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光脚的不怕穿鞋的
白凝只是忍不住吐槽一下，结果却一语成谶。
凌喻真的遇上光脚的了。
那天下午，白凝一如往常收拾作业放学回家，却迟迟不见司机来接，然而就在路口等车的空隙，她看见一道熟悉的身影闪进了学校旁边的小巷。
等反应过来时，她已经跟上去了。
那道身影，是凌喻。
学校虽大，却位处郊区，周边设施还有待提升，校旁还未拆迁的巷道尤其破乱。
七拐八弯的，白凝凭借着上辈子的经验不被发现，一路跟着凌喻来到了巷道深处。
凌喻终于在最里面停了下来，白凝找了个障碍物隐蔽自己，偷偷瞧着里面的情况。
“我不记得认识过你们。”凌喻依然那副冷冰冰的样子，他面前站着几个洗剪吹的非主流，好像在他们圈中，还在流行着以前的潮流。
“你不认识爷几个，爷几个却认识你啊！”
“认识我的人很多，不缺你们几个。说吧，什么事。”凌喻脸色平常，好似一切都和他无关。
他不问还好，一问，对面那个小跟班立刻愤愤不平:“什么事？你还有脸说！玲玲给你写的情书你凭什么不看！”
凌喻却有些疑惑:“玲玲？你说哪个？”
小跟班二号义愤填膺:“就是情书被你扔垃圾桶那个！”
凌喻却仿佛要气死人:“你是说上周扔的那一批，还是昨天扔的那一批？还是再之前的批次？”
对面的老大没想到他会这么回答，暴跳如雷:“你这个瞎眼的！玲玲那么漂亮！我这几个爷们儿都没追到手，你个小白脸还扔她情书！看我今天不替她出出气揍死你！”
他说着便撸起袖子冲上来打架，凌喻正准备抵挡，却听见一声急促的嗓音，却依旧甜美:“住手！”
那声音正是白凝，她举着手机向这边走来，通话键已然是110状态，她慢慢走进人群，不着痕迹地挡在凌喻身前，对着那带头的混混说道:“你要是再靠近一步，我就拨通这个电话，而你就会在公安局留下案底，到时候你猜你的玲玲会不会再看你一眼。”
那小混混们显然有些动摇，你看我我看你，彼此拿不定主意。
而且白凝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很难不叫人信服。
只有凌喻看出了她的胆怯。
虽然她单手举着手机一副镇定自若的样子，另一只手却在背后紧紧攥着自己的裙子后腰，以此来控制住自己不去发抖。
她现在很紧张，背后的手已经出卖了她。
凌喻看着她单薄的背影，突然想起来，第一次见到她时，也是先看到的背影，怎么两月多过去了，她依旧如此纤薄，仿佛一片纸风筝，风一吹，就能浮动在云间。
白凝此刻心里也没有底，她无论哪一辈子都是大小姐小公主，从来没有任何机会碰到面前这些小混混，更不知道如何处理。
但是她知道绝不能让他们在这里斗殴生事。
可是天不遂人愿，白凝的手机早就快没电了，又被她这么一折腾，不多时便关了机。
那群小混混见唯一的威胁消失了，立刻又卷土重来，更有一个站在旁边的小混混看到了她在身后发抖的手，立刻大声示意:“大哥！她在唬我们！”
那混混头儿闻言立刻意识过来，但是他却不找白凝的茬儿，他自认为很有江湖道义道:“小美女，这不是你该管的事，哥儿几个不跟你计较，你趁早滚，待会伤着你我们可就管不着了。”
几个小跟班也把拳头捏的咔咔响，缓缓逼近白凝方向，眼神如同恶狼般盯着她身后的凌喻。
凌喻始终一言不发，只是看着白凝逐渐开始发抖的背影。
小混混大喝一声冲上前来，却被凌喻闪身上前，少年人体格高大，长腿一抬便将冲在最前方的小混混一脚凌空踹到倒。
白凝看着凌喻逆光中矫健的身影，心里暗叹，没想到凌喻竟然还会打架！
然而下一刻，凌喻便一把抓住白凝的手，拉着她就往外跑。
