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无题
掀开一半的被子，身体遇到空气有点发寒，头部没有撕裂的痛楚，可也有微微的晕眩，他抚额揉了揉，“靳染呢？”
顾雅一脸“烧糊涂了吧”望着弟弟，似乎讶异他无端提起靳染，“她没回来过呀。”
他怔然地问：“那昨晚……”
顾雅睥睨他一眼，“你还敢提，发个烧还毛手毛脚，让人不得安生！”
这话听着耳熟，顾维想了想，才记起是昨夜身边的人说的话，张开欲语的薄唇缓缓地合上，沉默地挨回枕头上，抿着唇不作声响。
“楼下有白粥，不想下床就喊常嫂端上来吧。”
顾雅轻抿笑，看来十分愉悦，也不管他有没有听得进去，出去顺手带上房门，然后哼着靳染常哼唱的小调儿下楼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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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莉娜下楼，就看见眉目疲倦的靳染，身子贴在沙发上，手搂着抱枕，看着像闭目养神，又像睡了过去。过去轻轻地推了推，“阿染？”
被喊醒的靳染揉着惺忪的眼，“二嫂。”
“累了就回房睡吧。”
将抱枕放下，靳染打了个小呵欠，摇头，“不了，我待会儿还要拿些东西回去给雅姐。”
严莉娜柔声叮嘱：“那你先上去洗把脸，再一起吃东西吧。”
靳染回房洗漱了番，换了套衣服，就下来跟严莉娜一同吃早餐，忽然八卦地问严莉娜：“二嫂，你为什么会看上我小哥呀？我听说你以前的未婚夫可比小哥帅多了耶。”提起Samuel，小脸尽是可惜。
她是哪听来的？严莉娜不禁好笑，“阿染看男生可不能光看外表……那家伙很可怕，连我爸那样深谋远虑也全听他，还第一次不顾我的意愿订了婚约。”
靳染眨着圆溜的黑眸子，像是专心致志地听着她的话，“那你嫁给小哥，不就是跟你爸闹矛盾了？”
“是呀，他气疯了，就差没跟我断绝父女关系……”严莉娜喃喃，带着点苦笑。
“可他还是疼你的，不然也不会让你嫁进我们家呀。”
严莉娜点头，“我知道爸他是心疼我的，恨不得把世上最好的东西给我，但那不是我想要的，那家伙也不是值得托付终身男人。可惜爸到现在也没有看清那人的真面目，还觉得亏欠了他，把权都放给他。明明是最大的得益者，得了我爸的权和靳家的补偿……”提及这些事，她的脸色微微变冷，突地想起坐在对面年纪还轻的靳染，憨然地呵笑，她对小姑说这些做什么呢。
靳染的眼里闪过若有所思，就突然听到严莉娜讶声说道：“怎么起了黑眼圈？”
靳染无力笑笑，“昨晚睡不太好。”
其实，严莉娜刚问完，心就恍然，这孩子大概还在记恨纪静如吧。
不懂为什么江润哲死了，都说是叶家那私生女做的，纪静如却要对靳染发脾气，自嫁进来以后，没见过传闻中恶毒的靳染，她对谁也礼貌以对，没靳心蕊那骄横的脾气，没听过丈夫说过小姨半句不好。
离开靳家，靳染在沈离的车上又小睡了会儿，刚把门关上，要侧身换鞋，就被一双修长的手困住了门，转身不得，离开不得。
靳染想也不想也知道是谁，轻蹙起细眉，“顾维，你又抽什么疯？”
肩上多了一份重量，她回不了头，从颈项的炽热感就发现，他的头从身后轻轻地倚在她的肩膀上，低喃：“不这样……你不会好好听我说话……”沙哑的声音夹杂着几丝疲惫。
今日的顾维很古怪，没了往日的嚣焰与跋扈，教人狠不下心肠去拒绝。
“我从小被拐，沦落到那种逆境求生的恶劣环境，算计是我唯一的保命符，也是让我摆脱任人摆布的生活的唯一办法，自那时就发誓，迟早我要摆脱那种生活，不惜任何代价……直到你来到我家，第一次遇到像你这样的女人，笨得抢去当坏人，让别人心安理得地活着，明明满脸都是受伤，还要强撑着笑……”喉间逸出几声自嘲，“我认为靳家的人伤害你，但到头来发现，其实自己根本和他们没两样。”
不知为什么，此刻她的心里明明有许多话想说，却无从开口，只能就这样听着他徐徐地说着：“放心，我不会在烦着你。下月起我便过去那边，在靳家受委屈就别回去了，你可以不用离开顾家，不用烦恼怎样避开我，跟谁在一起也可以，我以后不会再出现你面前。”
不能心软，这对两人一点好处也没。
大手缓缓地撤下，还了她的自由，“还有，有件事我早该跟你说了……”她没有回头看他，也没有动弹，只是默默地站着，“当初接近你是因为靳家，但在一起是因为你是靳染。”
