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山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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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稻谷丰收后，漫山遍野灿若红霞，绚丽多彩的捻子树开始边开花边结果。每年自然少了去摘捻子的活儿，看着漫山遍野的捻子，雪晴开始期待了。

　　记得上辈子，自从上高中后就没再吃过了，甚至连捻子树也见不着了。

　　久不下雨的天空灰尘遍布，路边的灰尘成粉状，大风一过，漫天飞舞。这不，路边的捻子树也避免不了，浅青色的果实被裹上了一层灰尘，让人信以为果实成熟了

　　“爷爷，你要不要吃捻子”雪晴摊开手掌，笑颜嘻嘻的给坐在山脚下歇息的爷爷

　　“都是生的，不能吃，很苦涩的，等到插秧时才能摘”爷爷看了一眼雪晴手里的披了一层灰尘浅青色的生捻子道

　　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这不，雪晴把满是灰尘的生捻子在衣服上擦了擦，便放嘴里，不到片刻，整张脸成了苦瓜脸

　　“呵呵……”爷爷坐在一旁抽着旱烟笑道

　　把嚼碎了的生捻子吐出来后，漱了口咂了咂嘴巴，苦涩之味依然充斥口中，手中余下的捻子也随之丢进水沟

　　“嗳，回去了”爷爷掐掉手上的烟头，看了看前方的水塘，转身推着单车便往家里走

　　正如雪晴所说的，到今天已经是第五天了，潭末塘也已经捞不到水蛭了，而爷孙俩不得不一大早就载着到其他镇上的水塘沟水里捕抓，而每天大部分的时间也都耗在了路上

　　“爷爷，你明天要去犁田了吧，那这个笼子什么时候来拿啊”在单车后面推着的雪晴问道

　　“嗳，就放哪了，把这两桶水蛭车回家去，下次来的时候也要把插完秧后才能来了”爷爷推着单车走在前头平静道

　　“等那么久才来拿，笼子都不见了”雪晴嘟哝道

　　“呵呵，谁会要你那几个笼子”爷爷不以为意道，而爷爷担忧的是以后不知道去哪里才能捕捞了

　　“爷爷，前几天舅公赶集市经过家门口的时候，我跟他说了，叫他有空去捕抓水蛭然后晒干，等下次有空出来赶集的时候就带给我，我给他钱”雪晴轻声道

　　“嗯”

　　“我们到时候给他多少钱一斤呐，这段时间村里的人也都问我们抓水蛭作甚么了，我也跟她们说了，叫她们抓到了可以自己晒干，也可以抓活的给我们，到时候按斤给钱”

　　爷爷是个话不多的人，此时走在后面的雪晴更无法得知爷爷是怎么个想法，自己先斩后奏，也属无奈之举，爷爷担忧卖不卖得出去反而亏本而犹豫不决，雪晴都看在眼里，也明白钱对于这个家庭有多重要，可也是因为知道水蛭的前景更是想改善家庭条件才不得不下此决策

　　“嗯，如果有人拿来就先收着吧”爷爷最终叹了口气，可在不久的后，爷爷无比庆幸现在的决定

　　爷孙俩盯着烈日，行走于公路上，早上出发到现在已经是下午，期间无任何东西填肚，早已饿得叽里咕噜，这不，看见下方种着白瓜，爷爷立马停稳单车，道“你站在这里，我下去摘几条白瓜”在雪晴惊愕中爷爷已顺着山坡滑下田里

　　可此时却传来布料撕破的声音和爷爷的低沉的痛呼声，雪晴也顾不上还在扶着单车，连忙跑到路边向下寻找爷爷的身影，而听到雪晴焦急恐惧的声音，爷爷便道“无事，就是被树桠刮到了，别怕，我很快上去了”

　　好一会，爷爷一手抱着白瓜，一手吃力的爬了上来。雪晴一眼便看到小腿处的裤筒被撕扯烂了，艳红色的血从小腿往脚下流了下来，看着雪晴震惊含泪的模样“不怕，就磨伤了而已，白瓜洗干净了，快吃吧”爷爷拿了条大的白瓜给雪晴，自己随便拿了条，其余的挂在车头

　　稳定了下心神，“爷爷，你先坐着别动，我很快就回来”雪晴一说完便攀上公路边上的山坡

　　“那山爬不得，快下来”爷爷一脸惊恐急迫忍着痛快步走了过来，可看雪晴跳起来扯了一把捻子叶就下来，爷爷悬着的心也放了下来，也懂雪晴的做法。对于穷人来说，刮伤流血什么的只要不严重，都会随便在路边摘点叶子敷在患处

