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照他脑后来一拳
夏景明回头看了一眼后座的胡玉蓉。
风恰好吹过她的头发,她便顺势将两侧的头发别在耳后,露出两只小巧的耳朵。她仰起饱满的脸颊,有些期待的笑着。
夏景明转过身去,嘴角扬起一丝坏笑,然后猛地刹停了自行车。
胡玉蓉一个重心不稳,直接栽到了他身上。
前面的夏景明放下修长的腿蹬着地,忍不住又低头闷笑了两声。
这笑声随风传进了胡玉蓉的耳朵里,她瞬间就把刚才的问题抛之脑后,看着前面幸灾乐祸的夏景明,怒气值顿时拉满。
她现在只知道自己被一个高中生笑了。
而且根据她的判断,这个高中生八成还是故意的。
她这么一大把年纪了还被一个高中生笑话?
一时间,作为长辈的自尊心在此刻占据了她的脑袋。就像教训不听话的儿子一般,她抬手就给夏景明的后脑勺来了一下,接着就脱口而出:“你个小屁孩,毛都没长齐就笑我。”
胡玉蓉脱口而出的一瞬间也反应过来了。
她忽然想起自己正顶着一张17岁少女的脸,然后当街暴打了一个17岁的少年。
重点是她现在还顶着镇上痞子老大的身份。
如果只是说了些不过脑子的话,这会子说不定还能圆回来。可现在她动手打了人,不管怎么说都是她理亏。
完了这下彻底完了,在他面前好不容易树立起来的学生形象又塌了。
胡玉蓉不敢坐以待毙,她赶紧跳下车,绕到夏景明面前看了看他低着头看她。
这一巴掌结结实实地把夏景明打愣了。
镇上的痞子老大突然打人了,是谁都被吓傻吧。
经过几秒钟的反应之后,夏景明抬起胳膊,捂着后脑勺,委屈地张了张着嘴巴,却好半天说不出来一句话,也不知道是不敢说还是吓傻了。
胡玉蓉磕磕绊绊地问:“没,没没事吧你,你这突然刹车一下子,磕到我了。”
为表歉意,胡玉蓉想伸手地摸一下他的头,就像安慰小孩那样。谁知刚一抬手,夏景明却赶紧把头往后躲。
“你还想打人?”夏景明难以置信地捂着脑袋,“还有,都到地方了我难道不刹车吗?”
“我,”胡玉蓉向前一步,想挣扎着再给他再解释解释,可下一秒就又被他给定住了。
“你,你,你还是站那吧,”夏景明用手指了指她原来站着的地方,然后点着头,认真地说,“咱俩从今天开始,保持安全距离。”
像是不愿再听胡玉蓉解释了,夏景明飞快地插上车,背起书包,向路边的一个大门里面走去。他头都不回,也不管胡玉蓉是否跟上。
看着他的疏远的背影,胡玉蓉窝火地皱起眉,抬手敲了一下自己的额头。
这下好了,把人小孩给惹急了。
重点是也不知道怎么哄。
夏景明带她来的不像是个广告公司,倒像一个制作工厂之类的地方。周围来来回回的都是穿着大背心的工人,有忙着焊接的,有染印的,有切割板材的,但就是没有人理会新进来的两个小青年。
不过,夏景明却熟门熟路地往工厂深处走去。
胡玉蓉小心翼翼的跟在他身后,还特地拉出一小段“安全距离”。在犹豫了几次后,她终于咬牙,讪讪的向他搭话:“夏景明,你来过这?”
“我跟我哥来过,”夏景明两手插兜,仍是自顾自的向前走,虽没有正眼瞧她,但看起来也不是不愿意理她,“他以前也在这做过东西。”
胡玉蓉惊道:“你有个哥?”
她之所以那么惊讶是因为前世的时候,她明明记得夏景明在信中说自己没有兄弟姐妹。
那现在这这个哥哥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还是说在前世的时候,夏景明就骗了自己。
“你这什么反应?”夏景明偏头看向她,有些不理解的问,“有哥哥不正常吗?”
胡玉蓉回过神来,尴尬的笑道:“我的意思是,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呀?”
话音刚落,迈着大步子的夏景明突然停了下来。
跟在她身后的胡玉蓉一个没反应过来,又结结实实的撞到了他身。只不过这次,借胡玉蓉一百个胆,她也不敢再照着夏景明脑后来一拳了。
停住的夏景明回头,慢慢地垂下眼皮,正好和胡玉蓉眼睛对上时,瞬间阴沉着脸,有几分冷漠地说:“咱俩熟吗?还是我什么事都要给你汇报?”
胡玉蓉感觉奇怪地眨眨眼,却不知道该怎么回应他。
所以,夏景明这孩子是又不怕她了?
瞧着他现在拽上天的样子,真不知道刚刚被吓傻的又是谁。
虽然被他明晃晃地怼了一下,胡玉蓉却不敢再怼回去,只得再摆出自己傻乎乎的笑脸和稀泥。
跟着夏景明步子,胡玉蓉七拐八拐,终于来到了里间一个像样的办公区一样的地方。在和里面的老板谈好样式和价格后,老板开始询问她横幅上所写的内容。
“就写:建邦洋酒向级索一中捐助修筑厕所一个。然后再在下面加上一行小字:喝建邦洋酒,过上流生活。”
“建邦洋酒?你们这是在打广告?”老板记下内容后,有些好奇的问。
“是呀,”胡玉蓉边掏钱边说,“总不能让洋酒厂白捐助,打广告可以增加效益嘛。老板这是制作费和安装运输费,您数数,看看对不对?”
