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孙仲谋我原谅你了
曹操强装镇定地走出林清枝房间后，终于敢让悲伤的情绪染上面来。
他抵着屋门，就这么沉默地倚靠着。
他也许再也无法开口对清枝小姐所言：他极其心悦她，喜爱她，欲与她共度余生。
即使时隔一千多个日夜，他仍然记得，初见清枝小姐时，胸膛里无法掩饰的，急促心跳之声。
那日清枝小姐为他腹部的伤口上药之时，若她再靠近一些，定能清楚地听到，他仿佛要跳跃而出的炽热真心。
初见时，他不过是惊艳于清枝小姐清尘脱俗的美貌与气质，然而美貌的女子世间何其多，清枝小姐绝非唯一；
后来，他惊叹于她可使人起死回生的高超医术，欣赏她醉心医术时脸上专注的神情，还有她看向自己是，那双清澈见底的眸子；
再后来，他看到了清枝小姐通透、纯良的内心，那是历经了无数风雨、苦难、斗争的曹孟德早已丢失的东西，所以他羡艳她，珍视她，保护她，不想让她的纯良被俗世所染。
自然，他爱她。
只要他想，以他这种权势地位，没有他得不到的美人。
可是他深知，自己无法配上如此美好的清枝小姐。
他知道清枝小姐曾对婢女所言：她想要一生一世一双人。
然而曹孟德是个有妻子儿女的人。
若他还是那个洛阳城内路见不平、除暴安良、尚未婚配的少年游侠曹孟德，他一定亲自上门，求娶他的清枝小姐。
可现在他是手握重权，但也一身羁绊、有家有室、年过不惑的丞相曹孟德。
而清枝小姐值得与她年华正当，更好的少年去爱她。
既然清枝小姐一定会有良人去爱她、护她，她会平安喜乐地过完一生，那么那个良人不是他曹孟德又如何。
曹操抬起步子，终于再也没有回头地走了。
江瑾离这边听说刘璋派出的张松，不仅并未受到向来礼贤下士的曹操热情接待，反倒因为出言狂妄，差点就被曹操所杀。
“郎君，听闻张松在刘璋底下并不受重用，你说他为何要冒着风险，主动前去许都劝说曹操呢？”江瑾离笑着问诸葛亮。
“夫人真是明知故问。”诸葛亮捏了捏江瑾离的鼻子，温柔道：“张松乃西川名士也，然刘璋暗弱，不仅不知人善用，还终日固守于益州，偏安一隅。张松这只良禽，欲择木而栖也。”
“然而曹操这株大树，并未给张松这只良禽栖息之机。”江瑾离煞有其事地点头：“所谓机不可失，时不再来，我们可要把握住良机，让张松甘愿飞来我们的枝上也。”
“夫人与亮想的别无二致矣。”诸葛亮抱着她，突然问道：“夫人可知这叫什么？”
“妾与郎君都是聪慧之人？”江瑾离一下子没有反应过来。
“非也，非也。”诸葛亮闷声笑道：“是亮与夫人乃天生一对也。”
江瑾离十分赞同，甜甜地笑道：“妾也是如此认为的呢。”
张松愤愤不平地出了许都，暗骂曹操不懂礼遇贤士。
他带着人马刚出了许都不久，就遇到了迎面而来的一支军队。
张松下马来看，只见一位英姿勃发的白面将军问道：“来者莫非张别架乎？”
张松点头。
赵云便从马上下来，恭敬道：“赵云在此恭候多时也。”
张松惊奇地细细端量赵云：“你就是常山赵子龙？”语气里的赞赏几乎要溢出来。
“正是。某奉主公之意，特意为大人接风洗尘，消除舟车劳顿之疲也。”赵云说完，便命手下军士为张松献上酒食，与他同饮了好几杯酒。
两行人一齐朝荆州而去，又在荆州地界处遇到了关羽。
关羽也上前恭敬道：“某奉兄长之命，特来迎接张别架。”
张松又是一脸惊奇，看着面前威风凛凛的人道：“公便是名震华夏的关云长？”
“正是。别架远来疲惫，不若与我等入馆舍中暂歇一宿，何如？”关羽也恭恭敬敬道。
“劳烦。”张松一面应承，一边心下暗叹：如关云长、赵子龙此等人物，竟屈尊礼让于他这么一个在刘璋手下微不足道的官员。
看来传言刘玄德极为礼贤下士，实为不虚也。
他还未曾见到刘备，便已经对他生出了许多好感。
关羽和赵云背着张松相视一笑，皆从对方眼里看到了此事可成的意思。
第二日，张松随着关羽赵云往荆州城内而去时，又遇上了浩浩荡荡的一班人马。
只见为首的男子温和有礼，浑身萦绕着仁厚的气息，想来就是刘玄德了。站在他旁边的白衣男子身披鹤氅，手执一把羽扇，温润如玉、朗朗如月，想必是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的诸葛孔明。
张松再一一细看众人，惊觉刘备身边之人皆气质不凡也。
他连忙上前拱手行礼道：“来着可是大名鼎鼎的刘皇叔乎？”
刘备上前扶起他，笑道：“闻别架自许都而返，想必十分劳累矣，故今日特意于此恭候。不知别架是否愿赏脸，与备去荆州城内一住，让备略尽地主之谊？”
“自然自然。”张松受宠若惊，连连点头。
小乔碰碰张飞的手，挤眉弄眼道：“事可成矣。”
张飞一脸骄傲的模样。
可不是嘛，他们大费周章演了一出全戏，必须有所收获。
张松在荆州的几日，受到了刘备等人的热情招待。
回西川那日，张松十分诚恳地刘备说：“非是我背叛主人也，而是吾主刘璋暗弱，眼见关中的张鲁就要兴兵前来，然若守不住西川，西川四十八州郡的百姓皆遭涂炭也。
