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六章 盘问

“为什么？”洛馨的脸上写满了轻蔑，“怕不是该问问桑晚瑾，她凭什么？”

        皇后面色一沉：“你最好清楚自己现在的处境，否则，这天牢便是你最后的归宿了。”

        洛馨低着头，一阵沉默，很久，她才抬起头来，脸上并不是悔恨，甚至不是怨毒，而是一种癫狂的笑意，看得人毛骨悚然。

        “事到如今，你觉得，我还会怕么？”洛馨脸上的笑一点点放大，深黑的瞳孔折射出一丝诡异的光，“只要桑晚瑾的命还悬着，那我便立于不败之地。”

        她顿了顿，继续道：“不过她要是死了，就更好了。一尸两命，而我就算死了，也是回本了。”

        洛馨的逻辑已经不能用常人的思维来衡量了。

        皇后一边担心着桑晚瑾的安危，一边又着急盘问洛馨她的下落，心重焦急万分，正打算动刑时，洛馨却又开了口。

        “你想知道，我为什么这么做？”

        皇后向她看去，洛馨一整张脸阴沉得可怕，背后是一扇小小的四四方方的窗，微光投射进来，灰尘在空气的流动中兜兜转转，迷失了方向。

        四周是一股阴暗潮湿的味道。

        “说出实话，你我都好过。”

        洛馨又一声嗤笑：“好过？桑晚瑾就从没让我好过过！明明就是一个和亲公主，凭什么爬到我头上来，甚至嫁给了恒王？”

        皇后听出了一丝不对劲：“甚至嫁给恒王？你的目标，是恒王？”

        洛馨却没搭理她，自顾自地说道：“恒王殿下，出生高贵，才高八斗，是东盛王朝最高贵的皇子，也只有这样的人，才配得上我这天之骄女。可是……”

        洛馨眸光一闪：“我到最后，却嫁给了晋允这个草包！而桑晚瑾，她居然……居然……还怀上了恒王的孩子！不可饶恕！所以，她必须去死！凡是挡我路的人，都要去死！”

        “你疯了。”皇后得知她的意图，感觉这个人已经没救了，“如果你告诉本宫恒王妃的下落，兴许，你还能留得一条贱命。”

        洛馨原本愤懑的表情逐渐从脸上淡去，转而开始大笑，笑声张狂无比，嘶哑难听，到最后，竟然演变成了低低的呜咽。

        这牢房味道古怪，是雨后的潮湿加上已经干涸的血的味道。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两边几盏油封闪着微弱的光。被风一吹，就灭了两盏。

        几缕残阳照在那里却被无边的黑暗所吞噬，在残破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涟漪，那里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这偏僻的角落，矮矮的，充满着压抑。

        眼前这景象，可谓是骇人万分的。

        皇后心焦不已，打算做最后的争取：“本宫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说出桑晚瑾的下落。这也是为你好，就算桑晚瑾死了，你也不可能成为恒王妃。说出真相，或许你还能捡回一条贱命。”

        “不，我只要桑晚瑾死，只要看见你们难受的样子，我就满足了……”洛馨打定了主意不肯开口。

        皇后之道再和她废话也没有意义了，倒不如加派人手去寻找桑晚瑾来得靠谱些，丢下一句，“好自为之。”，便转身走出了天牢。

        洛馨一人枯坐在堆满干草的地上，脑中一阵虚幻与麻木，她不知道这样做是对还是错，但是……她如今也管不得什么对与错了，只要，只要桑晚瑾不好过就好。

        她对着那盏亮着的煤油灯，阴恻恻地笑了起来。

        走进房间，环往四周，明媚的阳光从竹窗洒下来，那的桌子上也洒满了阳光。桌上摆着一张微黄的素绢，旁边放着一枚端砚，笔筒里插着几支毛笔。

        淡淡的檀木香充斥在身旁，镂空的雕花窗桕中射入斑斑点点细碎的阳光。

        只是房中人却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

        他曾经是意气风发、权倾天下的恒王，现在看来，却只是一个失了魂魄的寻常男子罢了。

        眼窝深陷，两颊瘦削，线条依旧如刀削般硬朗，只是面色少了血色，剑眉星目此刻失了光彩，苍白的唇也抿成一条优美的曲线。

        晋恒一头墨发随意地用白玉冠束着，透出几分漫不经意，骨节分明的手指握着一支狼毫，正聚精会神地翻看送来有关桑晚瑾下落的材料。

        朝野上下都明白了这位恒王妃的重要性，奈何无人找得到桑晚瑾，那些材料也不过是泛泛之词，晋恒翻了几页，便有些怒不可揭。

        一阵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进来。”晋恒的语气里有藏不住的烦躁，看见来人是晋允，面色才稍微好些。

        晋允一进门就察觉到了晋恒的失态，他以前从不曾这样，如此颓唐，怕都是因为桑晚瑾吧。

        晋允苦笑。

        看着被搁置在一边早已没了热气的饭菜，他心中了然。

        现在早已过了午时，晋恒却没动过一口饭菜，只是不留余力地想找到任何一丝关于桑晚瑾的线索，但他心中的希望正在一点点缩小，这进程拖得越慢，战线拉得越长，桑晚瑾就越不可能被找到。

        “恒王妃和腹中的孩子必定会平安的，倒是恒王殿下不该如此。饭总还是要吃的。”晋允在一阵沉默中开了口。

        晋恒搁下了笔：“平安？她现在音讯全无，命悬一线，你和我谈平安？”

        知道自己情绪有些过于激动，晋恒说完深吸了口气道：“本王现在，没有心情吃东西。”

        “是，恒王妃的情形可以说是糟得不能再糟了，可是你不一样，你是她唯一的生路了！殿下要想清楚，如果您倒下了，谁去救恒王妃，谁又来护她？”晋允试着劝说。

        晋恒摇摇头：“本王……根本护不了她。是本王疏忽，她才会下落不明。”

        “不，只有您能救得了恒王妃了。整个王朝上上下下，又有谁的权力比得上恒王殿下。如果您都如此颓唐，恐怕恒王妃才真的要香消玉殒！”晋允劝说，真是当局者迷，旁观者清。

        听到晋允的说辞，晋恒似乎恢复了些理智和斗志，长谈一口气，似是做了妥协：“这饭菜，拿去热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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