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张五爷
范二爷走在赴约的道儿上,心里是不住的揣测,也不知道林姑娘情况如何了,被张五爷那只鬓狗盯上,这笔生意到底做不做得成。
范二爷自十天前从林姑娘那里拿到那半本《梁祝》,虽稍有违和与瑕疵,但他挑灯通读一遍后,立刻察觉到,这是本不可多得好剧,而试演的结果也同样映衬了范二爷的想法。
可不知道这消息,什么时候被张五爷听了去——那是个惯常用些下作手段牟利的商人,使得手段虽不光彩,可每每都能游走在律法的边缘,加之家大业大,竟多年混得风生水起。
早几日张五爷就从他这里打听到这出《梁祝》的创作者是谁了,昨日,范二爷见林姑娘现身听戏,本想提醒一二,但见着那张五爷也在当场,再三犹豫,竟然没能上前,反倒是林姑娘身边那位青年,发现了他颇为不自在的举止。
今日一早,天色还未大亮,整晚辗转反侧的范二爷便赶来林姑娘的住处,本想就此说明情况,却不想见到了张五爷的小厮前来送名帖。
但不论是他,还是张五爷的侍从,都没能见到林姑娘,反而是不知道为何会出现在林姑娘屋子里的青年,浅浅淡淡地借过名帖扫了一眼。
再然后,这位衣冠楚楚,看起来敦厚温和,克己复礼的青年,悠悠开了口:“范二爷是么?既然二位都有合作的意愿,不若一起相谈罢。”
就这样,还来不及说明个中缘由的范二爷,就这么被青年带进了张五爷的局。
范二爷坐在堂上,眼睛紧紧盯着茶盏中沉沉浮浮的叶梗,装作十分感兴趣的模样,只想在青年与张五爷你来我往的交谈中,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原来如此,那不知钟先生可否能做得了主?”张五爷打量着眼前的青年,摩挲着扳指询问道。
青年低声轻轻笑了笑,不动声色地将问题重新抛了回来:“做不做得了主,权看张五爷你的手段了,不是吗?”
“好,那明人不说暗话,我张五爷就直说了,我希望从今以后,你们能与我张五爷合作。”张五爷眯了眯眼,如一个久经沙场的商贾,知道哪种方法最能指明敌人的弱点,“我知道,那位林姓姑娘最近很缺钱,甚至于都在接冒险者委托赚取摩拉,不过没关系,我有钱,只要答应日后只与我张五爷做生意,不会亏了你们的摩拉。”
青年自方才起,一以贯之的淡漠神情没有丝毫改变,右手搭载小檀木香案,指尖极有规律地一下下敲击着。
“报酬便按照市场价格两倍如何?”张五爷点头,“不过与之相对的,日后那位林姓姑娘笔下的任何产出,都不可以售与他人,而且,卖给我张五爷后,不能插手与之有关的任何售卖环节。”
青年没有回话,懒散地拿起桌上刚沏好的白毫,悠悠呷了一口,忽地又皱起眉头,“啪”的一声,将茶盏放了下来。
“怎么?先生这是不愿意了?”张五爷冷冷瞥了一眼悠闲品茶的青年。“年轻人,我劝你不要敬酒不吃,吃罚酒。”
青年压低了声音轻轻笑了,既没说好,也不说不好,似乎完全没有将对方隐隐的威胁放在眼里,反而饶有兴致地看向对方,示意他接着说下去。
张五爷瞧着对方浑身上下好不遮掩的“轻慢”态度,心底无名火直往上烧,他张五爷哪里受过这气,他走到哪里,谁见了他,不都要奴颜婢膝地上前谄媚?
“年轻人,在璃月港,做人做事要有分寸,不要太蹬鼻子上脸,心里没个分寸。”张五爷揣摩着,决定直接说敞亮话:“我知道,那位林姓姑娘不只在范二爷那里递了投名状,还在万文集舍送去不少作品,尽管每本署名不同,但让人想不注意都难啊。”
青年的指尖极有规律的一下一下敲着案几,并不如张五爷那边所料想的那般惊慌失措,如坐针毡,而是懒懒开了口——“是么?”
“这么多故事,风格差异又相当显著,恐怕不全是那位林姑娘自己创作的吧?”张五爷冷冷一笑,“剽窃他人作品,盗用他人创作智慧,依照璃月港的条例该怎么判,想必不用我提醒诸位吧?”
