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接手课本剧
白凝被凌喻一句话炸穿了耳膜，她一直以为这句话只是玩笑，从未当真过半刻，也从未想过凌喻会当真。她让这句话弄得无所适从，好在凌喻药效起的很快，他迷迷糊糊盯着白凝的脸说完这句话后便到头睡去，稍许缓解了白凝的尴尬。
没事，烧糊涂了的话当不得真。
白凝摸了摸凌喻的额头，准备去旁边的沙发靠一靠，结果凌喻抓着她的手不肯放开，她只好伏在沙发旁边眯着眼休息了一会。
夕阳渐沉，凌喻转醒，刚一醒来却发现身上盖了一条毯子，他手一松动惊醒了白凝。他惊愕地看着旁边的白凝，说道：“白凝？你怎么会在这里？”
这句话他下午刚问过。白凝不回答他，站起身摸了摸他的额头，自顾自说道：“好了，烧退了。”
凌喻难得乖巧，也许只是暂时没回过神来，任由着白凝摸着她的脑袋，白凝手心手背都试过，确认退烧后径直去了厨房，说道：“躺着别动，我给你倒水去。”
半杯水下肚，凌喻神清气爽，对着白凝道：“谢谢。”
白凝微笑：“你怎么烧成这样还不去医院？”
“一开始没在意，倒是你，你怎么会来？”
白凝把水杯放在桌上，回头看着凌喻：“凌伯伯托我来看看你，怎么样，好点了吗？”
“好多了。”凌喻看着白凝，顿了顿，又迟疑道，“我烧着的时候，没说什么不该说的吧？”
“那得看什么是不该说的了。”
凌喻没回答，半晌抬起头来，说道：“我忘了……”
白凝暗暗松了一口气，忘了最好忘了最好。
烧也退了，人也醒了，白凝看了看窗外，起身道：“不早了，我得回去了。你好好休息，要是明天还觉得不舒服就请个假。”
凌喻也起身：“我送你。”
“外面太冷了，你现在不能吹风。”白凝掏出手机，给大哥发了个定位，“不过我们不用为这个纠结，我让大哥来你家门口接我。”
很快大哥回复了一句：马上到。
白凝走向柜子旁，弯下腰捡起地上散落的药盒药瓶，凌喻也跟着她蹲下来捡起药瓶递给她：“这里怎么会这样？”
白凝哑然，又庆幸道，原来凌喻真的啥也不记得了，还好还好……
“你家柜子太高了，我拿的时候不小心给弄洒了。”
“哦……”凌喻可能没想到理由如此简单。
大哥果然说到就到，可能白凝定位发的巧，这会应该是他下班在路上收到的消息。两人刚把药箱收好放上去，门铃便响了起来。
白凝小声道：“我走啦。”
凌喻送她到门口，就在白凝伸出手开门的那一刻，突然间她陷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白凝一愣，就如同她刚进门时被抱住那样，这仿佛是一个无声的仪式，凌喻抱住她不动也不说话，只是埋在她颈侧，白凝侧颈传来一阵阵温热的鼻息，她心想，看来确实是退烧了，呼吸都不烫了。
隔着一扇门，白凝陷在身后宽大的怀抱中，此刻她无比感谢这紧缩的界限，不至于让大哥看到现在的她和凌喻。
门铃再次响起来，白凝揉了揉肩上的脑袋，小声说道：“我真的要走了。”
凌喻终于抬起头，面对面地看着白凝，突然说了一句：“真想让你一直都不离开。”神色无比认真。
白凝笑：“那你就快点好起来，明天就能再见面啦~”
两人互相道了别，白凝便跟着大哥离开了，大门关上的那一刻，凌喻的微笑瞬间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冷冽。
电话响起，父亲的声音传来:“怎么样啊臭小子，追人家还需要我帮忙吗？”
凌喻冷冷道:“别掺和我的事情。”
白凝坐在副驾，看着大哥的脸色有些冷淡，小心问道:“工作不顺利吗大哥？”