我欲求明主久矣，此番见皇叔神武非常，故欲将入川之地图尽献予皇叔，助皇叔取得西川，不知皇叔之意如何？”
刘备也不推脱，含笑着收下了张松所献的地图。
入川之路极其险峻，若无熟悉其山势地形之人领路，极有可能迷失其中。故张松所献之图，是顺利入川之关键。
就这样，张松成了刘备他们安插在西川的内应，只等举事之日与他们配合，一举拿下西川。
这边曹操除了西凉之患后，召集了四十万兵马，带着林清枝浩浩荡荡地朝江南而来。
孙权也紧急聚集兵马，抵御曹操。
曹操此次亲见孙权，感慨于他身为雄据一方霸主的气势，不由得赞叹道：“生子当如孙仲谋！”
不到半月，曹操战又不胜，继续与孙权打消耗战，远来的他又没有充足的粮食，于是只能撤回北方。
孙权见曹操已退，先令一部分兵马撤回柴桑郡，然而自己却并不着急回南郡，而是带着小队人马驻扎在荆州城外，就这么住了好几日。
“主公，桥月小姐明日巳时，会来城外赏花。”孙权身边的人恭敬地将打探来的消息告诉他。
“好。”孙权点头，突然觉得有些慌乱。
他已经将近两个月未曾见到桥月了。
思念像夜间海里的潮水，汹涌到快要将他淹没，且海水带着咸味，与眼泪的味道一般无二。
他极其思念他的桥月。
孙权的手指不停地互相摩挲着，眼神定定地看着窗外一簇一簇紫色的丁香花。
丁香花的花语是，纯洁的相思之情。
第二日。
桥月吃过午饭后，便带着十余个士兵出门往城外去。
桥璃和江瑾离她们都随刘备一起去了西川，荆州城内只留了足以守城的士兵。
桥月走到小溪旁，令士兵退至远处，她一人静静地看着潺潺的溪流冲刷着岸边光滑的石头，看着嬉戏在溪水中的几尾鱼儿，那么快乐，那么无忧的模样。
她的思绪一下子飘得很远。
正愣神间，她被人从背后抱住了。
大乔正要惊呼，就被来人翻过身子，封住了唇。
孙权紧紧地搂住她，用力到仿佛要将她嵌进自己的骨血中。
他用粗蛮的力气迫使大乔仰着头，承受他急切又热情的吻。
“桥月，桥月，这些日子你过的可好？”孙权终于在大乔快要喘不上气的时候，松开了她，在她耳边呢喃道。
大乔气喘吁吁地靠着他，并不回答。
孙权看着她消瘦的模样，心疼道：“若你离开孤后过的更好，孤绝不回来找你；可是你却比从前更加消瘦了。”他深深地看着大乔，眼里满是希冀：“你是否也会思念孤呢？”
“不曾。”大乔立马反驳道。
孙权闻言，眸光黯淡了下来。
他用粗粝的手指抚摸着大乔的脸，声音苦涩又低落：“对，你都决意要离开孤了，自然不会想孤。可是孤日日夜夜都在想你，想的心都在疼。孤错了，孤真的错了，你可否回来，回到孤的身边？”
“孙仲谋。”大乔别过头，强忍着泪意：“我与你并不合适。”
“有何不适？”孙权慌忙道，他抓起大乔的手，摁在自己的急促跳动的胸膛上：“桥月，你能否感受到孤的真心与诚意？孤早已向天下宣布大乔已死，你我之间再也不是叔嫂的关系，我们可以光明正大、堂堂正正地相爱。
孙仲谋会用三媒六聘、十里红妆将桥月小姐迎娶回江东，做孙仲谋此生唯一的夫人。”
孙权说着说着，眼眶逐渐变红：“你是孤第一个爱的人，孤从前不曾爱过别人，所以不懂如何对你好，而是一昧地将你禁锢，妄图永远与你厮守。桥月，你再给孤一次机会，可好？”
“那日周瑜前来荆州，我听到了他与孙尚香之间的谈话。他说江东群臣都上疏，要求你迎娶吴国太的外甥女吴媺，以此继续获得江东四大士族之一吴氏的支持，从而稳固孙吴的统治。”大乔闭上眼睛，眼泪滑落了下来：“可你不同意，硬生生地以一己之力对抗江东士族。你说，你这又是何必呢？”
孙权急忙解释道：“桥月，你听孤说，孤如今已将半数以上的势力收入掌中，即使江东那群士族再不满，他们也奈何不了孤。
更何况，孤可令孙善娶吴媺，照样可与吴氏结秦晋之好，安抚他们继续效忠江东。”
他紧紧搂着大乔，将头靠在她的削肩上，声音颤抖道：“从前孤势力尚未及，故而许多事情身不由己。但如今，孤已成长为可以将你护在身后之人。
桥月，你再给孤一次机会，可好？孤定不会再令你失望了。”
大乔感受到自己的肩上一片濡湿，那是孙权的眼泪，浸湿了她的肩。
她再也忍不住从心底泛起的阵阵酸涩，眼泪簌簌地落下。
她想说些什么，喉咙却被堵得紧紧的，说不出完整的话来，只是一直叫着他的名字：“孙仲谋，孙仲谋，孙仲谋……”
她想说的是：孙仲谋，你为何不早些来找我？你为何现在才来找我？你若是能早些来找我，我也不会这么难过了。
孙权抬起头，亲吻上她的面颊，吮吸她不断落下的泪，心疼不已：“莫哭，莫哭，都是孤的错，孤不该令你伤心。”
大乔终于伸出手，紧紧地回抱住他，抽噎道：“孙仲谋，我原谅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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