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五章
长夜漫漫,与谁为伴?再也没有了吧。怜姬走了,白凌溯也走了。生命里对于他最重要两个女子都走了,死时异常宁静,格外安详。是啊,她们累了,再也没有心力在这浊世中应付那些乌烟瘴气了,于是她们决定睡去,在梦里,一切都好,一切和平安详。
于是,轻轻的闭上玉眸,长长的睫毛终于不再摆动,就那样安静的睡去,地久天长。乌廷宇掩住脸,一滴泪打湿了窗外塞上冰冷的月。月光清冽,弯若上弦。
“王子,你就当我是一场梦吧,梦醒了,什么也没有了……”那略带哀伤惆怅的话语再度在耳畔回响,仿佛魔咒,一遍遍的重复着曾经的地老天荒。
那些流年,那些过往,我想遗忘。但却每每浮上心头,教人好生难忘。如果,我不是未来的胡王,你也不是饱受怀疑的汉人女子。
我只是乌廷宇,你也只是白凌溯,身世干净的如同一张白纸。那么,会不会重新来过,故事的结局再次更改?也许,自从我们开始相遇,故事的开头与结尾,已经注定。
正如同,狼不可能爱上羊,而我们也终归是陌陌红尘里的知己难求。到头来,空对月,吟尽风流。一樽清酒泯哀愁,相逢何必曾相识。
我有我不可逃避的使命与责任,你也有你无可回避的身世与哀愁。我们之间,始终画着一条界线,将你我,分成两个天地。
谁也无法真正渗入对方的生活,从来都是。燕云然,本来我是有愧于她的,因为我心里只有你,不论生死,始终相依。可是没想到,最信任的人背叛了我,始终无情,使了那空情枉风流!
乌廷宇起身,拿起了一把剑。此刻的他,醉眼微眯,周身散发着淡淡的酒香。清而不浓。一个转身,一个踉跄,剑已出鞘。亲自斟酒洗刷着冷冽的寒光,连剑也沾染上了酒的清香。踉跄了几步,扔掉手中的酒杯,微笑,转身,剑气呼啸。
手腕一转,剑掉转,抚上粗犷的背。帐篷里虽然温暖,可是乌廷宇此刻却觉出了几分寒意,是因为自己心的原因吗?一切景语皆情语,那么,自己此刻的心情,真的是景物所能表达出来的吗?
转身,将剑举在头顶,尔后翻转,刺入温暖氤氲的空气中,诸多哀怅。“塞外冷风狂作,不见沙影纷飞。”大笑,一滴泪滑过,旋转,微微倾倒,剑斜入目,如花缭乱。
冷冽的剑尖在空气中仿佛闪着光,画出荧光。“耳畔将军猎吼,眼旁军士冲锋。”又是一句,在这漫漫长夜里听来,别有一番悲凉。
是啊,这么多年了,他仿佛就是为了战争而活着,可是如果没有战争,他该如何体现自己的价值?那么多的战争,他之所以如此拼命,无非是想证明自己的能力,以及自己不是多余的人。
如果没有了战争,也许他很快会被人遗忘,胡王也不会过分关注他,他好不容易建立的威信就会一点点流失掉,而那些出生入死的将士们说不定也会对他的能力产生怀疑,再过一段时间,说不定就会有人认为他是个多余的人,本不应降生在胡人这里……
他害怕这样,孤独的样子,所以他要一次次的饮尽敌人的鲜血,带回敌将的头颅,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才能感受到一丝自己存在的价值,不过这也被转瞬的孤独所吞没。
是啊,他很孤独,没有人真正走进他的内心,看透他表面的伪装,真正的跟他心灵相通。除了……白凌溯。乌廷宇叹了口气,但仍是舞着剑。
“却看毡毛帐篷,伊人独守空房。”又是一句,这,大概是白凌溯吧。如果他当初知道会是现在的情景,他宁愿不遇见白凌溯,孤独一生。
因为那样,不会动情,更不会忍受现在这种折磨。阴阳相隔。“君见伊人白头,携手相伴至死。血变雪花纷飞,战具已然破碎。从此再无战争,只愿与伊相恋。”微微一笑,吟完了整句诗。
那种战争的残酷,他不想再去体验了。如果被人遗忘,被人认为是多余的,他也无所谓。只要白凌溯懂他,只要白凌溯陪他,就算放弃了整个世界,与所有人为敌,他也执意不再回头。
人生苦短,知己难求。他愿意,做为了美人而放弃江山的君王,即便被后世评论为暴君、愚钝,他也决不后悔。只要能够爱过、痛过、恨过,能够经历过,即便结果可能并不是很好,不是自己预想那般,也已足够。
整个江山,一个美人。他会选择美人。只因能够醉过红尘。哪怕享受一刻、一时,那么死,都已足了。如果能够让他完整经历,给他一次完整的梦,他就真的满足了。
他也是人,也有自己的情感,也想学会“爱”与“被爱”的滋味。尽管可能会受伤,甚至鲜血淋漓,但也总好过在战场上寂寞孤独的厮杀。白凌溯,如果她能够知道,知道她在乌廷宇心中的地位,她会不会留下来,或者是能够在死前亲口告诉他,她曾经爱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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