老板人敞亮也大方,他接过钱数了一下后,又抽出几张塞回胡玉蓉手里,“小姑娘你还挺聪明的,用打广告的方法增加效益。”
“社会人士捐助学校,打广告也是应该的,给你的这几张就算是捐助学校我也有份。你就收着吧。”
胡玉蓉原本把自己和姐姐的钱都花了个精光,没想到老板又留了几张。
这个年代的人果然更重感情,老板宁愿少要这几个钱,也要支持爱心人士的捐赠。
回去的路上,胡玉蓉又恢复了来时的那种高兴的状态,而这仅仅只是因为多得了几张钱。
这几张钱放在前世时,胡玉蓉可能和朋友大吃一顿后就花光了,压根不会那么宝贝,可现在她却因为这,激动地要飞上天去了。
天色渐暗,太阳西斜,晚霞微醺,路上的人却慢慢地变多了。
嘈杂的声音不断地扰着耳朵,胡玉蓉抬头,这才发现他们行驶到了一个热闹的集市,像是处在农村和城市交接的地方,来来往往地都是人。
有不少商贩趁着人多的时间,进一批衣服或者稀奇的小玩意拿到街上来卖。
还有一些农民,他们会把自家收种的蔬菜水果单拿出一部分,也来到街上卖,卖给那些家里不种地的农户或者城里没有地的居民。
就像胡玉蓉家,就属于家里不种地的农户。
胡建邦忙着酒厂,没心思顾及种地的事。母亲赵英红在十年前找到了一份在药厂的工作,从那以后,她每天都要骑着自行车去城里上班,家里的土地就被闲置了下来。
可是农村里从来不缺能干活的人,父母一合计干脆把土地承包经营权转包出去,这样一来,土地没有浪费,他们也可以定期收取土地所得的租金。
在没有地的日子里,赵英红每天下班,都会来到这个集市里赶集买菜,胡建邦偶尔也会来这里捎些小孩子喜欢的糖给。
载着两人地自行车越行越慢,终于被卡在人群中停了下来。
还没等夏景明开口,胡玉蓉就自觉的从自行车上蹦了下来,笑着说:“人太多,不好骑,咱一起走。”
夏景明默默地点了下头,开始推着车子和她并排着一起走。
集市上的人很多,胡玉蓉有些警惕的把包背在了前面,因为她的书包里还装着横幅店老板给的十几块钱,数额虽然不大,但如果被偷取还是怪可惜的。
胡玉蓉边走边四处看,她突然发现热闹的在集市里,还有一个穿着制服警察不断巡视。
看到了警察,胡玉蓉安心的几分,毕竟小偷应该也不敢在警察的眼皮子低下蹦跶。
可下一秒,警察的举动让胡玉蓉目瞪口呆。
那个警察突然上前踢翻了一个老太太的水果摊,然后抬脚把那个老太太的水果统统踩烂。不仅如此,警察嘴里还骂骂咧咧的,丝毫不估计旁边跪地哭嚎的老太太。
“造孽呀,”老太太崩溃地趴在地上,凄凉地喊道,“我好好的东西都你都给糟蹋了,那我卖啥呀,家里还有个不能下床的老爷子等口饭吃呢。”
老太太哭了一会停止了,可能是上了年纪老糊涂了,她居然抓起地上的烂瓜,爬起来就往警察脸上去丢。
可警察毕竟是练过两下的,比起一个反应迟钝的老太太,警察先一步避开了抛过来的烂瓜。
没被砸中的警察一把揪过老太太的衣领,提着她往上拽。警察瞪着眼珠子,恶狠狠地问:“死老太婆,不是告诉你了吗,在这摆摊是要交钱的,要交给我。”
老婆婆被吓得手抖,却怎么都挣扎不开,只能哆嗦着嘴唇求饶。
在一旁围观胡玉蓉看的心直打颤。
这么会有这样的警察?这哪里是警察,分明就是村霸。
借着巡查的名义到处收保护费,滥用职权,欺压百姓。
怪不得十几年后要大力查处村霸,若非如此,未来还有哪个老百姓敢相信基层政权。
可现在,她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警察欺负老人家,更何况,那个老人家和她前世的母亲差不多岁数。
想到这,胡玉蓉终于忍不住了,她拨开一层层围观却无动于衷的群众然,然后从地上捡起一个烂瓜,直接糊到了那个警察的脸上。
毫无防备的警察被糊了一脸,瓜汁辣到了眼睛,他一下子松开了老婆婆,边叫边抹去脸上的烂瓜。
“找削呢啊,”警察一把拽过胡玉蓉,顶着一张还未清理干净的绿瓜脸,“我戴哥做事,你还敢虎了吧唧的拦,活腻歪了啊。”
听到他自报家门了,胡玉蓉顿时记起他是谁了。
戴哥,警是察,不就戴飞的亲爹吗?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他老子比他更不是什么东西。
恍惚间,被揪着的胡玉蓉突然感觉警察狠狠地把她往后一丢,随之而来的整个身体开始不受控制地下坠,她扑棱着想要抓住些什么,可是身边除了空气,什么也没有。
当胡玉蓉为她也要与地上的烂瓜亲密接触时,却忽然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里。
她斜着身体,抬头看去,却发现整个视野里都被一双阴郁的眼睛占据,两人离得太近,以至于一呼一吸之间都伴随着夏景明的气息。
胡玉蓉挣扎想站起身来,可还未来得及动,她就看见耸拉着眼皮的夏景明慢慢地开口,道:“你跑太快了,我差点没追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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