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医生
【让我难受你有这么开心吗?】薛琅就差把无语两个字刻在脸上,【不就是吃饭,去就去。】
楼下有两三家餐厅,虞观州偏偏选了最冷门的一家。薛琅还是第一次来这边,在此之前她都不知道同事们在哪里用餐。坐在虞观州对面,随意点了一个意大利面,然后胡乱点了一堆甜点蛋糕。虞观州喜欢看她吃不下饭,她就偏要表现出一副好胃口的样子。
虞观州帮她点了单,接着就这么沉默地看着对面一口一碟甜点,等到薛琅咽下最后一口奶油,他没忍住笑了两声:“不是说对着我吃不下饭吗,我看你应该多来跟我吃饭才是。”
薛琅用力地瞪了他一眼。虞观州倒是像没看见一样,一副心情颇好的样子:“爸说今晚回去吃顿晚饭,你记得回来。”
她点头答应,就算她再怎么不想和虞观州同桌吃饭,虞衡的面子是不能不给的。等到她吃完饭,她连招呼也不跟虞观州打一下,直接就离开了餐厅。
于是一些莫名其妙的传言就在公司聊天室传开了。薛琅忙于工作没空看大群的消息,因此也不理解同事们到底在看着她窃窃私语些什么。
下午下班的时候她不得不上虞观州的车,以免虞衡知道他们关系不好的事情然后担忧。车子一路往前开,虞观州这次居然没有说半句话,这让薛琅感到有些惊讶,毕竟一直以来某人一直以打趣她来取乐。
等到路途过半,虞观州才开口问薛琅:“没什么不顺心的事?”
薛琅摇了摇头,同时摆出一脸的莫名其妙。虞观州没有再问什么,车子就这么一直安静地开到了家门口。薛琅跟在虞观州后面进了家门,发现菜已经上好,虞衡坐在桌前等着他们:“回来了?坐吧。”
两个人随意找了个位置坐下。实际上对薛琅而言,虞衡是个很亲切的长辈,只是偶尔会对他们严厉。她看着眼前的酒杯被佣人斟满了水,而虞观州的则是酒。在虞衡眼里,似乎她还是个没长大的小孩子。
“薛琅在公司实习怎么样?还顺利吧?”虞衡问道。
薛琅微笑着点了一下头,用手机打字简单地说了一下自己的工作情况,接着谈话总是不可避免地转到公司上。薛琅暂时插不上嘴,只能百无聊赖地看着对面的虞观州边吃饭边说话。
虞观州的吃饭习惯还是和以前一样差劲,边吃边查看笔记本电脑上的文档,还特地把缠在肉上的青菜挑出来,看得薛琅眉头紧锁。她知道虞观州对青菜深痛恶绝,特地夹了好几根大秆子青菜到对面碗里。
等虞观州放下工作,看到碗里那一片刺眼的绿,看上去似乎没什么大的反应,薛琅期待看到的脸色骤变没有出现,反而对方面不改色地把青菜全都吃了下去。
“多吃点。”虞观州说着,把离自己最近的盘子里的五花肉夹进了薛琅碗里。薛琅从小就喜欢吃五花肉,奈何菜离得她太远,她也就只能看着对岸叹气。也不知道虞观州是有意还是无意,一下就解了她的馋。
一顿饭吃完,三个人各自忙自己的事。虞观州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工作,薛琅正准备要走,却被虞观州突然叫住。薛琅本来想无视他,但想到刚才五花肉的事,又决定停下来听听某人想说什么废话。
“你戴上这个。”虞观州说着将一只手表递到薛琅面前,薛琅知道那是虞观州平时最喜欢也最经常戴的一只,她之所以认出来,是因为那只手表金光闪闪的实在引人注目,就算不特地去看也会觉得刺眼。
薛琅往后退一步表示拒绝,却不想虞观州居然硬是拉过她的手,将手表戴在她的手腕上,她想挣脱也挣脱不开。她一怒之下踢了虞观州小腿一脚,对方却不把这攻击当一回事:“明天都戴着这个。”
【你有病?我为什么要听你的?】
“随便你怎么说。”虞观州抱着他的笔记本电脑站起身,“我上去忙,你自便。”
薛琅觉得虞观州简直一天比一天莫名其妙。以前只是犯贱,现在是贱得莫名其妙。
……
第二天上班的时候,到了公司薛琅才发现自己手腕上虞观州的手表忘了摘下来。她犹豫了一下,觉得自己之前被威胁去跟虞观州同桌吃饭实在是太没志气了,这回她怎么也得硬气一点,总不能以后每次都让虞观州轻易得逞。