红灯亮起，这个方向上的车辆都被暗下暂停键，大哥看着车前横穿过的人群，突然正色问白凝:“凝凝，你年纪也到了，大哥也不想多问，但是我觉得防人之心不可无，有些时候你还是要注意自己的安全的。今天晚上我一定会找老二算账，我一直以为你下午是跟着他去看球赛了，结果他竟然没带着你！你知道我接到你消息的看到你在另一个地方有多心慌吗？如果你再像上一次那样出事了怎么办？你让爸妈怎么办？”
白凝被问蒙了，她没想到大哥会想的这么多，小声解释道:“是凌伯伯说凌喻生病了，让我来看一眼……”
白旭不再说话，他摸不准凌家父子到底是怎么个意思，从现在开始，他相信父亲的直觉了，凌喻确实不简单。
绿灯重新亮起，车子重新窜出去，白凝知道家里人对她的担心，但是这样的沉默让她不自在，她小声道歉:“哥哥对不起，我下次一定提前告诉你们我出去了。”
态度诚恳，也是在认错，白旭的面色缓和下来:“走吧，你喜欢的那家又出新款糕点了，咱们带一点回家尝尝，刚刚来的太急都没心思给你选。”
“嗯！大哥最好了！”
白旭内心苦笑，道歉喊哥哥，消气就变回大哥了。
新年很快就来了，课本剧必须要在寒假之前定好项目组。由于是学习压力大的高三，投简历的人不多，所以可选择的人也很少。最终坐在会议室里的人除了群演竟然只有十个。甚至还有白凝强拉过来的特别演出——二哥白陶。
“感谢大家百忙之中抽空来开这个会，时间紧迫我们不耽误太多时间，直接由我来说吧。”苏慈习惯主持各种会议，这种场合确实她来更合适。
“先介绍各位认识一下，”苏慈手一一指向所说的人员，“温逸尧、莫航、凌喻、白陶、涂点、胡涵、孙莹、闻言，还有我们的指定编剧——白凝。”
各人一一点头打招呼。
“这次校庆我们高三出个课本剧，想必大家投简历的时候也都是根据不同需求对号入座式投的，后期可能还会再作简单的调整，但是大致上是不会再动的了。而且我们也不比太兴师动众，尽量简化环节，这样就能避免耽误大家时间。目前暂定是我选剧目，白凝编剧，凌喻配乐，莫航后期，胡涵场务，其他人暂且都是主演。有异议吗？”
众人摇头，没有。
苏慈满意地点点头，说道:“那现在要求很明确了，寒假前十天，白凝把剧本发群里让大家翻阅，一天之内再打磨一遍，三遍之后，凌喻制作音乐交给莫航，莫航就着音乐把舞台背景视频制作好之后发群里。各位主演下载下来认真练习，开学后我们迅速彩排。胡涵，你虽然不用演，但是你要记住每个人的上台场次以及候场时间，道具也归你管。期间大家有任何不明白的，一定要随时交流。”
众人点头，凌喻说道:“我的音乐可以和白凝一起交，莫航的视频可能差不多，那主演们练习的时间就能多一点了。”
“随便你。”苏慈语气冷淡，转头对白凝满怀关心，“就是要辛苦白凝咯，好在白凝这么优秀，十天一定能交出一份令人满意的剧本的吧？我甚至觉得多给的三天修改时间都是多的。”
白凝丝毫不戴这个高帽，诚恳道:“剧本这东西很可能边排边改，我尽量让大家认可多一点，到时候大家就轻松一点了。”
闻言说道:“没事，大题框架不出问题，场景道具也固定好，台词上的小细节边排边改没问题。”
白凝点点头，对他报以微笑，凌喻和苏慈两人同时黑了脸。
都是快毕业的人了，在座的除了几个跳级上来的，大都已经成年了，涂点年纪最大，他看到苏慈和凌喻黑脸，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还是开口道:“各位，我说话不好听，丑话说在前头，既然是决定耗费时间通力合作，就请各位放下芥蒂同心协力，别因为个人情绪影响大家的劳动。有什么私下的龃龉请私下谈，这个小组里只谈课本剧，不谈私事，你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想摆脸色了就先考虑一下这情绪到底和这剧本排练有无关系。这样行吧？”
