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40章
第40章不谋而合
许妄总觉得程度变了很多，以前的她很骄傲。
这个程度太温柔了，除了嘴硬和对他还是心狠以外。
直到她挺身而出，他一辈子都不会忘记那个身影，她站在病房门口，一把握住病人的手腕，拦住他前去的步伐，轻声道：“住手。”
短短两个字却掷地有声。
我是警察这四个字在她那里的难以言说，许妄敏锐的察觉到了。
他想靠近她。
今天程度就出院了，不把握住机会，他们再也见不到了，而显然他还是被遗忘的那个。
“程度，你今天就出院了。”
他语气平淡，程度也没品出来其中的苦涩与弱弱的期待，“对，怎么了。”
许妄酸了一下，“以后见不到了怎么办。”
“没给你拉黑。”程度的言外之意，她不会不见许妄。
得到答案后的许妄开始得寸进尺到，脸上的笑容洋溢着，终于把盘算了千百回的主意坦言，“去我那里住吗。”
没有丝毫的愧疚，“不要脸，多大啊许妄。”
他一本正经的回答道，“二十五，成年了，可以领证。”
他在用一切喧嚣着自己的成长。“程度，给我个机会吧，哥倒追你第二次。”
程度想告诉他，本来也就打算给他暗示一下的，没想到他这么按耐不住，他们俩还真是不谋而合了，她故意逗了逗许妄，如同多年前，“小同学，那我不同意呢。”
“你要真不同意，一巴掌应该已经在我脸上了。”
程度一边叠床一边把行李扔给他，“卷铺盖走人吧小少爷，您vip病房太贵了，续租不起了。”
许妄拿起行李跟在她的身后，对于她的话有些不解，于是按耐不住的问道，“你还想多住两天吗？你早说啊我现在就续。”
程度勾了一下唇，有着无法消散的狂妄与无边，“续你妈。”
随后她说，“跟我回家。”
四个字让他吃的再多苦都烟消云散。
他甘之如饴。
她说带自己回家。
先是愣住随后难能的小兴奋，他在身后欢呼着说，“好啊，跟你回家。”
而今天是盛夏的伊始。
周渡远很有自知之明的没有来，他也没有多难受，这些年他早就习惯了，他打开手机给程度发了一个消息，「出院了吗？」
程度笑着回，「出院了，改天请你吃饭。」
他迟疑了很久，他还是做不到祝他们幸福，毕竟是自己爱了十多年的人。终于有这么一刻，他完整的意识到，这个人从未属于过自己。想了想还是回了一个字，「好。」
没有下文了。
他在办公室里假寐，骄阳正好。
就像他带着十岁的程度回家的那天，他说「程度，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
然后他给予再多的温暖，于她而言都是寄人篱下。
他就这么透过阳光，看到了故事的最开始。
美好，不属于他。
他喝了一口水，刚好助理敲门，他冷静道，“进来吧。”
助理推门而入，“周总，什么时候开会。”
“就现在吧。”四个字道尽他的疲劳，却未能影响他半分。“我缓一会儿，去会议室等我吧。”
既然有人守护她了，那就放心了。
爱而不得四个字总是无力而又心酸。
—
立夏这天，许妄跟着程度回家了。
他自然没告诉程度他来过这里。
程度先上了船，摇摇晃晃中招呼着他过来。
她一笑生花。
正巧江南小雨朦胧，我看你乘小舟划我心上一片沉醉不知归路。
他坐过很多次江南的小船，跟她还是第一次，他这才见识到江南女子的俏皮处，程度轻轻弯腰用手去舀水，一点点泼在他的身上，而许妄就任由她闹也不吱声。
这一刻他等了许久，自然不会阻止。
反而生出一丝老夫老妻的平淡。
他说，“程度啊，你当年说的还记得吗，我来这里，来到江南，来到你的家，不知道这回是否可以带你回家。”
多年前的一句玩笑话，他居然当真了。
程度郑重道，“可以。”
到家了以后程度往自己的床上一趟，行李直接扔给了许妄，“小许神，帮老娘收拾一下吧，我先睡一觉。”
许妄不自然一个挑眉，“我把你睡了怎么办。”
床上躺着的人懒洋洋的，也不知语气是生气还是开心，有些娇媚的撒着娇，“那我就把你的腿打瘸呗。”
“已经瘸了，打不瘸了，那照你这么说我是不是可以有不轨之心？”
他不痛不痒一句话却也让程度有些愧疚，她曾经怎么会伤他伤的如此深，哪怕知道他在开玩笑，他自己不痛，这话在她那里却像万箭穿心一样，让她肝肠寸断。她不知道怎么回答，却也装作无所谓的应了一句，“我要睡觉了，你不要心怀叵测。”
许妄是这天下最了解她的人，她不自觉的内疚他也察觉到了，“程度，不用对我愧疚，在我这里你做什么我都会原谅你。”
在我还喜欢你的时候，你无论怎么辜负我，我都接受也都会原谅。
只是若你伤我太深，有一天我转身离开，那我们之间才是真正的结束。
许妄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能做的，却什么都没有找到，想必她也是好久没有回家了。
那她没有回家的这些年是在做些什么。
