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鬼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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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晨两点半，虚掩的大门被推开了，三人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了进来
“嗯，好香啊，屋后的木菠萝熟了吗，那几个还真早知啊，都去摘回来吃了”奶奶轻笑道啊
“就结的早的那几个熟了，我早就想摘回来了，只是一直没空闲，不早点摘就掉了”爷爷搭腔道
待看到大厅上摆满了六蒸笼的叶贴，三人惊呆了。
“都会自己做了……”母亲哽咽了，眼圈红红的
奶奶倒了几杯白开水放桌面上，轻声道“都快吃啦，我们也懒得再去热饭了，吃几个叶贴再吃几个菠萝包就好了”
三人囫囵吞枣般的吃了好几个叶贴，再填了几个菠萝包才把饿扁的胃填饱，也不多说，把吃过的叶子收拾好，赶紧洗漱，把大门一关，关上灯，一屋子又平复黑暗
大清早上，才睡几个小时的爷爷便被屋舍旁边的鸡鸣吵醒，正准备起床却奶奶拉住，眯着眼道“再睡会啦，水蛭烘干的差不多了，也不急在这一两个小时”
本也困得睁不开眼的爷爷听了也不反对，毕竟年纪大了，睡眠不够，体力也补充不上来，便让自己睡个自然醒吧
一个多小时后，爷爷又睡了一觉，此时也觉睡够了，也不吵醒奶奶，悄悄起床，洗刷后，又跑到隔壁的烘干房去搞水蛭，把卫生搞好才回屋，而奶奶此时打着哈欠从房里走了出来
看到母亲也起来了，奶奶便道“三嫂，你多睡一会了，前天都通宵了一个晚上，昨晚三点多才睡，睡几个小时哪里够的，再去睡个回笼觉啦，衣服也只有我们三个人的了，慢慢洗啦”
“嗳，不睡了，今天过节，洗完衣服还要去拜神，赶早不赶夜”把换下来的衣服放篓子里，头也没抬轻声道
今天就是过节了，俗称鬼节。鬼节由来已久，节日当天在本地颇为热闹，烧纸钱，摆贡品祭奠故去亲人的亡灵……
来到河边，已经蹲满了洗衣服的妇人，母亲不得不站边上等
“三嫂，怎么今天这么晚才来洗啊，往日这个时候你都把衣服都干净了”八婶问道
母亲一手捂着嘴巴打着哈欠道“唉，前天一晚没睡，昨晚也才睡了几个小时，刚刚才起床”
“忙着搞水蛭啊，那你们包粽子做叶贴了吗？”六叔婆抬头问道
“我们哪有时间做啊，就昨晚琼妹几姐妹做了几笼叶贴，有得拿去拜祭就好了”母亲笑道。此时刚好有一人洗干净离开，母亲连忙提了衣服过去
“嗳，琼妹几姐妹就是懂事又积极啊……”新基三嫂笑着道
“是啊，她们几姐妹的衣服都自己洗了，我今天也就只洗三身衣服而已，唉，要是家里好点没那么忙，也不会让她们这么累，昨晚凌晨回屋，开门看到屋里一笼笼的叶贴，心都酸了，她们姐妹就是看我们累，今天又是过节，合手合脚一起做出来了，不然今天啥都没得吃”母亲一度低头道
……
“老头子，你去杀鸡啦，拔毛的热水已经烧好了，赶紧搞好了就拿来煲了，一会还要拿去拜神咧，一会人多，又要挤来挤去的”奶奶洗着米道
“嗳，我杀个鸡很快的，你先把粥煲好，这里还有几个没熟的叶贴，放粥面上蒸”爷爷把昨晚没蒸的几个叶贴拿了过来，放在灶头上，便去抓鸡
几个小的昨晚睡得晚，早上也起得晚，奶奶也没叫，等雪晴几姐妹睡醒时，鸡都已经快煲熟了，而爷爷此时更是忙着把屋前屋后大清洁
“爷爷，我们把大门后的那些零零碎碎的都收拾好吧，别人来了，看见满屋跟个仓库似的，好难看啊”雪晴刷着牙看着爷爷道
“嗳，我一早就说把这些没用的都丢出去，你奶奶不愿意，要留着”爷爷扫着垃圾道
雪晴把刷牙的水吐出去后，道“爷爷，能不能定个木架子啊，分门别类分好，容易找也不会显得邋遢，还省地方”
爷爷环视了一周，含笑点头道“行，吃过粥就去做一个架子回来”
“你们谁和我去拜神啦，去求祖宗保佑身体健康，读书聪明伶俐了”母亲把衣服洗完后赶紧回家把鸡从厨房端了出来，放桌面上道。
爱凑热闹是小孩的天性，一听到要去拜神，赶紧道“我要去，等等我，我去穿上鞋子”小五一溜烟的就往房间跑去
“吃碗粥，吃个叶贴再去啦，应该很多人的，不吃点再去，回来人都饿扁了”奶奶端着热好了的叶贴出来放在桌子上，笑着道
而老四此时更是顶着鸡窝的头发提着拖鞋从床上跳下来跑出来，急声道“阿妈去拜神没有啊，等等我，我也要去”
