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迷雾
浓雾就像是不知不觉间倾吞一切的巨兽，水汽蒸腾翻涌，几乎掩盖来时的方向。
“骆叔叔……”齐渊看着这遮天蔽日的大雾，心里直发慌，“怎、怎么会这样……”
翻身落地的中年人安抚性地拍了拍马身，警惕地瞧了一眼板车上的少女，安抚道：“小渊别怕，起雾而已，没什么大不了的，大家——都把火把点起来！都下车，咱们沿着路走，都照看着，别走散了！”
齐渊咽了一口唾沫，和众人一齐下了地，“秀秀姐姐你牵着我，千万别走散了……”
得到对方肯定的答复，齐渊稍稍心安。
“奇了怪了……”中年男人手持火把，眉头紧皱，“哪来那么大雾……”
众人围聚在一起，沿着官道，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
一刻钟过去，浓雾不见消退之迹。
齐渊和商队，走过了一座木制拱桥。
两刻钟过去，雾气更浓了。
齐渊在桥头绑了个红丝节，众人继续前行。
三刻钟过去，鸟叫虫鸣已不可闻。
齐渊第三次走过桥头，看到了一支红丝节。
“等、等等！”齐渊冷汗直流，“骆叔……我们好像……走过这里！”
“回头！都回头走！”
“慢着！都别动——”杂乱之中，齐渊只来得及用力拉住躁动的马匹，一抬头，却见那位半路搭车的少女，忽地不知道从哪里摸出一只长弓，挽弓搭弦，正对着木拱桥的前方，“——谁在那！”
在一片慌乱之中，少女这一动作便显得尤其突兀，众人不由得愣在原地，齐渊的视线顺着少女箭指的方向看去——一片浓雾之中，什么也看不清。
“咯吱……咯吱……”但齐渊听见了，有什么生物，一步一步拖着缓慢的步子，向商队走来。
“我再问一遍。”少女侧目，将弓弦拉满，蓄势待发，“来者何人。”
没有回答，几乎称得上凝实的空气中传来某种生物粗粝的喘息声，像某种狩猎的野兽，但仿佛被扼住喉咙一般，只有艰难到几乎称得上拉扯的呼吸，夹杂着某种类似语言的低语。
齐渊睁大眼睛，眼睁睁看着浓雾的边缘浮现出一个轮廓——似人却又不像人，佝偻着身形，充满着难以用语言形容的狂乱。
齐渊此时此刻，心里只剩下恐惧。
恐惧凝结了他的血液与骨髓，齐渊愣愣看着迷雾之中越发清晰的轮廓，无形的恐惧仿佛就要刺破肺叶，冲出吼口，化为可闻的尖叫。
“咻——”
齐渊没来得及开口，少女的箭矢迅如流星闪电，一击射中那人影的头部，齐渊眼睁睁看着那“人”向后倒去，空气之中传来冰块迅速凝结的声音。
“用布巾把口鼻掩住。”少女挽弓拉弦，“愣着做什么？快！”
骆叔反应很快，从怀里拿出一只布巾给递给齐渊和总人，齐渊手忙脚乱地用布巾围住口鼻，抬眼——
眼前，绽出一朵瑰丽的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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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伸手将溅上唇瓣的血液擦去，伸手将这只死状并不怎么好看的丘丘人冻住，一抬眼，只见这一路上跟我聊得不亦乐乎的小少年跟傻了一样，看着我的脸不说话。
“骆叔是吗？也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抱着你家小少爷躲起来？”我伸手擦了擦脸上的血，扭头对这个一路上颇为老成持重的中年人说道。
“好、好……高人小心……”
我闭上双眼进行感知，商队此刻就卡在木桥前中侧，前后只有两条路可走，这下可供解决的方案就很明了。
可唯一的问题在于……前后都有敌人，要怎么办？
前三后四，被我杀了两个，但还有七个丘丘人。
更奇怪的是，我感觉他们的状态好像不太对，哪里不对我也说不上来，但凭肉眼我仓促之下瞧不出个所以然，但如果是感知……这些本应该在野外抱团偏安一隅的丘丘人此刻就像是被什么东西污染了一样，不仅神智错乱，而且攻击性往上翻了几番。
前后夹击，这种程度有用的战斗力只有我一个……这下可如何是好？
只好速战速决了！
“前面的交给你。”
