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飞檐走壁

　　经灵气长期淬炼，她的皮肤坚硬如铁，但眼睛依旧是个弱点。这么一爪子戳下去，不废也得残。

　　真狠毒。

　　风无雪神色淡定，电光火石之间伸手握住他的手腕，向下一折，熟悉的“咔嚓”骨头断裂声音响起，野兽狰狞的脸庞痛苦扭曲，锋利的牙齿紧紧咬着不发出一点声音。狼一样刺骨的眼睛瞳孔成尖细竖立状，狠狠盯着风无雪，盯得人头皮发麻。

　　风无雪松开他的手，双手负后看着他，淡然的仿佛面对的是一只微不足道的蝼蚁。

　　天地之差，云泥之别，永不可跨越的沟壑。

　　野兽对危险有天生强烈的感应，对面看似纤细弱小的女孩子给他的危险感，比当初十几个壮年男人拿铁锹木棍驱打要强烈的多。虽然对方看上去小小的矮矮的，而且只有一个人，可就是有一种强烈的直觉。

　　她不能惹。

　　聪明的脑子想明白之后，野兽谨慎地倒退几步。他的动作非常缓慢，四肢着地，被折断的手掌诡异地扭曲着，软软地拖在地上。腰背依然毫不放松地弓着，更像是准备拉开距离然后突然奔跑进攻。

　　“还不死心？”风无雪微微眯起眼睛。只见野兽猛然向前一扑，她已经准备将这不知死活的东西彻底解决时，他突然身子一扭冲开屋门迅速逃窜。

　　“？”

　　还会声东击西！

　　她漆黑的眼睛倒映出一闪而过的黑影，直直从院子里冲了过去，吓得正坐在院里喝茶的老爷子手一抖，滚烫的茶浇了一身，杯子“啪！”摔碎在地上。

　　“哎呦！”老爷子惨叫一声，“噌”地坐了起来，见眼前黑影闪过，顿时铁青着脸破口大骂：“作死的畜生！再敢来老子扒了你的皮！”随手捞起桌子上的茶杯狠狠扔过去。

　　茶杯摔在地上砸了个空，那东西早就敏捷地窜的无影无踪。

　　“混账！畜生！”老爷子骂骂咧咧赶紧处理身上的烫伤去了，他儿子儿媳听见外面的动静立即跑出来。

　　“爹，咋啦？”

　　“发生啥子了？”

　　叶父也出来了，关心地问：“五伯，咋回事？”

　　老爷子哼一声：“还不是那畜生！”

　　儿子儿媳顿时惊呼：“还没死？上次都被打成那样子了，动都动不得，咋这么快又敢来？胆子真是个大！”

　　“哼，过两天再叫上宝根他们到山里头，抄上家伙，就不信弄不死它！”老爷子褶皱脸上闪过阴狠。

　　儿媳担忧不已，犹豫着开口：“咋说也是……要真弄死了……不会吃官司吧？”

　　儿子不屑嗤一声：“妇人之仁！咱这偏僻的山疙瘩地，谁管它死活！再说，它都没个人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指不定是哪来的妖怪，要不咋总是扰乱村子？早该弄死它！”

　　叶父听得稀里糊涂，“你们说啥呢？啥妖怪？我咋听不明白？”

　　老爷子瞥他一眼：“顺子，把烫伤药拿来。”说完不再看叶忠国一眼，去了屋里。叶忠国尴尬地站在原地，儿媳见两人离开，偷偷地对他道：“哥，你是不知道。”

　　隔了厚厚墙壁的屋里，风无雪听的一清二楚。

　　“从好几年前开始，大概是五六年前，最早是在村东头的会禄家，那天他家人下地干活回去，要做饭进了灶乎（厨房），结果里头被翻得乱七八糟。会禄家人还以为遭贼了，谁知道从墙角突然窜出个东西，黑乎乎的也不知道是个啥，一窜就冲出门没了影，把会禄家人这个吓得呦，啧啧。”说到这里，她尖酸的脸上露出惊恐融合着幸灾乐祸的表情，奇异无比。

　　“会禄家人不知道那是个啥，还以为是妖怪，烧香拜佛好几天，还特意请神婆子来作了法事。没过几天，二栓子家也说看见黑影，灶乎被翻得乱七八糟，接着后来好几家都发生了同样的事。村里法事办了好几场，一点作用没有，搞的人心惶惶，所有人都害怕那‘鬼影’来自己家。”

　　“最后没办法，村长把看见过的人都召起来，大家一合计，不能老是这么下去。就算是鬼，这么多人也不怕它。那东西老是往灶乎跑，每次都偷走好多吃食，村长就让那几天大家都在一个地方吃大锅饭，各家灶乎不要放吃的。”

　　“吃大锅饭那地方正是村长家，他们故意整了老多吃的放里头，还没人看守，果然没几天，黑影来了，被藏在四周的人们抓了个正着。这一看，哪是什么‘鬼’，分明是个瘦瘦小小的野娃！”

　　听到这里，风无雪有趣地挑起眉。

　　叶忠国吃了一惊：“谁家的娃子？咋没人管？”

　　“可不就是个没人管的！”儿媳尖尖嗤笑：“也不知道打哪个窝冒出来的，反正不是村里头的。气的大家伙将他打得半死，到底看是个娃子，怪可怜的，就给放了。后来安分许多，就前几个月又来了，正被抓个现行，被打的厉害，血都流了一大片，红红的可吓人了！”

　　“当时老廖儿子和战存把人扔到后山上，回来染得全身都是血。”她打了个激灵，看来对当时恐怖的场面记忆犹深。“都成了那样，后山窝子里头又有狼和别的厉害东西，他一身血气儿，大家都以为死了，没想到今儿又来了，还真是命硬。”

　　她唏嘘一番，脸上没有一点同情，好像自己谈的真是什么可恶的畜生，而不是活生生的人。

　　“原来如此。”风无雪冰凉的眸子扫过啧啧感慨的儿媳，赞同地叹息：“果然命硬。”

　　所谓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几次三番受那么重的伤都没死，这样的命格天生强硬，说不定将来会有用处。

　　一番计较，风无雪已经下了决定。

　　“带他走。”

　　农村人睡的早，吃过晚饭基本上就没什么事该睡觉了。餐桌上欣赏了老爷子扭曲的老绿脸，此时风无雪心情莫名愉悦。

　　月明星稀，乌鹊南飞。正是捕兽好时节。

　　所谓神和人的差别就是，所有人不知道的，神都知道。

　　基于人类的程度而言，风无雪绝对算的上神。所以，村里人曾经找了好几个月都没发现他的藏身之所，风无雪知道的一清二楚。

　　她悠哉悠哉出了大门，四下无人，周围都笼罩在昏黑中。但见那少女足尖一点，双手负后，轻灵如同燕子般蹬上房顶，踏着屋脊乘风而去。她速度快如闪电，黑影一闪，已然失去踪影。

　　飞檐走壁，不过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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