“先去洗把脸，你这个样子去对老祖宗很不敬的。还有谁要去的，就赶紧起床了，起晚了就去不了了……”奶奶笑呵呵道
最后八点多母亲带着老四和小五出发了，留下哭的撕心裂肺的小七，直到雪晴拿了菠萝包给她才停止哭泣，奶奶擦着小七大花猫般的小脸，道“等你长大了才能去啊，你现在这么小，哪里那么多人，都能把你挤扁了”
“晴妹，走了，和你去屋后找木板做架子”爷爷拿着工具走了出来，看到雪晴，笑着道
奶奶惊愕抬头，不解道“做什么架子啊，那些水蛭烘好啦”
爷爷转头道“水蛭晾一下，很快就干了”
……
母亲提着篮子走在最前头，转头笑着问道“昨晚几点钟做的叶贴啊，我们回来都还是暖的，哎，真是聪明的，阿妈以为这个节日没有得吃了，谁知道昨晚一回来看到满桌的叶贴”
“好像八点过一点点才做的，是我烧水和面的，还有好多叶贴都是我做的，阿妈，你有没有吃到我做的啊，我特意放了好多馅进去的”老四邀功笑嘻嘻道
“我也做了，这么多叶贴都是我一个人贴的，木菠萝叶也是我和二姐去摘的”小五不甘落后道，想了一会，猛然间记起还有木菠萝，睁着大眼睛，仰着头笑看着母亲道“阿妈，你有没有吃到木菠萝啊，木菠萝好好吃啊，都是我和二姐去摘啊，二姐爬树，我就在下面等”
“吃了，都吃了，个个都是最聪明的，以后阿妈老了，也有你们几个给阿妈做叶贴吃咯”母亲怜惜的看着才到胸口的女儿，柔声道
不一会，便到了宗祠，一个是在半山腰，拾级而上，比较陡峭。山上已经到处都是人来人往，炮竹声声声入耳，香火甚盛，带着两个小心翼翼的爬上山去，扑面而来的烟味把人的眼睛刺激得睁不开
挤进人群，在母亲把鸡和叶贴，酒放到案桌上，老四和小五连忙把篮子里的银宝蜡烛香都拿了出来，一一点上，三人虔诚三鞠躬后，恳请各位神灵祖宗保佑家庭平安，便又把摆出来的东西都放到篮子里，临了老四还放了封小炮竹，三人才慢慢下山，往另外一个方向走
每逢节假日，上山拜神热闹程度比集市过犹而无不及，拜了三个地方后，再回来放到家门口和大厅上祭拜，此时已经将近十二点
“好多人嘛，去了这么久，我们也准备吃饭”奶奶笑着从厨房走了出来问道
母亲把多出来的银宝蜡烛香放好后，转头道“唉，每次都是这么多，去晚了挤都挤不进去，出来一身都是汗”
吃过午饭后，奶奶和母亲又去烘干房看水蛭，家中只剩下几个小的。爷爷把做好的架子此时也搬了进来，放在下厅的角落里，忙了一个下午才把家里零零碎碎到处乱摆乱放的收拾好。
“嗳，收拾好的房子看着清洁整齐舒服多，以前一进来就像个杂货店，都没地方落脚”爷爷站在门口笑道
“哈哈，不仅干净多了，还大了好多，不过不能像以前那样随心所欲乱发啊，不然一两天就能把这屋子搞乱”雪晴搭腔笑道
爷爷深有同感点了点头，看了看挂在墙上的时钟，便道“都四点半了，叫你奶奶她们回来做饭啦，早点吃完饭去看节目了”
“今年又有节目，表演什么啊”雪晴转头诧异问道
“听说今年的是上刀山下火海，就在下面的晒谷场搭好架子了，早点吃饭了都去看，去晚了连站的地方都没有了”爷爷说着往厨房走去，准备切鸡肉
一个小时后，姐妹们期待已久的香浓的鸡汤和白切鸡上桌了。一大家子和和美美围着桌子吃着香喷喷的饭菜，什么是幸福，这不就是幸福了吗？
吃过饭后，一家人把门锁上，浩浩荡荡的往晒谷场走去，未到就已听到震耳欲聋的敲锣打鼓声
远远的便看到前方香火鼎盛，三支一米高的蜡烛插在香炉上，而案桌上则摆放着香，花，灯，水，果，茶，各种贡品。烛光迎风而盛，香烟随风飘散，弥漫半空中，把整个晒谷场笼罩其中，若不呛鼻刺眼，进入晒谷场仿佛身处仙境，轻烟缠绕，如梦如幻
“来到这里所有人都要去上柱香球神保佑的，我们也赶紧过去上香啦，一会又挤不进去”奶奶领着一家人往香台走去……
在周围转了一圈回来，把香上完，月亮已经悄悄的爬上半空，朦胧的月光照耀着大地。村庄的各条羊肠小路遍插蜡烛，一条条的烛光通往远方，据说这是引灯，引导灵魂的灯光。
慢慢的，晒谷场人山人海，挤都挤不动的时候，惊心动魄的上刀山下火海现场表演即将登场，看着站在刀刃上一步步往上爬，场面相当的热闹兴奋，人心沸腾，吆喝声欢呼声，雷鸣般的掌声一声高过一声……，节目过后村民依然意犹未尽，热血沸腾，恨不得自己上场也去表演一下。
节目圆满闭幕，众村民才热热闹闹的举着火把一起往家里走，据说这一天晚上最好不要出门，出门也要成群结队才不会被盯上，这不，整个村庄的各条小路载满归家的村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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