我借用空气中充足的水元素凝出两把短匕，正想学学达达利亚的套路走个速切路子，忽地空中传来某种利刃破空挥击的声音，我回头匆忙瞥了一眼，这种元素力扰动的感觉……虽然不知道是哪位壮士施以援手，但好歹也算缓解了燃眉之急。
我不敢怠慢，足尖轻点跃上前去，并不与这三只丘丘人拼近战，利用手中的短匕在他们身上各开了个口子，调用冰元素直接打上一套冻结，冰封带走。
我自认为这一套输出已经足够迅速了，正打算回身帮帮那位壮士，扭头一看……对面短兵相接的声音也已停下来了。
我走了回去，正想看看是哪位壮士，却眼见着从浓雾之中，走出来一个……少年。
少年人一头墨绿的短发，面覆一只深绿色的鬼怪傩面，手持□□，那翡绿色的枪柄上，还沾着缕缕鲜血，少年无声无息地走上前来，那鲜血便顺着枪尖滴了一地。
我都看傻了，也不知道齐渊那小少爷看到这场面是什么反应。
我只觉得，这几乎倾吞天地的浓雾仿佛指引这地狱的入口，鬼面少年如同屠尽世间恶鬼的修罗夜叉，这满地的鲜血与杀戮，就是他的路引。
少年在我面前五步远的距离忽地站定，充满压迫感的锐利气势半点不比我在璃月见过的大人物差上一星半点。
少年似乎没有看我，而是直直看向龟缩在马车一脚的商队，稍显低沉的声音在这片堪称寂静的旷野显得有几分突兀，“不必慌张，我乃三眼五显仙人，魈，此为降魔除灾而来，人类，你们不该在此，且速速离去。”
我不是很明白，但骆叔好像明白了，一把将齐渊抱起，生生向少年所在的方向磕了三个响头：“原来……是降魔大圣，是真的，是真的！谢谢……谢谢您救我等一命！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齐渊傻愣愣的，也不知道是被突如其来的事故打击超载了还是如何，一群人急匆匆地收拾货物与行囊就要往前走。
……不是，那我呢？
工具人不值得感谢吗？？？
“你。”少年人忽地看向我，抄着一双手臂，似乎在思索什么，半晌开口道：“……林秀秀，是吗？你的职责呢？怎么在这里和人类混在一起？”
嗯？我怎么听不明白？
“你……”少年似乎还想说些什么，缓了缓，又拒了，“算了，跟我来。”
“啊？？？”我有些不确定，看了眼马上要出发的商队，又看向这个少年仙人，询问道：“现在吗？很急吗？”
“怎么？你有要事？”少年的脚步一顿，扭头看我，面上的傩面闪烁着奇异的光彩。
我愣了一瞬，接着摇了摇头，指了指商队的方向，“我答应了那小家伙送他入蒙德的，现在雾也没散，还不安全，如果您不着急的话……我想先跟着他们。”
少年微不可察地犹豫了一瞬，似乎在思索，却又很快应道：“也好。我还有妖邪未除，这雾有异，此番由你带他们出去，也好。”
“还有一件事，林……秀秀，这几日若得空闲，可来伏龙树，我有事与你相商。”少年点点头，还不待我回话，提起和璞鸢便消失在重重浓雾之间，几乎是眨眼之间，便在我的感知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卧槽。”我一直想少年脸上那只我很是眼熟的鬼面，突然回过味儿来，“这不就是当年我入璃月港的时候提枪威胁我的那个……那个谁吗？”
对，那个叫魈的少年仙人。
giao！
“高、高人？”骆叔颤颤巍巍勾着腰低声向我询问，“咱们、咱们可以走了吗？”
“啊？哦哦，可以可以。”我回过神来，看着众人看我的眼神带着些莫名的探究，多少有些不自在，“那……走吧？”
话虽如此……那少年仙人话虽如此，让我带着商队出浓雾，可是、可是……
我哪知道怎么出去啊！
我看着商队满脸期待地等着我下指令，实在说不出什么“那我们随便挑个方向试试看？”的说辞来。
玛德！这不就跟初中老师说高中会教，高中老师说你们初中学过的窘境差不多吗！！！
我扶着额头，抬眼望着这五米外人畜不分的浓雾，只觉得脑阔疼。
我从怀里掏出两枚摩拉，看着不远处幽幽闪烁着光芒的七天神像呵呵一笑，非常、非常非常和善地试探道：“那要不……大家等等，容我去问问岩王帝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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