等她好好睡一觉，许妄决定带她出去转转，在江南住两天他就得回北京了，顺便问问她，毕竟两个月他就签好调令了。
刚复合又要异地恋，一个警察一个医生还要异地恋，见一面不知道多难，但他没有理由拒绝协和的工作。
他打开门接了个快递，他给程度买了很多零食和酸奶，把她家冰箱和零食柜装的满满当当的，又给她家添置了一些东西，半天花了六位数。
许妄等她睡醒就想着跟她商量一下换家具的事情，给她家里多一些烟火气。
程度睡不着，她当然害怕，自己一定会有第二次任务，这一回她也许无法回来，就算回来了还会有下一次，总有一次她会回不来的，那她的小许神又该当如何。
辗转反侧，最后直接一觉睡到了晚上。
醒来的时候她还有些恍惚。
她看着许妄站在窗台前抽烟，终究没忍住制止道，“小孩子，抽什么烟。”
许妄回头浅浅一笑，“你睡糊涂了，我25了。”
程度被他这一句话愣住，刚分开得时候他还没有成年，他本该光明的未来毁于自己了。就算许妄已无大碍，但他细节弯曲很僵硬的双腿，走路有些微跛的样子，一点点刺痛她的心。
他笑的越温柔越好看，程度就越无法直视他。
良心上的愧疚，她没办法跟他待在一起。
看见他一次，她就愈来愈难受。
也不知道是一觉睡的还是怎么样，程度沉默了一会儿开口说，“许妄，我觉得我需要一天来想想我们之间。”
许妄把烟掐了，“好，但你早知道，我从来都没有怪过你。”
许妄除了程度这里也不知道该去那里，他就坐在程度家门外。
程度在家里的墙角坐着。
她没有选择开灯，拿出来一张他的照片，过去的七年自己几乎快把他忘了，可当他把七年的落日拿出来看的时候。
程度才知道，自己的喜欢比不上许妄。
他如此热烈张狂的爱着自己，七年来的日日夜夜只怕他都难熬。
她该如何坦然接受他的爱，又该如何坦然替他原谅了自己。
程度没抽烟也没喝酒，就淡淡的望着窗外。
七年来有一些小细节也想到过许妄，她想了那么多事却从未有一件事是许妄对不起自己的，过去到现在她都没问过他喜不喜欢，难不难过，永远以自己为第一顺位。
还伤他伤的如此重。
是他的爱太拿的出手了，让程度忘了他也有过痛苦与煎熬。
他问自己喝粥烫不烫。
可自己没有问他看到周渡远发来消息的时候，他难不难过，心疼不疼。
在他推门而出得时候，都没有摔门而出，可那么大的雨她只知道说他不懂事让他理智一点，都没有问他下雨了冷不冷。
许妄细节里处处是爱。
程度的细节里处处是她的绝情和疏忽。
她忘了，一开始见到的许妄那样的张狂毒舌。
现在的许妄将自己磨砺成了公子温如玉的模样，她贪恋许妄给自己的温柔和爱，却甚少为他付出过什么。
那样骄傲的少年，会跟她讲别离开。
程度起身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今天的月亮不知怎么了不睡觉。
她想了很多很多的他的好。
去绞尽脑汁想他的不好，居然找不到一点。
想着想着程度又想到。
她为什么想不到，许妄从来不是她让他走，他就会走的性格，他一定在她家附近。
当她推开门，看见她的少年半昏半睡坐在她的房门外，看着她推门而出还以为是天亮了，就懵懵懂懂的问她，“你要出门吗？”
她扑进许妄的怀抱里，“为什么不离开。”
他揉了一下惺忪的睡眼，像是还没睡醒的样子却又无比认真的跟程度说，“我怕你离开了，就又不要我了。”
程度所有的措辞都如鲠在喉。
她紧紧拉着许妄的手，“我不离开，你进屋来睡觉吧。”
“你不是还要想想吗。”
程度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想什么，有这么好的许妄还不赶紧带回家。”
她一哭许妄是彻彻底底的清醒了，一瞬间他有些慌乱，他最害怕程度哭了，他不知道怎么哄，又害怕她是因为自己才难受的，“你不要哭，你一哭我的心也跟着你哭。”
你一哭，我的心和万剑锥心也没什么区别。
程度擦了擦眼泪，“进去睡。”
等许妄站起身的时候，程度给他拍了拍身上的灰，他倒在床上就睡着了。
许久许久，没有如此安稳过了。
你在少年的身边，你在何方，何方就是少年的安身之所。
许妄做到了，世界不爱她，但他爱她。
而且是加倍爱她。
程度是彻底睡不着了，擦了眼泪之后，又去看了许妄的微信，七年来他一条朋友圈都没有，上一回还是他们分手那天。
他说，别走。
短短两个字击碎他最风华正茂年纪所有的骄傲。
而她全部都熟视无睹。
消失的干干净净如同人间蒸发一样，甚至周渡远都有她的家门钥匙，而许妄都没有。
他说他25了。
程度才意识到，如果自己没有离开。
许妄从七年前就有跟她结婚的念头。
而许妄也知足了。
他的念念不忘，有了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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