“你——你有什么证据!”范二爷听着,实在忍不下去,“你有什么证据证明林姑娘盗用他人文章牟利!”
“呵,若这位钟先生不愿意配合,人证物证明日就能出现在总务司!”张五爷撂下狠话,“可别怪我没提醒各位,璃月港对于作品剽窃审查流程可不短啊,在结果出来以前,那位林姓姑娘可是不能再在市场上贩卖作品赚取摩拉哦。”
张五爷说罢,抱臂啧啧嗟叹道:“唉,多好的姑娘啊,若只能日日在冒险者协会接委托赚钱,可实在是辛苦,空有一身才华,竟然无处施展,钟先生你说,可惜不可惜?”
“确实可惜。”青年摩挲着下巴,终于是有了些沉思的意味了,这让张五爷有些许满意。
“所以说,和我张五爷合作,才是你们该选的道路。”张五爷循循善诱道:“与我合作,签下这份契约,名利双收,还有什么不满的呢?林姑娘到底是刚入璃月港的弱女子,还没在璃月站稳脚跟,这就开罪了璃月港的大人物,这日后的日子……啧啧,可不好过啊。”
见对方仍是一副不置可否的神情,张五爷打算直接将话挑明:“往深里说,那位林姑娘就算能一直待在璃月港内,难不成还能一辈子躲在城内么?璃月山陵丘谷,地势险要之处可不少啊,若是哪日接了冒险家协会的任务,一个失手就此失踪,也并非不可能,你说对吧,钟先生?”
青年从始至终都是一副浅浅淡淡,愿闻其详的温和面容,一直张五爷瞧不出他的想法来,不知如何拿捏,直至方才张五爷这一番话,才让对方一抿唇角,脸上漫起一丝冷意来。
“好手段,不知月海亭总务司,有没有张五爷的案底?”
张五爷嗤笑道:“有什么用?他们可都是和我签了正经契约的,岩王帝君在上,谁敢说一个不字?”
“张怀生。”青年如烈阳一般耀目的金眸眼眸,第一次映出了张家老爷的身影,“你用此种手段,威胁坑杀了多少璃月凡众了?”
张怀生愣愣看着青年那一双琥珀般鎏金的双眸,只觉得无形之中,好似是有什么东西攥住了他的心脏,恐惧顺着他周身的毛孔一点点倾入他的脊髓与肺腑之中,顺着血液一路上行,直至在他的脑海里化作某种未知的低语。
待他回过神来,才发觉冷汗已全打湿了他贴身的里衣,短短一瞬,他整个人如同在冰河中打过滚一般,脑海中一片空白,他记不得青年是何时收回的目光,却忘不掉那双金眸中锐不可当的杀伐之气。
“啊……啊。”张怀生冷汗直冒,不住哆嗦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看来今日与张五爷话不投机。”青年拍拍衣袖,负手而立,虽说着谦逊有礼的辞别,举止却恰好与之相反。
“钟某叨扰,今日便告辞了。”
范二爷愣愣随着青年一起来,又愣愣随着青年一起离开,总觉得有几分恍惚,他亦步亦趋地跟在青年身后,想不明白这位从始至终都温和而有礼的青年,是怎么回绝了张五爷半强迫的邀请,还能全须全尾地走出宅邸大门。
“今日倒教范先生受累了。”范二爷正犹豫着,却听见青年转头主动向他搭了话,“不过,话虽如此……我却不能替秀秀做决定,即是她书写的故事,要如何处理,还是需秀秀自己说了算。”
“自然、自然……”
最后范二爷也不明白,到底怎么稀里糊涂定下了今夜在新月轩的会面,他想了一天,越发觉得这个往生堂的客卿不简单,直到最后推开新月轩的包间,看见渺渺不似凡间人的少女无言地于临海的雕花木窗旁,如银霜一般清浅的月光都好似为她笼上一层非人的美感。
少女听见声响,侧目向他往来,璨如星辰般的温和笑意消抹了少女身上那层恍若隔世的疏离感。
“您来了啊,快请坐罢,故事的下半部分,我已经带来了,您可以依照戏曲行文适当删改。”
少女拉开了梨花木椅,端正坐下,露出一个客气而疏离的浅笑,“这本《梁祝》,我不要摩拉,只想与范二爷交个朋友,顺带买个消息——”
“不知城北张氏商铺的老板,张五爷,您知道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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