白陶跟着附和:“公私分明，我赞同。”
动员会开的还算成功。
寒假很快就来了，不知道为什么，白凝觉得家里人好像对她的看护越来越严格了，假期里她想和安雯出去一趟都软磨硬泡了很久，回来的时候才知道陪安雯喝咖啡的除了她自己，还有家里的十几个保镖。
虽然当习惯了首富之女，但是那是在钱财和场面上，这样的安保重要时刻也算合理，比如说她前世曾经戴了某个文物珠宝参加酒宴的时候，安保比现在还夸张。但是……只是和普通小姐妹喝杯咖啡，要这么多保镖是不是有点过了？
“爸爸，你最近回家好晚哦？”白凝总觉得是家里出了什么事。可是凭白家的地位，政商民各方都无纰漏，能让爸爸这么劳累的会是什么呢？
“凝凝怎么还不睡？还在写你的那个课本剧剧本吗？”白父岔开话题，坐在沙发上接过白凝端来的茶杯。
“嗯，苏慈没选什么太大的主题，就选了恒宁建校的历史片段，我在想，恒宁的两位校长明明感情那么好，最后为什么又决裂了？而且既然已经决裂了，风恒校长为何还要把谈宁奶奶的名字作为恒宁的一半呢？”
风恒与谈宁是恒宁的校名由来，当初它还不叫恒宁，甚至都不算一个学校，而b市也还没发展起来。风恒与谈宁是高中同学，考入了同一所大学的不同专业并迅速陷入热恋，后来两人又一同来到b市这个地方支教，这里虽然艰苦，但孩子们热忱的求学愿望深深打动了谈宁，毕业后她便再次来到这里，然而并不是所有的梦想都是善终的，谈宁再回到这里时，从免费的劳动力变成了竞争对手，有些同事便排挤她，甚至有些街溜子敢私下堵她的门。谈宁觉得自己坚持不下去了，但是看着孩子们热切的眼神，她又忍不住心软。风恒当时正准备保研，一听到谈宁经历的这些直接放弃了保研资格，考了当地一个公务员。他不傻，他冲上来和欺负谈宁的人打两架也只能治得了一时，但是他考过来就能名正言顺地为她撑腰了。
那个年代大学生本就值钱，风恒很快便借着政策大刀阔斧地改革了谈宁所在的破落小学。可是好景不长，谈宁的母亲重病急需要钱，而一直不喜欢谈宁的风恒父亲也要求他找个官家女孩，摆明了要风恒当凤凰男。两人从高中抗衡到大学，再从大学抗衡到社会，最终，没能抗衡过病魔。风恒当时权力说大不大，他看着迅速憔悴的谈宁，第一次动了歪心思——他第一次没有拒绝那个肥厚的牛皮纸信封，一半成了谈宁母亲的医药费，一半成了恒宁的教学楼，他一分没留。后来事情败露，再加之风恒自来时便高风亮节树敌众多，本应被陷害，但他一身清贫一心为民，当地百姓请愿保下了他，最终削官去禄，被调到这个学校当了校长。
然而谈宁不能接受也无比内疚这件事，她和风恒大吵了一架分手，独自一人默默去了国外，始终未归。而风恒将小学名重新命名为恒宁，兢兢业业呕心沥血，在这个岗位上奉献了一辈子，将恒宁小学带成当地最好的小学是他最大的愿望，而他也确实做到了。
他终生未娶，等到谈宁的死讯传来，他换上了最得体的西装，去花店买了一束她最爱的刺槐花，然后在花香中，自杀了。
白凝写剧本的时候，感慨世事无常，但是一旦触及到两人争吵的情节，她便千头万绪不知从何下笔。她不理解，为什么两人不能平和地坐下来谈一谈？
那时候白凝不知道，有些事情始终是梗在心口的一道刺，很细很小，却只要心跳还在，就无法躲开那绵密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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