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定丧
陶俑？
我听得倒吸口冷气，要人命也就算了，连尸骨都不放过？
“许愿，你要知道一点，鬼物不同于人。”
“在你看来阴毒至极的手段，惨绝人寰的事情，在她们眼中不过是种乐趣，亦或者癖好罢了。”
“等着，我去去就回。”
话落，阎颜去了对面花酒坊，等到回来的时候，怀中抱着一样用白布包裹的东西。
打开后，正是吴彪。
准确的说，是将骨头磨成粉，制作出来的人俑，与吴彪生前一模一样，只是小了太多太多。
“若是昨晚，或许还有救。”阎颜说道。
“都是自找的，怪不得别人。”
我不会可怜吴彪，只是心疼小彤那个孩子。
将人俑接过来时，我心里忽然泛出了一个念头。
我原本是打算亲手将王飞燕送上黄泉路的，如今有了这陶俑，或许可以另做安排。
让王飞燕寄身于人俑中，然后再交给小彤，也算是一家团圆了。
至于以后怎么处理，全凭小彤做主。
她已经开始修习儒家法，不会被她的父母影响到心神，况且在白龙镇里，他们本就翻不起丁点的浪来。
心有定论，我起身告辞。
阎颜应声，送我出门。
来到外面的野市，人较之前又多了些，看的我悬心吊胆，深知不能再拖延下去，当尽快想办法改天换地。
否则的话，十里八乡的人都得被祸害完。
刘大手是个话多的人，问我既然已经入市，为何不留在这里，还回去做什么。
他不知道我住在白龙镇，更不清楚我的真实身份，于是我便随口扯了个谎话，说尝试再去弄点阴财。
一听这个，刘大手挑起拇指，唠叨着以后我得宠后，千万不要忘了他。
“明晚见。”
……
子时，我回到了白龙镇。
没有直接回家，而是找到了王多福，不过是半晚上没见，整个人仿佛老了十年。
“福爷，怎么回事？”
我看向西屋，王飞燕出不来，但王多福能进去。
擦亮双眼，我看向他的额头，命气衰弱，阳寿基本已经快折损完了。
“小龙，我自己的选择，你别怪飞燕。”
“就因为她是你的养女，所以便狠不下心，用自身的名气阳寿来喂她？”我很生气王多福的做法。
同时也觉得庆幸，得亏当初用的是安土地神咒，否则王桂芝非得脱困了不可。
虽然在白龙镇翻不起浪来，但完全可以借助王多福的身体，从容逃脱。
真到了那一步，怕是王多福非得暴尸荒野不可，毕竟王飞燕可是实打实吞了他的命气和阳寿。
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王多福叹口气，自嘲道：“小龙，我这人最大的优点是心善，最大的缺点则是心软。对待外人尚且不遗余力，更别说自幼养大的孩子了。我知道人鬼殊途，可我实在是不忍心啊……”
“福爷，您知道这样做的后果吗？”
“到了我这个岁数，有些事情冥冥中也就有了感应，我活不久了，是不是？”
“三天。”
“……三天。”王多福微微失神，随后呵呵笑道，“老天待我不薄，还留了三天让我安排后事，知足啦。”
“福爷，如果不介意，定个丧吧？”
事已至此，我能做的就是帮他问问前程。
做了一辈子善事，理当有个好结果才是。
“听你的。”王多福点头。
示意他躺下把鞋脱掉，我去弄了些锅底灰，然后涂抹到了他的脚底。
净手、焚香、问天地……
香有安神的效用，再加上王多福阳寿已经枯竭，很快便进入了梦乡。
站在灶王爷像前，我将贡品全部摆放好，虔诚祭拜。
“您是一家之主，王多福这辈子的善恶是非您最清楚不过。许愿斗胆，帮他问一问前程。”
三鞠躬后，我从身上摸出了铜镜。
转身，细看……
只见灶王爷的眼睛轻眨一下，而后王多福便从炕上站了起来，当他神情木讷的来到锅台前，奇诡的景象迸现。
通往烟囱的墙壁上，突兀垂下来一条绳梯，一头落在锅台上，一头直通烟囱的顶部。
王多福似是有所感应，一步登上锅台，双手抓住绳梯，一步步向上攀登而去。
动作轻盈，祥瑞环身。
看到这一幕，我长出口气，收起镜子以后，又对着灶王爷像拜了三拜。
“许愿谢过灶王爷。”
拜完起身，我看到墙壁上有着两串脚印，随着炕上的王多福悠悠醒转，那些脚印也渐渐消失不见。
“小龙，我睡着了吗？”
“福爷，喜丧。”我直接说出结果，“三天后，您会从这里升天，这是对您一声最好的褒奖。”
“可以不升天吗？”
出乎预料，王多福没有丝毫喜悦。
“福爷，这可是很多人求都求不来的。”
“小龙，你有没有什么办法，将我留在白龙镇中？小彤才十二岁，等看到她十八我再走，下地狱都行。”
“福爷，这……”
法子我有，但伤天和。
而且做这种事情，很容易招来报应，对我对他对小彤，都不是好事。
“小龙，就当是爷爷求你了，只要六年，实在不行三年，或者两年……”
看着王多福的样子，我心里着实犯难，就在不知道该怎么办的时候，忽然想起一件事情来。
卷轴！
此刻，我终于知道这东西是做什么的了。
如果推测没错，就是用来册封的。
至于封什么？
河神、土地或是山君，应该都可以。
“爷爷，难道您真的算到了今天的一切吗？”
卷轴，是爷爷留给王多福的，据我所知，整座白龙镇就他一人有，显然是爷爷故意所为。
而如今土地被地幽入体，正在行大恶之事，已经无法护佑这一方水土，势必要替换到才行。
王多福，最为合适。
一生行善，满身功德。
刚刚的定丧就是证明，能登天者，自然配得上土地之位。
如此一来，还解决了另外一个难题。
阎颜说，土地受到上面和下面的双重管辖，轻易动不得。
如今有了卷轴，动他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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