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第119章
郁檀只犹豫了短短一瞬间就答应了白时寒的要求。
她不希望江旌越瞒着她,那么当角色反过来的时候,她自然也不愿意瞒着白时寒。
于是一直到晚宴,白时寒看起来都心情很不错。
郁檀扯了扯衣服上的褶皱,忽略掉公冶明和季鹤游刻意的挤眉弄眼,自顾自地夹了一堆食物。
“啧啧啧,看来我的功劳不小。”旁边一道欠揍的声音飘来,郁檀转头,看到郁树那张脸在他面前放大了无数倍。
“你俩的关系看起来进展不错啊。”
郁檀故意往他痛处上戳:“你功劳确实不小,给我明明白白展现了一个错误的相处方式,让我可以精准地避开每一个点。”
她意味深长地扬扬下巴:“诺,这不就来了?”
郁树顺着她的目光看去,曲菁菁正踩着小高跟一步步朝这里走来。
他瞬间一个头两个大。
这个距离之下,曲菁菁必然已经看见他了,此刻躲都来不及,郁树只能往郁檀身前一站,右臂一身,护住身后的人,一抹不耐烦爬上了他白皙的脸。
他看着曲菁菁,微微拧眉道:“你过来做什么?”
曲菁菁被他这句话一噎,整个人步子一顿,视线随即越过郁树,看向他身后正在悠然自得夹菜的郁檀。
她忽然气得跺了跺脚,声音里有几分不满和恼意,却并没有什么真正的怒气:
“郁檀。”
“哎,爸爸在呢。”郁檀顺口答应,接着笑眯眯地看着曲菁菁,仿佛丝毫察觉不到她和郁树之间明显合不来的磁场一样。
“赛场里……谢谢你救了我。”曲菁菁脸颊上腾起一抹红晕,她咬了咬唇:“但是一码归一码,救命之恩归救命之恩,你对不住我的,我也得一一讨回来。”
她的视线说着说着就游移到了郁树身上。
郁檀看着面前拿自己当挡箭牌的郁树,此刻只想把人一脚踹出整个宴会厅。
她挑挑眉,倒是不太在乎曲菁菁的那句“一一讨回来”。
“好啊。”她说道,“讨呗,让我看看你怎么讨的,是把我淘汰还是敖伦坦军校干趴下,我都奉陪。”
她明显没放在欣赏,曲菁菁催眠了自己无数次“面前站着的是自己救命恩人”还有“真要打起来你打不过郁檀”,这才忍住把酒扣在郁檀脑袋上的冲动。
她咬牙切齿:“你和郁树不清不楚,那我就去和白时寒不清不楚,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郁檀:?
她笑意瞬间敛去,声音里带着冷意:“你敢。”
话音刚落,曲菁菁就不服输地扬了扬下巴:“你看看我敢不敢?”
郁树夹在两人中间,头一次开始后悔自己应该换一个挡箭牌的。
这下好了,挡箭牌没挡成箭,反而被箭冲得在自己脑门上狠狠地砸了个包。
曲菁菁难得看郁檀吃瘪,头一回从郁檀边上离开时脸上带着笑容。
而郁檀则抬起一脚就踹到了郁树的膝盖窝上,她咬着牙,声音从牙缝中挤出:“你俩的婚约你拉我当挡箭牌就罢了,现在还把我男人一起扯进来?曲菁菁要是真敢干点什么,我直接给你五花大绑送到曲菁菁床上!”
郁树瞬间冷汗四起,他慌忙摇头:“不会的不会的,曲菁菁干不出来这事,你尽管放心就行。”
他艰难地转移了一下话题:“你说你救了曲菁菁?什么时候的事?你居然还会救她,我以为你已经烦得恨不得直接拿刀给她砍了。”
“上场比赛。”郁檀又踩了他一脚:“赛场里有反叛军的人,要杀曲菁菁灭口,我和白时寒刚好碰上,就顺手救了她一命。”
郁树转了转脚踝,冲着郁檀挑了挑眉:“是刚好碰上啊,还是专门找到了?”
郁檀丢给他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你说呢?”
郁树在串联信息和推测真相这方面是一等一的强,郁檀完全不需要把话说的太透彻就足以让郁树明白他自己想知道的那一份真相。
他抬头看了眼从不远处往这里走的男人,意味深长地拖着长腔道:“你男人来了,那我就不留了。”
郁檀连句再见都不想跟他说,她甚至眼皮子抬都没抬,跟听不见似的。
郁树刚走,餐桌后面就钻出来两个脑袋。
公冶明笑得贼眉鼠眼:“你男人。”
季鹤游笑得阴险狡诈:“啧啧啧。”
郁檀:……
这俩有病,指定有病。
白时寒耳力好,离得老远就听到了公冶明的阴阳怪气。
他有点没反应过来,慢半拍地问:“你男人……怎么了?”
郁檀看着白时寒的样子,心里只想笑。
她顺手接过白时寒手里的盘子,转身就往外走,只笑着撂下一句:
“我男人怎么了,你不应该最清楚吗?”
