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愿望
诸君，我可能是死了。
不然没法解释我看到的情景。
我看见一只钟离。
一只长了角的长发钟离。
什么？原来我还是个隐藏人兽癖患者不成？我开始沉思我到底对钟离到底有什么误解。
……还是说我的xp系统果然有点问题？
嗯，果然是幻觉吧。我揉了揉脑袋，放弃收拢涣散的神思。
我不知道我在哪里，视野还是很模糊，只隐隐约约看见一个光团，虽然带着微微的暖意，但还是抵不过身上称得上彻骨的寒冷，光团之后便是只长得像极钟离的幻觉了，他站在那团光球前，明灭的灯火在他的面庞上跃动，他半侧着脸望向我，和往日有些不同——
最显眼的，当属他头上那对角了。
“……”这个神似钟离的幻觉沉默着，就这么看向了我。
我这个时候才发现，原来钟离那双黄金一般的眼眸真的会发光，这么说可能不太恰当……但我真的觉得钟离的那双眼睛，确实很美丽。
钟离的幻觉靠近我，蹲了下来与我视线平齐，沉着脸并不说话，严肃极了，即便不说话我都看得出他满腔的怒火来。
“嘿嘿……别生气嘛。”我艰难地扯动着嘴角笑出声来，伸手试探着轻轻拉住幻觉的衣角，忽地又想起来我这兴许是临死前在做梦呢，作甚小心翼翼的，便放心挂在了幻觉的身上。
我抬头，看着近在咫尺的角，突然好奇，这人到底是怎么长出这样的角的？根本不符合我对任何一个动物的猜测。我伸手，抓在手里试着揉了揉——温热而鲜活，仿佛生命都在手下跳动。
钟离的身体很暖，让我身体里那种几乎要把骨血都冻结的寒冷都好像缓解了不少，反正都要死了，我此刻也不在乎那么多，直接整个人贴在他身上，伸手环住钟离的肩，一颗脑袋直往他颈窝里蹭，呢喃道：“冷……我好冷……好难受啊。”
“……现在知道难受了？”
我隐约听见这个幻觉如此开口道，带着浓浓的教训意味儿，声音低沉得不像话。
这临死之前的幻觉还挺真实的，我心想，还会自动回话的，就是这话说的怎么不中听啊？
“喂……”我皱起眉头，毫不客气地扯了一把幻觉垂落至胸前的头发，抬起头艰难地让双眼聚焦，与他对视，“……怎么说话的？是我梦到的你诶……你想清楚哦，我才是你主人，你要是不听话……小心我把你删掉。”
我看着这个幻觉的表情微微僵硬了一瞬，接着好像气笑了一般，一挑眉头，问道：“我是谁？”
“你是我的。”我想了想，如是说道，“……在梦里我说了算，听见没有？”
见这个幻觉不说话，我顿时脾气就上来了，伸手扯了扯他的如锦缎一般手感好极的长发，抱怨道：“你听见没有啊……”
幻觉没有回话，他低头看着我，碎发拂过我的脸颊，一双鎏金色的眼眸看不出什么情绪来，不如说是我连看清眼前人的脸都已经十分困难了。
“唉，真是……”
眼前人叹了口气，伸手将我往他怀中揽了揽，我这才发现他鎏金的双眸下不知何时浮了些浅浅的鳞片来，在摇曳不定的光线里闪烁着奇异的光泽，带来朦胧而迷幻的美感。
我累极，索性不再费力气抬头，就这么懒懒抱着他，将全身的力气都交付出去，当个挂件儿，交颈轻嗅着幻觉身上传来的甜香味儿。
甜香味儿？好饿，为什么偏偏是甜香味儿？
我的牙痒得不行，待反应过来，我已经凑上前去，对着眼前人的下颌轻轻舔了一口。
“秀秀。”
我听见这个幻觉询问我，“为什么，你会选择对抗奥赛尔？”
我尝试着沿着下颌线咬了咬他的下巴，可并不尖锐的犬齿在这时派不上什么用场，我嗅着这份诱人的甜香味又舔又咬，却始终不得要领，除了留下一片细密的红痕和口水外什么都没捞着，不由得有些气闷，“你好烦啊，哪有那么多为什么。”
“因为钟离他喜欢璃月嘛。”我伸手掐了掐幻觉的脸颊，柔嫩光滑，手感好得不得了，不由得又摸了两把，“我也喜欢璃月，我还喜欢钟离啊。”
我看见幻觉依旧低垂着眉眼浅浅望着我，仿佛能囊括一切的双眸里此刻只有我一人的影子，他看着我，似乎很是惊讶，又好似稀疏平常，他忽地抿唇一笑，眉眼都柔和起来，呢喃道：“原来是这样啊。”
“嘘……”我笑了，“悄悄的，我们不告诉他。”
幻觉满眼的笑意，伸手把我往他怀里捞了捞，伸手捏我的鼻尖，“为什么不告诉他？”
我挪着位置，选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了下去，懒懒的，打不起精神来，“因为我要翘辫子了嘛……就算没死成，魔神也太能活了……我怕。”
“我怕所有的情感……都会被时间消磨。”我咽下一口血，只觉得头更痛了，“我好怕……我好怕最后只剩我一个人。”
“我想……回家了。”我哭了，我呜呜噎噎地哭出声来，也不知是伤太重还是人要无了，总觉得难以控制情绪，整个人大喜大悲，仿佛被扯向两个极端。
“我好怕……一个人。”
“……”幻觉无言，垂下的一双鎏金的眼眸倒映着我的身影，他看着我，用指尖一点点拂去我的眼泪，又将指尖放进嘴里，尝了尝，模糊道：“要许愿吗？秀秀。”
我眨了眨眼，表示不理解。
他伸手，揉了揉我的脑袋，“在这里许下愿望，神明也会听见。”
怎么可能呢？许愿那都是逗小孩子的把戏了，我林秀秀已经是靠谱的成年人了，才不会信这个。
我是想这样说的。
我本来是想这样说的。
此刻这座壶洞起了风，两畔重重树影婆娑摇曳，岩晶蝶蹁跹起舞，头顶是星辉吗？我看不清。
只看见长风略过无数阴影，钟离就这么融入风景之中，他低垂着眉眼，额角的赭红色鳞片在摇曳的灯火中泛起迷离而耀目的光彩。
他看着我，眼尾沾染着比赤霞橙更深的靡靡绯色，浅而纤长的眼睫落下一片薄薄的阴影，那双金眸却是灼灼而耀眼，坚毅而果决，杀伐之气潜藏，留下一派岁月沉淀后的从容与沉静，一如天衡山千万年不曾变移的嵯峨磐岩，他就这么悠悠看着我，仅仅只是一个眼神，却比任何言语都更有令人信服的效力。
“我的愿望？”我就这么看着这双眼，呢喃着，好似要将我整个人都交付出去一般，“我想……”
“……”腥甜的气息在我喉口来回盘旋，我张口，呕出一口血来。
我记不得我说什么，只听见我如此喃喃说道，“……可是我要死了啊。”
“不会的。”眼前人抿唇一笑，璨如烈阳，伸出似鳞似爪的手轻轻阖住我的双眼——
“有我在，你不会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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