。”盏景雄看着她道,“若姑娘信不过,可以给老夫下药。若到时老夫起了异心,完全可以在未成形前扼杀。”“盏前辈在说笑吧,我怎么会下药呢?”盏子衿勉强压下心中蔓延开的一丝慌乱,镇定自若的对他说。“姑娘是不会,可是你的主子会。”盏景雄微微笑了笑,“非我族人,其心必异。这个道理老夫还是懂的。”盏子衿松了口气,说道:“好,那先委屈一下盏前辈了。这药的解药在梁武将军的手里,到时盏前辈拿着这块玉,梁武将军就知道是来讨要解药的。”盏子衿从袖中掏出一个小瓷瓶,倒出一颗碧绿的丹药,拿给盏景雄,又将一块玉掏了出来,递给盏景雄。玉不是好玉,色不正,里面的杂质也很多。
盏景雄毫不犹豫,连看都没看就吞了下去。他接过玉块,放进袖中,行了礼,告辞了。“他可信吗?”鸣璃络看着远去的盏景雄略有些迷茫的问道。“不知道,但我需要冒次险。”盏子衿说道。她了解盏景雄,他在年轻时胆识过人,但取得了如花美眷和大批财富后,他就胆小怕事,贪生怕死。凡是牵扯到生命的事情,他从来都是说一不二,规规矩矩的办事。但若是谈生意,则是一副油嘴滑舌的模样,随时思考着如何才能使自己获得最大限度的利益。
“姑娘果然胆识过人,明日璃络还有事,也请姑娘早日安歇。”鸣璃络笑了笑,带上了房门。鸣璃络拿着油灯,走在走廊里。火焰一闪一闪的,不断有水珠落下,终于浇熄了这团微弱的烛火,走廊重新陷入黑暗。等到灯再度亮起的时候,天已经大亮,而地点也改为了鸣璃络的厢房。鸣璃络黯然的盯着多余的烛火,有些怅然。凄风阴雨,反倒不如这团灯火来的惆怅,鸣璃络笑了笑。
白日的自己,永远是冷冰冰,毫无感情,而夜晚的自己,则是夜夜愁眠对江火,泪打珠帐几更眠。房门被敲响,鸣璃络抬手慌乱的拭去了脸颊上的泪水,静候着水三娘的到来。水三娘推开房门,发现鸣璃络在梳妆,讨好似的笑了笑:“鸣姑娘,今日有位爷要买你一夜呢。”“他给了多少钱?”鸣璃络也不看她,淡淡道。“一百两银子,不少了。”水三娘咽了咽口水,伸出手比划道。“仅仅为了一百两银子三娘就把我卖了?”鸣璃络嘲讽着,“我不是说了,除非有人肯把价钱出到五百两,我才肯吗?”“可是……”水三娘的脸色变了变,“璃络姑娘好像是一直没有人肯出到五百两啊,璃络姑娘若是没有这个本事,就别讲这种欺人的大话。”说来也难怪水三娘生气,当初花了二十两买了她,而她虽然早已经挣够了二十两了,可每一次她始终不愿意接客,若是算来,恐怕已经推掉了一千两了。“是吗三娘?”鸣璃络的声音陡然冷冽了起来,“当初是谁给我保证是红倌,卖艺不卖身的?”
Ps.红倌:卖艺不卖身的青楼女子。卖身的为清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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