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舫婧的脸上阴晴不定,很不好看。璃歌见我出来,也有了些小小的吃惊。“免了。”太后点了点头。“汝为何不给本宫请安?”舫婧沉下脸,声音也有些恼怒掺杂。“您,不配。暗害皇子的人,难道不是东宫贵妃吗?”我手腕一翻,直指舫婧。那边春色满园,谁都不知道这里正在龙争虎斗,不,确切来说是逼宫。“放肆!汝一个小小的玉容也敢如此!”舫婧眼神凌厉的看着我。“究竟是谁放肆!”璃歌也开了口,“哀家在这里!她一个小小的玉容如此,那汝难道也要不顾宫规,在哀家面前放肆吗?!汝什么时候可以在哀家面前叱咤了?”
“妃嫔该死。”舫婧的声音软了下来。“玉容,汝刚刚此话何意?”璃歌偏过头问我,“要知道,这宫规……可不是摆设。”璃歌这一席话,看上去对我也是极为无情的,但是有道是“道是无情却有情”,她也是装装样子,给舫婧一个小小的交待罢了,“妃嫔自然知晓宫规。妃嫔既然如此说了,如果没有证据,怎么会开口呢?妃嫔如果没有闻错,东宫贵妃身上的香气,应该是兰蒂花的香气吧?”我浅浅笑了一下,极为婉约,但谁能看透我嘴角逐渐阴沉的,散着幽幽绿光的毒液?
“兰蒂花?!”璃歌有些吃惊,连忙将手上的香囊仔细嗅了一嗅,脸色大变。“汝在栽赃嫁祸!”舫婧怨恨的看着我。“不敢,妃嫔怎敢呢?”我的眼波流转,掩住了重重心机。“本来哀家还想饶汝一死,但是汝实在是罪大恶极!”璃歌气愤着道。舫婧的算盘拼命扒拉着,她想了想,目前当务之急就是不能让太后说出自己的罪行,太后万一说出口来,就不可能改动了。舫婧立马跪下,行了大礼:“妃嫔该死,妃嫔不应该在太后面前无礼。”
“仅仅是这一条吗?”璃歌阴沉着脸。“还有,妃嫔也不应该图兰蒂花花香袭人,然后采摘下来,准备送给太后的。”舫婧也怯怯的说出了另一点。“现在,汝回宫,换一套素净的衣服再来见哀家!”璃歌气极,手指着舫婧道。“是。”舫婧起身,经过我时,对我道,“本宫命汝随本宫一同回宫!”
“太后娘娘,妃嫔告退。”我行了礼,随着舫婧一同起身回去。经过莲花池的时候,舫婧停住了:“汝很聪明,但汝已经丧失了继续活下去的资格。”我冷笑:“不见得吧?究竟鹿死谁手,还是未知数。难道娘娘还想否认兰蒂花吗?”我口中称谓又变,但却是无比的讽刺。“呵,那都是本宫误听信了汝的传言!”舫婧回过头看我一眼,满是愤恨。“娘娘别生气,妃嫔就干脆让肚中的孩子抵债如何?”我轻笑,还未等她反应过来,就跳入了莲花池中。
初春的水还是冰冷无比,我大喊道:“救命啊!救命啊!”舫婧万万没有想到我会如此,也赶忙喊道:“快来人啊!雪玉容掉下去了!”在冰冷的水中,我的腿感到一阵抽筋,腹部也传来一股剧痛,慌乱中,我感到腿部有一股温热,将手从小腿处伸入裘裤内部,细细一捻。将手拿到水上时,我看到了一手的血红。我看着岸上的舫婧,拍打激起的水花模糊了我的视线,舫婧啊,舫婧,我所承受的痛苦,你终归需要偿还!
救起我时,我已经人事不知,浑身青紫色,腿部满是血红。舫婧这下心中猛然一惊,完了,看来这后宫自己终究呆不下去了!她擦了擦额头流下的冷汗,摸着肚子,孩子,难道本宫也要如此,牺牲汝而保全荣华富贵吗?她突然惊觉过来,不行,不能如此。太后已经不可能再偏向自己,自己只能依靠肚中这块肉才能活命,但如果这块肉掉了,自己就真的死无葬身之地了!可是万一不留孩子,自己还可以用受害者的楚楚可怜来重新获得圣宠,那也不枉费了。
娟倾楼已经乱成了一团,御医、齐云孤都在。我的脸惨白,手紧紧的攥着被子,不时咳嗽一两声。“皇上,这个孩子留不住了。”御医跪下道。“什么?”齐云孤满是讶色,他不相信,昨日皇后伊微微的孩子因为难产被迫放弃,而雪玉容的孩子也不能存活。虽然他对两人皆无好感,不过毕竟是皇家的子嗣,也感到一种心痛和无力。“朕,知道了,汝尽力吧。”齐云孤麻木的点了点头。
一碗汤药,在我看来,诡异如此。在这种情况下,我冰冷的笑了,里面满含着心机。我颤抖着接过,喝下去,等待着疼痛的来临。本就无意生下这名婴孩,正愁十月之后如何呢,偏偏这个舫婧就不自觉的撞上来,既然如此,牺牲一个自己讨厌的东西还能够再害一位自己的竞争对手,何乐不为呢?舫婧,舫婧,今日我倒要看看,汝能怎样应付!腹部传来的剧痛,让我的精神重新汇聚,我的手按着肚子,皱着眉,紧紧咬着嘴唇,毫无血色。
“究竟是怎样的?”齐云孤阴沉着脸。“回皇上,奴婢经过莲花池时,发现东宫贵妃正在使劲拉扯着雪玉容,而雪玉容一直在掰着栏杆不松手,但雪玉容最终还是没能抓住栏杆,被东宫贵妃推进水中,奴婢看得清清楚楚,丝毫不敢作假。”那名奴婢说道。“奴婢也是如此,东宫贵妃将雪玉容推进水中。”其余奴婢皆是如此口径统一。
舫婧看着这一切,悲凉万分,她对齐云孤道:“妃嫔也不敢多言,只是想说,当下妃嫔与雪玉容走在一起,若是妃嫔真有害人之心,妃嫔绝不会这么蠢,选在那里,这样的话一旦出事,妃嫔一定是受到怀疑最多的一位。雪玉容怀上孩子最晚,若是生产,也不至于能够威胁到妃嫔肚中孩子的地位。既然如此,妃嫔为什么要干这种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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