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第33章
第33章无声
程度在浑浑噩噩中醒来,“周渡远,我昨天喝那么多?”
他点点头,“还倒在他家门口了,你知道叫我去接你,怎么不能少喝点,多大人了还要人管这管那的。”虽然周渡远这样说,心里还是愿意管她的,毕竟没两天,他就管不到了。
“知道了。”
看到他唠叨的样子程度居然想到了许妄。
“到时候会换个手机号跟你联系的,周渡远不要给他留任何的希望,我给他写了信,给他就好,就当我们之间的道别了。”
他点点头。
程度写信那天,在昏暗的灯光下,她写了很多份,最终选了最少的那个,其他都被她团成团给扔了。这还是她第一次写的这么工整认真。
程度是从噩梦中醒来的。
在半夜两点,梦到了许妄,程度一瞬间就清醒了。
今年,我有个放不下的人,也有一些不能释怀的事情,我悄悄藏匿于心,但那些刻骨铭心的爱却何去何从。
与此同时,许妄也醒了。
大夏天热醒的,刚分手第二天,许妄又恼火又委屈。从床头柜摸了烟,随后点着就吞云吐雾。
许妄去洗了一把脸,泪痕挺明显的。
想起来了曾经她允诺过的一切只觉得可笑至极。
听过她说的一辈子。
从来不是许妄被骗,只不过因为是你,他心甘情愿罢了。
思念是我心里的参天大树。
不会被风挂倒。
任尔东西南北风,曾经在爱你这件事上,他从未屈服过。
他吃过太多周渡远的醋了。
每回程度和周渡远在朋友圈的互动,他都有去看,像是刀子拉在他的心上一样。
她说过的一辈子,倒是给周渡远承诺的好好的。
她从来不会知道,许妄看到她朋友圈的时候,每一次她回复一次周渡远,许妄都会拿来跟程度回自己的去对比。这么多年了,他就是这么斤斤计较,无法释怀,也从未言说。
程度从未给过他一丝例外。
她爱的太清醒了,好像从一开始就已经诉说了结局。
但许妄还是有点恍惚,甚至于并没有对他造成最致命的打击。
最要他命的。
他用数年时间去遗忘,可那个人一旦站到他的跟前,所有的一切功亏一篑,当那些记忆开始复苏,许妄才深刻的意识到。
夕阳下,许妄这两年越来越颓废。
活着不如死了痛快。
后来陈朝来过一次,有一个杯子是程度当时送给许妄的,他叹息一声,“这么多年了,怎么还记着呢。”
许妄道,“早忘了。”
杯子他是天天擦的。要是忘了,陈朝提的时候他怎么会第一时间浮现出她的名字。
陈朝想和许妄聊一会儿,越又不知如何开口,就问了他一句,“打不打王者。”
许妄说,“上号。”
陈朝再一看,他上次上号还是跟程度打的那回。
他这是放下了,还是没有呢。
都说时间会给出答案。
可他的答案是程度啊。
陈朝突然就沉默了,许妄看着他不说话就问了他一句,“怎么不说话了,这两年也不开玩笑了。”
是许妄太沉闷了。
他身上那些阴翳的本就不是他该有的。
陈朝一时间无言以对,他不知道怎么安慰许妄。“没,不一直都这样吗,对了最近夏天了,你的腿要是好的话,一起出去玩吧。”
抱着被许妄拒绝的打算。
没想过他同意了。
夕阳下,少年难得病态的微弱一笑。
就像是耗尽了一生的力气。
他说,“去欢乐谷吧。”
他有要遗忘的事和人,也有跨不过去的坎儿,现在想想,曾经的吃醋都已然是难得。
他还记得。
来年开春,要带她去北海的。
也承诺过,要带她去欢乐谷。
你忘了没关系,我来替你记住。
—
他们四个单独来的欢乐谷,他们仨想去鬼屋,许妄一个人做的过山车。
他记得程度最喜欢玩这些,但可惜他恐高,知道了以后程度就再也没有提过。早知道,当时吐死在哪里也要带她坐一次了。
旁边的小孩拿着棉花糖,对站在她身后的爸爸说道,“爸爸,我想坐过山车。”
爸爸温柔的拍了拍她的脑袋,“走。”
许妄轻飘飘的站在身后。
这是他记忆里不曾有过的温馨画面。
爸爸没有过,妈妈没有过,程度也没有过,从来没有。
他这么爱这个世界。
可这个世界似乎从未认真的爱过他。
程度带走了他所有的温度。
太阳坍塌的时候,他才发现,世界千千万万甚至上亿颗恒星,谁都不会缺谁。程度可以不告而别,也自然会有无数个太阳的出现。