这一顿饭吃得郁檀全程都没抬头。
她无比后悔自己刚才为什么要那么莽。
她全程埋头苦吃,只恨不得整个人都钻到盘子里,盘子里的食物刚刚吃完,郁檀就放下餐具,长出一口气。
正准备找个借口离开时,白时寒扯住了她的衣袖,他脸上带着笑意:
“喝点汤,别噎着。”
郁檀只好又坐回桌前,她接过白时寒递过来的汤,正想大口喝完,然而对方下一秒又给她递了柄勺子。
“喝慢点,别呛着。”
郁檀面无表情地接过勺子,右手舀汤的速度比平时快了一倍不止。
季鹤游看着郁檀风火轮似的右臂恨不得哈哈大笑,又怕郁檀恼羞成怒直接把汤扣他脑袋上,只能强忍着笑意,嘴角抽搐,看起来宛若半身不遂的癫痫病人。
一碗汤喝完,郁檀终于找到借口走,她刚刚离桌,季鹤游就爆发出一阵剧烈的笑声。
“哈哈哈哈哈哈。”
公冶明心里还有所顾忌,他拽了拽季鹤游的衣袖,低声道:“别笑了,小心郁檀今晚直接把你刀了。”
季鹤游满不在乎:“她会吗?她不会。”
话音刚落,他手腕上的光脑就振动了一下。
季鹤游点进去就看到郁檀发了一条消息。
郁檀:[她会:)。]
宴会厅外夜色以深,凉风习习,郁檀看似随意实则刻意地在后门那里绕了好几圈,不住地打量着四周。
贺原今早告诉她,郁沉礼今晚会来晚宴。
手腕上的光脑振动片刻,郁檀忙不迭地打开。
是郁树发来了一条消息:
[郁沉礼没看到,但看到郁星凝和郁康时了。]
[你那一巴掌是真狠啊,郁康时脸上的印子现在都没消。]
郁檀皱了皱眉:[你别诽谤我,这都多少天了,你怎么不觉得是郁康时把巴掌印纹脸上了呢?]
郁树:[???]
郁树:[他纹这个?他有病?]
郁檀:[老祖宗纡尊降贵扇他巴掌,他不应该感恩戴德以示尊敬留作纪念吗?]
信息刚刚发送出去,一道熟悉而又令人厌烦的声音就传入了郁檀耳中:“你怎么在这?”
郁檀抬头,对上了郁星凝蹙着的眉头。
她身上的小洋裙华丽且精致,脚上还蹬了双白色的漆皮高跟小皮鞋。长发打了微微的卷,软软弹弹地垂在胸口。
郁檀扫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她懒洋洋地靠在门口的立柱上,声音随性:“怎么?这地是你家开的?我倒不知道,郁家的产业竟然遍布世界各地呢。”
清冷的月光越过屋檐,斜斜地投在郁檀身上。她身上穿的是席双挑的一件青绿色的吊带裙,细细的肩带上缀了一串钻石,衬得郁檀整个肩颈都白得发光。
她脚下只蹬了一双一字带平跟鞋,此刻身子也靠在立柱上没完全站直,但还是比郁星凝高出一小个头顶。
郁檀垂着眸子,轻轻笑了一声,身后脚步声响起,郁星凝的神色瞬间变得恭敬起来。
她向后退了一步,微微鞠躬,神情端庄:“爷爷。”
郁檀头都没回,静静等着郁康时走过来,然后抬眼与之对视。
对方左脸上依然有些微微的肿,和郁檀对视的片刻,他神情僵了一瞬,但随即又恢复自然。
他对郁星凝点了点头,只当没看见靠在立柱旁的郁檀。
郁檀也没生气,甚至都没出言揶揄,她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两人,一句话没说。
那眼神让郁康时打心眼里发毛。
他甚至觉得比那晚郁檀抬手扇他巴掌还要让他毛骨悚然。
视线并未落在他们身上太久。
郁康时很快便反应过来,郁檀虽然望着他们这边,但是视线仿佛已经穿透他们,渐渐远去。
他下意识回头,看到了走向这里的郁沉礼。
郁康时心里忽然一紧。
静谧的夜空中,耳边响起的脚步声一下比一下清晰,直到视线之内出现了一双皮鞋,郁康时才不得不低下头,微微倾了倾身:
“郁先生。”
身后的郁星凝也做了一模一样的动作,声音也是温和有礼之际:“郁先生好。”
唯独郁檀,一没鞠躬二没打招呼,全程都只是靠在立柱上,视线淡淡地往这边扫来。
郁沉礼点了点头,目光和郁檀在空中短暂交错,随即率先开口:“郁小姐。”
还没抬起头的郁星凝听到这句话本能地想答应,然而上扬上去的唇角在看到郁沉礼面对的方向时又瞬间落了下去。
此郁小姐非彼郁小姐。
郁檀眯了眯眼,遮盖掉了瞳孔中露出的短暂的开心。
她看着郁沉礼的眼睛问:“郁先生身体全都好了?”
郁沉礼脸上没什么笑意,声音倒是很温和:“谢谢郁小姐关心,已经好了。”
“那真是再好不过了。”郁檀嘴里这么说,脸上却没有半分“真是再好不过了”的表情,她抬手随意地指了指郁康时有些肿的脸颊:“那不如郁先生也分享一下经验?郁老爷子脸上那巴掌印,可是留了好几天了。”
她语气似是有些苦恼:“怎么还没好呢?”
郁星凝惊了。
一是惊郁康时脸上的肿胀竟然是巴掌印。
二是惊郁檀竟然知道那道是巴掌印。
三是惊郁檀竟然敢在郁沉礼面前这么说话。
郁沉礼视线扫过郁康时,后者不知是心虚还是惊怕,连头都不敢抬。
旁边的郁星凝也被气氛感染,头埋得更加低。
好在郁沉礼并没有在这件事上和郁檀多说什么。
他看着郁檀,声音依旧是一贯的温和疏离,但是细听已经有些严肃警告的意味:
“郁小姐聪明善良,是联邦军校优秀的学生,还希望以后可以永远清醒,不要做什么傻事。”
不知是不是也可以用这句“郁小姐”来称呼,郁星凝听到这句告诫下意识反思自己,然而真正的告诫对象却直接笑出了声。
“做傻事?”
郁檀慢条斯理道:“郁先生不知道吗?我的老师是敖伦坦军校的江旌越。”
“那么身为江旌越唯一的学生,我又怎么会做傻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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