没人能逼迫顾维做任何事，这事靳染早知道，不然她才不会笨得陪他玩爱情游戏，因为这样，只会令自己陷得更深。
白皙的手跟身体分离了一般，不受控制往后一扯，紧紧地攥住他的衣角不放，明知不能留住他，但就是有种莫名的预感……如果就这么让他走了，那么这次一别就是永远。
正如前世，他离去也是毫不犹豫，不再回头看她一眼。
靳染的唇角微动，尽管事情已经过去了很久，但想起，心里还是觉得有点难受。男人的心总比女人狠，他能罔顾她的意愿，自私地决定一切，不想在那个她的世界里，只要能接近他，追上他，她就有努力下去的勇气。
那时的他就像水滴，没了，她就会自个儿枯萎。
这辈子的她完好，没有太多伤痛压得喘不过气，没将全副心思寄托在顾维身上，也不至于落得同样的没他就活不成的傻念头，而且还有许多事没有完成，她也垮不得！但果然还是舍不得，不希望从别人口中得知他有别的女人，不愿与他断了一切的关系。
顾维握住白皙的柔荑，将她的身子扳回与他相对，“靳染，我留在这，不会让任别的男人碰你，亲近你，你不会有幸福的。”
靳染红了眼眶，哑着嗓子说：“那你为什么还要来告诉我，就这样离开不就好了吗？”
不了解这男人，还以为他真是伟大和情深，但谁会猜到内里的深沉和心机，他只是逼她选，要么原谅，要么离开。
“我有种感觉，离开了以后，你会比以前更不珍惜自己，也怕有天看到，站在你身边是别人了。”
原来，他们有着同样的感觉。
忍着许久的情绪一下子涌了出来，如汹涌浪水地冲上眼眶，小手猛然紧捂住他的眼。
“做什么？”
她咬牙强忍着呜咽声，“不许看！”手背抹了又流，根本没有止住的迹象，实在太丢人了，他随便几句话，自己眼泪就忍不住了。
拉下那双柔绵的手，看着那张哭得惨兮兮的脸，薄唇泄出几声低笑，“真丑。”
“要你管！”她忿忿地抹了一把眼泪，混蛋，这种场景他撒个谎说句“你在我眼里是最美”什么的肉麻话会死呀！推开他就要回房间，把那不争气的液体全泄出来。
他一把将她捞回来，轻轻抱住，心头尽是宝物回归怀抱的满足，“可丑归丑，这脸长得真像我爱的那个女人！”
她咬牙：“抱歉！你长得一点也不像我爱的那个男人！”
他的眉宇轻挑起，“那你爱的男人是怎样的？”
她推搡几下坚实的胸膛，晦气地道：“他不好！脸长得像妖孽，脾气却大爷，心胸狭隘，霸道自负，说话又不算话……”
“那就甩了他，眼前有个跟他完全不一样的帅哥，他答应会这辈子只对你一个好……”
这不要脸的说法几乎就让她破涕而笑，这是哪门子的帅哥，脸还白得像纸，身上的睡衣还是昨夜她擦完汗扣错纽子的模样。她余气未消地锤了他一拳，“混蛋，别随便说出这些话……”
一辈子这么长，谁料到将来会有些变数，要是她信了怎办？
圈住他的脖子，闷闷地道，“我没你想的好……我不淡定，也会很害怕，怕终有一天你会发现，这世界很大，比我好的女人数之不尽，我根本不算什么。”
开始只想着，时间能不能再慢点、慢一点点就好，希望在他的心里留下什么，尽管做不成刻骨铭心、不能抹去的女主角，起码也是个偶尔也能想起的女人。
然而，她高估了自己，低估了爱情。
渐渐变得贪心，不再满足于现状，舍不下放弃，希望他跟自己有同样的感觉。
下颚磨蹭她的头发，轻叹道：“除了你，还有谁比你懂得怎么气我？”
这话算是夸还是损？她不满地瞪他，可他不在意，就在他腰间的软肉捏了把，听到闷哼的吃疼声才舒心。
双臂收紧，在她以为他在“报复”的时候，就听到头顶低沉的嗓音：“靳染，我对自己说，如果你不留我就真放手了，但如果一旦选了我，你这辈子就完了，再也逃不出去！”
听着胸膛传来稳健的心跳声，靳染第一次感觉到真正的踏实可靠，两人有种默契不提将来的事，不需要许诺以后怎样，因为那样会让爱情变沉重，他们身为世家人，就注定恋爱可以过家家，可将来的婚姻不能任性，必定有所牺牲。
好不容易能干净地活过来，终于等到他喜欢她了，为什么又要有那么多人事横在他们的身上？
靳禄说的对，想要走出世家很容易。只要她嫁给非世家的男人就可以，明明是简单的事，她为了自己找许多的理由，舍不得家人，舍不得世家曾对她好的人，可最舍不下的其实是这只爱招桃花的妖孽。但是，不是每个人都会甘心等谁，要是他不回头，她才不会傻得再跳入他的陷进。
这么简单就原谅他，心有不甘，洁白的贝齿咬上他的脖颈，“要哪天你不要我了，我可是会跟你死磕到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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