说到底,他就是在程度那里什么都不算。
曾经在暴风雨里相爱,直到她撑伞离开。
许妄上去坐的时候,一开始有些难受。
五味陈杂的什么感觉都有,唯独没有一丝一毫的愉快。
后来和他们三个汇合,他们仨看着许妄吐了老半天。
周立泽一语点破,“许妄,你要是在tm想着她,你要是在非她不可,你他妈就废了知道吗,她到底因为让你爱这么久。她能一声不响的离开,就他妈的代表,她不爱你。”
像是针砸在他的身上一样。
他想反驳,却找不到任何理由,是啊,他都看透了,却还是爱的死去活来。“知道了。”
“许妄,往前看吧,我们等你真的太久了,四年了,你看看你活成了什么样子,当时没了她之后你居然连腿都不想治了。”
许妄道,“我有这么浑吗。”
三人异口同声道,“有。”
一时间失笑,几个人梦回高中时期,他们之前的雪山逐渐消融。
在之后的一些日子里。
程度这个名字变的越来越平淡。
就好像一个总会愈合的伤疤一样,永远的停留在了过去。
许妄和他们碰了一下拳头。
朋友在的时候,真的觉得没什么是熬不过去的。
—
陈岁也很久没有来找过许妄了。
陈岁后来又找了一个人结婚带着许景沅,许子昂知道以后好像是老了许多岁一样,身体状况也是越来越糟糕。
也没那些杂七杂八的人了。
看着陈岁幸福的时候,才是他熬白头的开始。
跟许妄反而有了共同话题,许子昂是他活该,看着陈岁幸福,许妄也高兴,跟自己后爸的关系比亲爸还好。
许子昂总是说他胳膊肘往外拐。
今天许妄去陈岁家里,打开门的时候,幸福美满洋溢在他的面前。
“妈,我过来了。”
看到他来,陈岁也是意外,对于许妄她是愧疚大于爱的。“来了啊,想吃啥,妈妈给你做。”
从这个孩子懂事起,就没有一天是不委屈的。
“不用了,我就来看看。”
陈岁却忽的说,“以后搬过来跟妈妈住吧,自己一个人太孤单了,妈妈这些年也没好好照顾过你。”
许妄婉拒了。
许子昂后来去医院检查了一下身体。
胃癌早期,还有的救。
但是未来几十年没有陈岁,他也是没什么过头了,就也无所谓,也没跟许妄说。
他这些年为了自己的公司呕心沥血,每次应酬喝酒的时候就留下了病根。许子昂想着把财产都留给许妄。
自己得过且过就行了,至于活到多少,早就无所谓了。
本打算平静的敷衍过去,许妄后来还是发现了病历表,他选择了告诉陈岁。陈岁问他,是不是就见不得自己好。
许子昂想着,恨就恨吧,要记得他才好。
最后也乖乖治病了,就是有个人跟他再也不会有任何瓜葛了。
许妄大四那年几乎是陪着他治病的。
医生说要有希望。
许子昂忽然记得,陈岁以前说过的,要他活千年万年,长命百岁,要他平平安安。这样真挚的祝愿,他许久没听过了。
打起来精神的时候,也知道了自己最多在活个十多年顶多二十年。
许子昂想着不亏了。
死的那样他六十多,也算白头了。
他的爱自私虚伪。
许妄永远不会用任何去绑架程度任何一次,这是许妄跟他父亲最大的不同。
这一年光阴如梭。
许妄要辅导许景沅准备高考,要带许子昂去治病,还要完成自己的毕业答辩。就是这样,他几近没有机会想起来程度。
却依然在晚上日落时拍上一个照片。
这个任务,至死方休。
否则宁死不改。
许妄现在才知道有些答案,是时间给不了的。
这些年他没少去北海走走,有的时候也跟陈朝他们打篮球。
陈朝就开玩笑说,“大忙人,还有空闲来鸟我们呢。”
许妄每回就只能无奈的摊摊手。
以前他篮球打的几乎是全校第一。
现在因为他的腿,投十多个三分都快让他吃不消了,他是跛着的,很少才会显露的自卑在这一刻暴露无遗。
陈朝他们也平常心对待,知道他不是这么矫情的人,反而让许妄好受很多。
陈岁不让他们见面的十个月,程度和许妄都活的不太潇洒。
再到后来程度正式提出来分手。
她跟周渡远说,要是有一天她牺牲了,就给许妄送个请帖,说她跟周渡远结婚了,让他死心也让不必担忧。
因为许妄知道,跟着周渡远程度会幸福的。
这个少年能做的,唯有祝福。
到时候程度这两个字就灰飞烟灭了。
程度说她会尽量忍住不去许妄梦里。
她害怕小孩太乖了真的跟她走了,她舍不得他梦到自己,梦着梦着就哭了。
