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6章 第116章
夜色凉如水。
漫天璀璨的群星仿佛将大地都照的凉了些，蚊蝇仍在不停振翅。微风拂过地上及膝高的杂乱青草，又拂过郁檀的脸颊。
“喂，你……”郁树试探性地抬手在郁檀眼前晃了晃：“你没事吧。”
自从两人把信息一对之后，郁檀整个人的状态看起来都有点不太对劲。
“没事。”郁檀晃晃脑袋，边走边问：“你说，郁康时知道那些事情吗？”
“令牌是他的，他肯定知道。”郁树皱起眉头：“但是郁星凝应该不知道，而且郁康时好像并没有把一切的真相告诉郁星凝的打算。”
“往届的郁家家主应该都知道这件事，郁康时肯定也不例外，他现在一心培养郁星凝当家主，但是却并没有打算告诉郁星凝一切的真相。”
“郁星凝在郁康时眼里，应该并不是一个合格的继承人。”
郁檀踩在一块草垛上，又灵巧地跳了下去，她问道：
“郁树，那你准备什么时候争一把呢？”
“你会帮我？”
郁树没反驳郁檀的话，也没有被揭穿后的不甘和恼羞成怒。他非常坦然地接受了郁檀看穿了他的想法，迅速逼问郁檀的立场。
“如果你答应我你会为郁志清平反的话。”郁檀说道：“我会帮你的。”
“那如果我不答应呢？”郁树紧紧盯着郁檀：“既然要合作，那总得知道彼此的底线才好。”
“这就是我的底线。”郁檀抬眸和他对视，平淡道：“如果你不答应，那我就自己来。”
是自己来帮郁志清平反，还是自己来当郁家的家主。
郁檀没说清楚。
或许在她看来，并没有说清楚的必要。
郁树没想到郁檀在这方面这么分毫不让，他兀自沉默地走了一段路，直到郁家老宅在树林层叠见隐隐显现，他才轻声道：
“好，我答应你。”
老宅里灯火辉煌，郁檀走出丛林，站在围墙外，静静地看着这座显然拥有悠久年岁的建筑。
她问：“郁康时的屋子在哪间？”
“三楼中间，最大的那扇窗户。”
郁树抬手指了指，接着犹豫着问道：“你准备干什么？”
“找他啊。”
郁檀声音很轻，轻到被风吹散。
她说完就转头看向郁树：“怎么进去，翻墙吗？”
郁树摇头：“墙上又探测仪，你敢翻立马就能被打成筛子。”他伸手遥遥一指：“那里有个小洞，正好是探测仪的盲区，我试了这么多年，不会出错的。”
郁檀脸上淡然的表情终于裂开。
她不可置信地转头：“你回自己家特么钻狗洞？”
“文明点。”郁树看着郁檀吃瘪的模样心情大好，他拍了拍郁檀的肩膀，友好道：“况且，这也是你家。”
他说完就以身试行，利索地蛄蛹着钻进了洞里。
“真他妈服了。”
郁檀骂了句脏话，跟着郁树一起钻了进去。
两人拍了拍身上沾的草叶子，接着从老宅角落处的一个小小的偏门溜了进去。郁檀进门就拉着郁树上楼梯，目标明确地直奔郁康时的屋子。
老宅里晚上又守夜的守卫和佣人，郁树不敢声张，只能任由郁檀拉着他走。一直到了郁康时房门前他才甩开郁檀的手，压低嗓音骂道：
“你他妈疯了吗！”
“我来就是找他，谁跟你似的在老宅里瞎转悠。”
郁檀说着就握上了门把手，郁树一颗心都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了。
他本来以为他已经够疯了。
结果郁檀特么比他还疯！！
他刚想制止郁檀别这么莽，只听咔哒一声，原本紧锁的房门竟然真的被郁檀拧开了。
郁树呆呆地看着她，郁檀甩了甩手腕，瞅傻子似的瞅了他一眼：“被淘汰了连比赛直播都不看了？”
郁树立刻想起敖伦坦军校在拔旗点前的那一幕。
还有那个会飞的小红旗。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低低的感叹：“草，真他妈牛逼。”
两人动静很轻，再加上郁康时的房间又是个套房，这么一通下来老爷子压根没醒。
郁檀把房门繁琐，窗帘拉紧，接着从屋内的挂件上挑了对看起来像镲一样的东西就要往郁康时屋里冲。
“你能不能友好一点？”
郁树看着郁檀手里那两个东西就头疼，郁康时的身体本来也不算好，被郁檀这么一下子弄下去指不定这辈子都再也起不来了。
“他好歹也算是你爷爷。”
郁树半天憋出来这么一句，谁知郁檀却被这句话给点着了：
“我爷爷？你在放什么屁？我是郁志清的女儿，按照辈分来讲我明明是他祖宗！”
郁树张口欲要反驳，被郁檀一句话给噎了回去：
“也是你祖宗！”
“行行行，我的好祖宗。”郁树疯狂点头，趁着郁檀不注意把她手上的镲夺了过去：“你要问他话，在得到情报之前肯定不能把他弄死吧。”
郁檀被这个理由说服了。
她如法炮制弄开了卧室的门，接着随手抄起拐杖就往床上砸去。
郁树看得心惊肉跳，然而拐杖却将床上的被子直接砸瘪，并没有人体发生碰撞。
“郁先生。”郁檀语气不善：“我叫您一声先生算是给你几分面子，你要是现在不出来，我立马就把你郁家老宅全给你烧了。”