小巷里的道路坑坑洼洼，还有一些雨后积水。两双洁白的运动鞋迅速踩过，溅起一滩污水，洁白的鞋便被染上斑驳的污渍。然而水面还未恢复平静，便又有几双略带脏污的鞋紧跟而上，直追前方二人。
白凝的腿刚好没多久，压根接受不了这样的剧烈运动，况且凌喻腿长迈步太大，她压根就跟不上，但是身后的小混混却没命似的追着他们跑。
凌喻抽身看一眼身后，一把冲到白凝身前蹲下:“快！我背你！”
小混混就跟在身后，白凝来不及细想立刻攀住了他的脊背，凌喻托起她立刻向前跑。
白凝伏在凌喻宽阔的脊背上，少年人的后颈渗出微薄的汗水，夹杂着他身上好闻的香味直往她面前扑，紧贴的身体拉近了彼此的距离，白凝甚至能听见凌喻的心跳，热烈而急促。
噗通——噗通——
凌喻背着她努力找着路，七拐八弯中准备甩掉身后的小混混。
然而，他们失败了。
这一片小巷道犹如一个大迷宫，如果不是常年生活在这里的人，压根就分不清路。
凌喻很快就被那混乱的巷道绕的分不清方向，而身后的小混混却常年租住在这里，他们也看出了凌喻的弱点，几个人立刻分头行动，将凌喻和白凝二人包抄在了一个死胡同里。
白凝被凌喻护在身后，她贴着墙根，凌喻如同她刚刚站在他身前那般，也站在她身前。
小混混们有些上头了，这个时候搬出110也只会更激怒他们。
刚刚被踹了一脚的那个小混混捂着心口眼神凶狠:“跑啊，怎么不跑了？tm的还敢踹老子，今天老子要是不给你扒层皮老子跟你姓！”
几个小混混应声而上，却被凌喻一一踹倒。
但是这反而使小混混们更加兴奋，他们就如同打不死的小强一样车轮战式对抗凌喻。
凌喻强撑了很久，然而他终究还只是个16岁的少年人，无法和大他十来岁的社会青年相比，几轮下来，凌喻也逐渐挂彩了，即便这样，他还是死死用后背隔开白凝，以保证她不受伤害。
白凝在他身后忍不住掉下泪来，却又无可奈何，小混混们打架不讲章法，拳脚如雨，不可避免地伤到了白凝，凌喻瞬间转身，将女孩紧紧抱住，用身体死死护住她。
白凝终于泣不成声。
她哭喊着祈求着凌喻，让凌喻放开她，不要一个人承受这么多。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早应该带着警察来这里的，我不该给你拖后腿的……
都是我的错……
凌喻却难得的不再面色冰冷，只是摸了摸她的发顶以示安慰。
他的声音因忍受痛苦而闷哼，语调却十分温柔:
别哭……
他抱着白凝，后背因此而暴露出来，小混混下死手地伤他，揍他，到最后竟然要杀了他。
那个小混混趁着凌喻转过身抱着白凝的空隙，竟然掏出一截钢棍来，一步冲到凌喻身后高高挥起——
电光火石之间，白凝也不知道自己哪来的那么大力气，一把推开了凌喻逼着两人转了个方向。
一声闷哼，却不是凌喻的，而是白凝的。
钢棍重重地敲在了白凝的后背，她一个后仰，缓缓倒下，直至跌进凌喻怀里。
时空都静止了，耳朵里传来血液流动的声音，哗哗的，那么清晰。意识逐渐迷糊起来，就好像……就好像上辈子遭遇车祸快死时那一刻的感觉……
凌喻睁大了双眼看着缓缓倒下的白凝，一把将她搂进怀中，少女的身体是那样纤薄脆弱，如同纸鸢一般轻盈。刚刚，就是这样一副轻盈脆弱的身体，挡在了他身前，替他承受了那猛烈的一击。
他抱住这蝴蝶般美丽柔弱的身体，发出痛苦的暴喝:
白凝！——
他哭了，他从未如此嚎啕大哭过，哭的如此声嘶力竭，哭的如此不知所措。
此刻，白凝早已经昏了过去，毫无意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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