她直接把手表摘下来,扔进了旁边的垃圾桶里。她无意中回过头,发现同事们都一副瞠目结舌的样子,但发觉她的视线,又匆匆装作什么也没发生的样子。
薛琅完成了自己的工作,闲下来的时候打开聊天室看了几眼,发现群里全都是虞观州在说一些场面话,把之前的消息都顶了上去。她也没闲情爬楼,刷了一会手机发现没什么有意思的消息,便去了茶水间泡奶茶喝。
还没等她进去,便发现有两个同事在饮水机前面闲聊。
“你看到那个谁了吗,隔壁组的,那个手表是经理的吧,我认得,太刺眼了。”
“啊不是吧?她还扔了,经理不会是舔狗吧。”
“之前不是说她跟经理吃饭然后被甩了,还恼羞成怒走出去吗?还说好好的经理怎么会喜欢个哑巴,而且我们经理还是太子爷啊。”
“这么一看,丢人的可是太子爷咯。”
薛琅的动作顿了一下。毫无疑问她反感这些胡乱传播谣言的人,她更恨自己连冲出去解释两句都做不到。她低着头沉默了许久,最后只能故作平静地原路返回。
哑巴。她被无数人这么称呼,从来没有人意识到这个歧视性的字眼在她的耳朵里有多难听,而她偏偏不得不习惯。
她忽然就明白了昨天的那些窃窃私语是什么。下班的时候她特地下楼,站在虞观州的车前。虞观州停车的地方简单地说是vip专属,其他同事不会经过这里,所以不用担心别人的闲言闲语。【那些话你是不是昨天就听过了?】
“这重要吗。”虞观州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们暗地里笑你,连我这么个不会说话的都追不到。】
虞观州皮笑肉不笑:“就他们还笑我,他们买得起这么贵的手表吗?”
薛琅没忍住笑了一下,虞观州继续开口:“还有,以后你不可以说这种话。”
她蓦地愣了一下。忽然她转过身,快步跑回到公司楼里,好一阵才重新回到车前,手里多了一个金灿灿的手表。她坐上副驾驶,将东西放到车上。
“今天不嫌我车里空气臭了?”
【刚跑上去,脚累。】薛琅趁着虞观州还没发动车子,将手机屏幕举到对方面前。
车里还是像以前一样安静。薛琅手里摆弄着兔子挂件,手指踌躇地动来动去,好不容易才落在其中一个按钮上:“谢谢。”
“也谢谢你帮我捡回手表。”虞观州微微向上弯了嘴角,“虽然是你扔的。”
……
昨晚在家薛琅难得没有向虞观州甩脸色。她今天一大早坐公交来上学,没课的时候就会在田径场上坐一坐,看学生们在操场上踢球。他们很安静,只能听见脚步声和球在地面上滚动的声音。
她有些无聊,视线在场上随意扫荡,突然发现不远处的观众席上,坐着那位新来的心理医生。薛琅想了一下,换了个为位置坐到医生身边,用随身带着的小兔挂件发出声音:“您好。”
医生似乎有些惊讶,连忙开始打手语:【你好。】
薛琅也和他用手语交流。【我们能和正常人一样踢足球,能跑步,为什么偏偏就不能正常交流呢。】
【做每一件事都需要对应的工具。聋哑人先天缺少这种工具,这不是他们的选择。我们只能接受这种不足,然后寻找替代。】
【我明白,但是我不甘心。我是后天失声的。】
【那你比别人幸运多了,你曾经拥有过,你和汉语之间没什么障碍吧?但对先天而言,汉语就像另一种语言。】
【拥有过再失去更加痛苦。】薛琅摇了摇头。
【但不论如何,我们不得不承认,有时候我们需要特殊对待。尽管不是所有人都能接纳我们,但我们毫无办法。】
【我不想。】
薛琅微不可察地叹了口气。最后医生从口袋里摸出一张名片,上面有他的联系电话,名字和地址。医生姓梁,叫梁几程。【我在男生宿舍后面的心理咨询室,随时可以来找我。】
她点了点头,默默将名片放进口袋里。
见梁几程起身离开,她也懒得挪地方,就这么坐在观众席上继续看球。还没等她发会呆,一条短信就发到了她的手机里,一看对面备注,居然是那个热衷于安排相亲的三舅妈。
薛琅下意识皱了皱眉,尽管不情不愿,但还是点开了聊天窗口。
【小琅啊,观州怎么回事你知道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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