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
“真不愧是，齐文乐倾家荡产也要送进仙宗的人。”
熟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齐慕阳有所察觉，猛地转过身去，却见白衣人的身形宛若鬼魅，不知何时，已然出现在了他身后。
明明上一次见面还是几天前，于齐慕阳而言，却仿佛过去了许久。
对方依旧是同上次一般的装束。白色的陶瓷面具挂在脸上，反射出冰冷的光泽。
此处是云杉宗的洞府，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在这个时候……
难道，这摘灵石出的差错，和他有关？
齐慕阳心中不解，亦看不清白衣人面具下的表情，只从对方的语调里读出些嘲讽的味道。
他抿紧了嘴唇，抬眸定定地望过去，出声问道：“仙师，是您做的吗？”
白衣人没有回答他的问题，只是抱着胳膊、倚在墙边，笑吟吟地反问：
“是谁做的，这重要吗？”
“齐慕阳，可别辜负你爹对你的厚望啊。”
明明是温和的语气，却让齐慕阳的心中凭空生出些寒意来。
毫无疑问，这是警告。
但为什么？又为什么是她？
少年人无法理解。紧握的拳掌之下，指甲深深地嵌入了手心。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她……”
再开口，他的声调已有些颤抖。
在齐慕阳的回忆中，江倚晴一直是个如白玉般玲珑无暇的人。
可不知为何，这个世界，待她刻薄至极；什么“天煞孤星”、“未来魔头”，齐慕阳完全不明白。分明都是些没发生过的事情，为什么他们还信以为真，甚至于真的将她当做敌人……
而白衣人闻言，只是轻轻一笑，嘲讽道：“你还挺喜欢多管闲事。”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齐慕阳。”
“如果真的有人视她如眼中钉，那为什么，不在一开始就把她杀了？”
……
不轻不重的一道反问，传入齐慕阳耳中，却仿佛惊雷一般，在他脑中倏地炸开。
少年愣住，一时半会竟想不出该如何回答。
如果那些敌意是真的，以江倚晴孤苦无依的身世，他们完全可以杀了她以绝后患，大不必采用这么曲折的方法。
齐慕阳的反应显然在白衣人的意料之中。他敛去唇边的笑，长叹一声，凉凉道：
“哎。让她一无所知，好歹不必忧愁，是吧？”
“至于你嘛，也就只有动动嘴皮子的功夫了。”
话至此处，齐慕阳身形一滞。
紧握着的拳头骤然松开，却有殷红的血迹顺着掌纹洇散开来。
一针见血，他的目的也达到了。
白衣人不再说话。他轻笑一声，站直了身，只留下一句“好好想想”，便向室外走去。
纯白的身影逐渐与黑夜融为一体，而齐慕阳紧抿着嘴唇，直到对方完全消失之后，才懊丧地伸出手，掩住了大半张脸。
温热的血液粘在眼睫上，让视觉亦染上醒目的红色。
少年垂下眼睛，乌黑的眼中酿出一片粘稠的执念。
他需要变强。
用这天灵根，变得比谁都强。
与此同时，刚褪下外衣准备睡觉的江倚晴，冷不丁地打了个喷嚏。
识海中的系统似乎也被她吓了一跳。“噫”了一声，随即便狠狠倒吸了一口气，像在憋着什么似的，半晌没有下文。
若是往常的系统，早开始碎碎念了。
江倚晴见它个鹌鹑样，忍不住调笑道：“你怕我啊？之前不是蛮能说的嘛。”
“额，这个……”
所谓的“能说”，当然是建立在系统之前看江倚晴长得“纯良无害”、“非常好骗”的基础之下的。当然，它的宿主早已用实力证明了自己不是那么好打发的人类，它自然也不敢再怠慢她。
卑微小统支吾半晌，才弱弱地回复道：“人家，人家只是有点不好意思……”
“啊？也不用不好意思……对了，说起来。”江倚晴话至此处，微微一顿，从怀里摸出键盘、按下tab，熟悉的系统界面随即在她的面前展开，“关于【任务】，我还有点问题想问你。”
打开【任务】一栏，原本空白的界面已被填得满满当当。
江倚晴逐个调出，只见其中除了一个收集神器、调查幕后势力的主线任务之外，还有几条奇奇怪怪的支线。
如果只是普通的任务，她倒不会去问系统，但问题是，这任务实在是有点离谱……
是让十年老玩家江倚晴也忍不住扣问号的程度。
江倚晴深吸了一口气，随手点开了其中一条。
【支线】疏通云杉宗的茅厕
【任务简介】云杉宗的茅厕堵了，快去通一通吧！
【任务奖励】声望20；马桶搋子1；心境经验20
……
不错，果然很离谱。
任务内容离谱，任务奖励也离谱。
先不说别的，在这个世界的马桶搋子，真的能像原来一样有用吗？
“你看得到吧？”她在识海中敲敲系统，“这支线任务是个什么玩意？”
系统那边沉默了一会儿，随即小心翼翼地询问：“宿主是不喜欢这种助人为乐的支线吗……？”
“也没关系，人家这就向上面申请多派点偷鸡摸狗的来！”
江倚晴：。
虽然也不能说通茅厕不是助人为乐吧……但好像哪里怪怪的。
她捏了捏眉心，默默地解释道：“没有不喜欢，我是想问问马桶搋子有什么用。”
“马桶搋子啊！”系统恍然大悟，解释道，“这是电车难题的马桶搋子。”
“就是那个‘火车将压到五个人。如果改方向，则只压到一个人。而你，只是正好拎着马桶搋子路过而已’的电车难题！”
……
整得还挺正式，背后还有典故呢。
江倚晴无言：“所以，是没什么用的意思了？”
“不不不！”系统连忙纠正道，“这个马桶搋子可不简单，它拥有让宿主在身为始作俑者的同时置身事外的能力啊！”
“……啊？”
“人家打个比方呢，就是，就算这轨道上的六个人都是宿主绑的，但因为宿主拿着马桶搋子只是正好路过。所以在旁人看来，就是与宿主完全无关……”
而江倚晴花了点时间，才领会到系统想要表达的意思。
她沉默片刻，张口向系统确认道：“你是说，就算我做了坏事，但只要有这马桶搋子，别人就怀疑不到我身上，是吗？”
系统表示肯定：“不愧是人家聪明伶俐的宿主！”
糟糕了，居然还真是实用的好东西。
但是通茅厕果然还是有点……江倚晴畅想了一番其醉人的画面，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
可是，这马桶搋子毕竟能让人置身事外——如果真有需要的时候，搋子一亮，她连嘴都不用张，就能与世无争地离开了。
江倚晴犹豫片刻，还是把这条支线任务置到了任务栏的最顶上。
初入云杉宗、几乎可以说是无权无势，又无天赋傍身的她，还是十分需要这样的道具的。
至少能避免被卷进什么奇怪的抓马……
江倚晴这么想着，裹紧了自己的小被子。
绵密的困意很快将她的意识包裹。直到将要沉沉睡去的前一秒，她的脑袋里突然冒出一个问题。
这茅厕，指的是男厕所还是女厕所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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