“还有你那个傻逼孙女郁星凝，下一场比赛在那里比，哪里就是她最终的长眠之地！”
她看向面前的墙壁，一字一顿道：“我说到做到。”
她话音刚落，一个老人从墙后的暗门中缓缓走出。
他将郁檀从头到脚扫视一圈，声音冷淡：“怎么，郁先生就是这样教自己女儿的吗？还是说这一年的军校生活，让你在江旌越手底下也学足了这些流氓行径。”
又是郁志清又是江旌越。
郁康时一句话把两个人拿出来鞭尸。
郁檀火气直接冲到天灵盖，她拾起床上手杖直接将床头柜劈了个稀碎，接着冷眼看着郁康时：“我说了，我叫你一声郁先生算是给你几分面子，在郁星凝面前的这一套在我这里压根不管用。”
郁康时冷哼一声，全然没将她放在眼里：“郁志清和反叛军勾结已是事实！江旌越作为通讯系的主任，一身的流氓气息，教出来的学生能有什么……”
“啪——”
清脆的巴掌声打断了郁康时的话，老人歪坐在地上，不可置信地抬头看着郁檀。
郁檀手劲本来就大，这一把掌更是一点力没收，郁康时猝不及防实打实地受了这一巴掌，顿时感到耳鸣阵阵，甚至控制不住地趴在地上干呕起来。
郁树在旁边看得心惊肉跳。
他现在忽然开始认真怀疑，郁康时如果今晚真被郁檀杀了，那他会不会以从犯的罪名一起被逮到联邦里面去。
郁檀毫不客气地拎起郁康时的领子，直接把人提溜起来：“你骂一句我就给你一巴掌，你大可以看看是你的嘴先烂还是我的手先烂！”
她看着郁康时嗫嚅的唇瓣，不屑地冷哼一声，反手直接把人摔在了床上。
“我告诉你郁康时，按照血缘关系老子算是你十八代祖宗，你别在这里跟我倚老卖老，我没摁着你脑袋让你去我爹坟前跪到死已经算是给你面子！”
“郁家现在沦落至此，甚至不惜推出郁志清出来挡抢才能保全郁家，你郁康时觉得自己能脱得了关系吗？郁星凝蠢笨无脑，你比她更胜一筹！郁家在你这里没直接亡了后我他妈都要提我爹谢谢你这个大功臣！”
她唇齿间甚至喷着血气，一字一字地诛着郁康时的心。
“郁家怎么样和我无关，我虽然姓郁，但是早都不想跟你们这群恶心的人扯上半点关系，但是你把我爹拉下水，把郁志清拉下水，这件事我到死也要跟你这个老东西算个清楚！”
郁康时张口欲要反驳，被郁檀红着眼睛直接瞪了回去：
“别他妈跟老子说都是权衡之术，什么为了保全郁家别无他法。郁家在你们这群畜生手底下一代不如一代，尤其是你郁康时，你作为郁家家主，你大半辈子无所作为，尸位素餐，你觉得你担得了家主这个称号吗！”
“你不光没本事，你还没担当，郁星凝倒是把你这个窝囊样随了个十成十，也怪不得你看好她当下一届的家主，老东西蠢笨，小东西更是无脑！真是蛇鼠一窝，一窝都他妈不是什么好东西！”
郁康时被郁檀骂得半句话也说不出，郁树在旁边想要当个和事佬，他拍了拍郁檀肩膀，小小声道：“消消气，祖宗，咱消消气。”
“消你大爷的狗屁气！”
郁檀一句话骂得郁树快速站回原地，头埋下肩耸起，整个人跟个鹌鹑似的。
郁康时颤颤巍巍地撑起身子，他哆嗦着手指向郁檀：“江旌越、江旌越竟然全都跟你说了。”
郁檀半点好脸色都没给：“不跟我说跟你说啊？”
郁康时脸色灰白，他叹了口气：“罢了，罢了。”
他眼角留下一滴浑浊的泪水：“我这一生……”
“老子过来不是听你说你这窝囊废的狗屁一生的。”郁檀毫不客气地打断了郁康时的回首往事环节，她摊开手掌，放在郁康时眼下：“把江老师的东西全都给我，除了郁志清的事情外，我不会再掺和你们郁家半分。”
郁康时紧紧盯着她的眼睛：“你最好能信守自己的诺言。”
郁檀听着有些好笑：“要是不信守呢？你又能怎样？你这身子骨你还能活几年，我爹留下的老本全都叫你霍霍完了，到时候你死了让郁星凝全联邦满星际追杀我？你也不想想，我要拆她机甲她在我手里连半分反抗的余地都没有，还报复我，你教出来的宝贝孙女，能有这个本事吗？”
她一把刀一把刀地往郁康时心口戳。
郁康时终于明白过来眼前的形势，他索性闭上了嘴巴，当着郁檀的面打开了密室。
郁檀不知道从哪里抽出一把匕首，她将刀刃抵在郁康时的脖颈上：“快点，别墨迹。”
郁康时：……
在旁边看着的郁树：……
姐姐，你这个话再加上你这个动作，搞得像是再催人家赶紧死别墨迹一样。
郁康时倒是依言递给了郁檀两把钥匙，一金一银。
“金色的是江旌越的，银色的是郁沉礼的，就在一楼，让郁树带你去拿。”
郁檀接过钥匙愣了一下，他看着银色的那把，眼底闪过一丝困惑。
郁康时抬眼的瞬间，精准捕捉到了这抹困惑。
他瞬间伸手要去拿那把银色的钥匙：“这个给错了，我钥匙都放在一起，你……”
他想拽，但是钥匙的另一端被郁檀紧紧握在手中。
一个念头在她脑海中划过。
郁檀瞳孔骤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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