她死了就好了,死了就可以坦荡爱他了,尽管代价是从今往后再也见不了了。她说的时候,周渡远听着听着就笑了,她走了之后才笑着哭了。
缉毒警,这三个字似乎言说所有的无奈。
他敬佩程度的决定。
所以程度是警察,而周渡远只是个普通人。
程度还说,要是她死了,许妄会不会不难过,会不会有一天他会遇到更好的人,会跟那个人结婚生子。
周渡远几乎是斩钉截铁道,不会。
程度笑着说,“那你记得告诉他,结婚了记得给我一个请帖,看着他幸福我也挺高兴的。”
周渡远的回答还是,“他不会,我也不会。”
程度无言。
良久,“周渡远,我希望你幸福,这么多年了你等不到,你也知道的。”
周渡远的等待要比许妄煎熬的多。
他等一个人从一开始就有答案的结果,他等了快二十年光阴啊。
从她青涩到成人。
从她完成毕业答辩,到她消声灭迹这些年。
最后也只能说一句,程度要幸福。
—
“我愿化作望断天涯,那一方青石
篆刻心头,是你的名字。”
—
许妄大学毕业了,五年的光阴。
他爸要给他送去协和医院实习,他死活不肯,就是要去江城第一人民医院实习,许子昂无奈下也同意了。
许妄在外科实习。
自然是有很多人对他赞赏有加。
许妄都一一拒绝了,这两年他精神头倒是愈来愈好了。
救死扶伤这四个字的含义,他在实习中逐渐刻骨铭心。
医生的责任之重大。
许妄看着每一个绿灯出来的人,都会为他们默默祈祷,希望他们一生平安。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医生更希望你活下去。
他想起来了那个晚上。
他被推进去的时候,程度的心情。
他在里面生命垂危,程度在外面昏天暗地。
许妄第一次把人送进去的时候,手都是抖的,随后就走了,实习医生并不需要他做什么,仅仅只是把病患推进去而已。
他也看到过每一个主治医生叹气出来之后无声的落泪。
看到过病人家属哭晕过去。
世界总是不肯放过苦苦挣扎的普通人。
起风了,许妄结束实习打算回家。
在江城这两年,他活的越来越朴素。
买了一套小复式,特意把在北京的东西都给带了过来。
玫瑰枯萎了六七年了。
许妄把玫瑰标本珍藏着。
这两年他又开始弹钢琴了,他很鲜少的给程度弹过两三次,但她对钢琴实在是没什么兴趣,许妄后来也就放弃了。回想自己为她做的这些事,许妄就觉得自己挺糊涂的。但人生在世,又难得糊涂一回。
第六年的时候,他想起来程度的频率越来越少,可以说是程度对他的影响接近微小。
程度的老家是真的漂亮。
许妄答应过她的话从未食言。
她说往后要是有空就来江南看看,因为江南是她的家。
许妄就来到江南定居。
她说不喜欢太多人靠近许妄。
他就在手腕纹上她的名字,替她来宣示主权。
又是一年的年尾。
她在许妄脑海里的剪影已经模糊。
但许妄清晰的知道,自己这一颗心脏却依然为她跳动。
忽的想到一句歌词,“而我为你守着回忆。”
这个故事是时候,有个答案了。
程度的日记里这样写着。
—
一号包厢。
程度在角落里抽着烟,冷不丁的看着面前人一眼道,“你叫什么名字。”
十七八岁的少年萎缩到,他又怕又有点不知所措,程度却轻笑了一下,他真像一个人,想了半天是像许妄。愣了一下,旁人看到她笑了,以为是这小孩得罪她了。
于是程度身后的人准备上手教训。
程度及时制止了,淡定道,“年纪不大,还是学好。”
周围人皆是一愣,他们的成言,作恶多端居然叫别人学好。
那小孩走了之后,程度闭眼等着。
这是属于k杀和king的黑吃黑大战,而king的人派了程度来。
身旁的人似乎有些按耐不住了,“言姐,他们不会搞我们吧。”
程度微微一笑,搞的就是你们。
程度是组织派的卧底,潜入king集团,又同时潜入k杀。
程度看了一眼表,这些年的习惯了,干大事前一定要看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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