　　雪晴此时随便把叶子的灰尘往身上擦了擦，一把塞嘴里，皱着眉头把既苦涩又难碎的叶子用力嚼着，好半会吐出来敷在爷爷腿上的伤口上，用大叶子包住，把撕烂的布条扯了下来绑住

　　“呵呵，这点小伤很快就好了……”爷爷哽咽了，把旱烟点着，猛抽了口

　　“嘻嘻，爷爷，你不知道吧，捻子树可全身都是宝呢，叶子可以止血的，果子还有补血的呢，刚刚流了那么多血，等捻子熟了，要多吃点补回来”雪晴笑着

　　“嗯，好”爷爷笑的满脸的欣慰

　　现在漫山遍野都是山捻子树，可几年后，大量收购，连叶带根被拔了起来，从此捻子树也只停留在过去童年的记忆里……

　　爷爷大口大口把白瓜吃下去，补充点精力，又开始往前走了，而前面却是最艰辛的一个路段，名为神仙岭，因其陡峭而闻名此地，不知多少人，车葬身于此

　　雪晴叼着条白瓜，弯着腰，低着头用力的在后面推着单车，没错，此时正是上坡。爷爷脚受过伤，也不敢太大意，蓄积所有的力气往上走。而快气尽力竭时才爬了上来，雪晴此时完全相信，如果再多个十来二十米，绝对最后一口气提不上来，而此时放松下来后整个人比吃了亢奋剂还轻松舒服。前无有人，后无来者，两爷孙大摇大摆的走在路中间

　　都说上坡容易下坡难，轻松没多久便又是下坡。雪晴还没咬几口的白瓜又叼在嘴里了，为防止口水流出来极力仰着头，用力在后面拉着，好减轻爷爷的冲力。因为刹车失灵，爷爷在前头依然踉跄的往后拉扯车

　　即将要下坡时，可后面传来上坡猛加油门的声音，爷爷连忙把单车往边上拐去，雪晴也顾不上把嘴上的白瓜吐出来，专心在后面拉着车尾

　　“开慢点，前面有人，这边的山路很陡，小心为上”宋君华坐在副驾驶上双手枕在座椅后面，懒洋洋对开着车的耀星道

　　经过爷孙身边，宋君华往外瞄了眼，只见一个小丫头嘴里含着一根巴掌长的白瓜，仰着头，双手像老鹰抓小鸡般的模样。刚好雪晴转过头来，瞪着圆圆的大眼睛。噗……

　　“咳咳咳……，哈哈哈……，笑死我了”车内的宋君华顿时形象全无，而此时开着车的耀星也反应过来，忍俊不禁，两人一直到平坦的公路上才止住捧腹大笑。多少年后物是人非，可此处曾经发生过的景象每每像放电影般的在脑海中回旋，笑的痛着依然乐此不彼

　　停下路边，倚靠在车上，笑看着爷孙两慢慢走近

　　“爷爷好，我是宋君华”温润尔雅笑问爷爷，转而又看向雪晴柔声道“小丫头，我们又见面了”

　　“爷爷，他就是收购水蛭的人”看着爷爷稍微有点诧异的目光，雪晴连忙解释道，爷爷笑着点点头，同时也把自行车停好，以免一个不小心，倒了就麻烦了

　　而宋君华看着雪晴大口大口咬着白瓜笑意又忍不住了，而雪晴此时也回神过来，白了一眼道“你啥时候有时间到我家收一下水蛭吧，家里晒干了的也有五六十斤了吧”

　　听到这个数量，宋君华诧异眼色一闪而过，连忙笑道“好，要不明天我上你家吧，你看怎样？”

　　雪晴皱着眉头道指着单车上的两桶道“随你了，车上还有两桶活的，你也可以三四天后再过来一起收，这样就不用跑几趟了”

　　“爷爷，不知道欢不欢迎君华常上您家坐坐”宋君华笑看爷爷道

　　看着爷爷笑着点点头，还对雪晴挑了挑眼色，雪晴满头黑线，催下眼眸，暗道，好记仇的家伙，又误解我的意思了，真是好心当驴肺

　　“爷爷，您这脚是怎么啦”宋君华无意间低头看见爷爷脚下包着的伤口还有丝丝的血色留下来诧异道

　　“唉，怎么又流血了”雪晴蹲下来拉起裤筒着急道，宋君华蹲了下来看了看，转身把车后尾箱打开，拿出药箱来

　　“晴儿，别急，爷爷，您坐着，我帮您包扎一下”看着宋君华打开后尾箱，拿出药箱，车里的陈耀星坐不住了，走了下来，帮着一块处理爷爷的伤口，清洁，消毒，上药，包扎一气呵成

　　“爷爷，您这伤口裂的比较深，这两天您还是别动，等伤口结痂了比较好，不要感染了”宋君华把后续的处理完后轻声对爷爷道

　　“嗳，没啥事，就是留了点血”爷爷不在意道

　　可雪晴却不干了，像只兔子眼吼向爷爷，转而祈求道“宋先生，不知道能否请您帮个忙”看到宋君华示意继续道“帮我送爷爷回去吧，刚刚我帮爷爷把血止住了的，后面上坡下坡力度大了，才又流出来了，回家还有挺长的路，您帮我把爷爷送回去吧”

　　对此要求，宋君华自然没有意见，可轮到爷爷不干了，因为两桶的水蛭和自行车雪晴一个人拉不回去，也不放心雪晴一人

　　“爷爷，我年轻力壮，我和晴儿一起把水蛭推回去吧，我让耀星载您回去，您看可以吗”宋君华建议道

　　看爷爷担忧之色浮于脸上，“爷爷，信我”而爷爷盯着宋君华看了好一会才点点头。“拜托你了”

　　“不要婆婆妈妈了，快上车啦！”雪晴二话不说扶着爷爷进车里，随着车子的气动，越来越远，直至看不见了，雪晴才把手放下，转而对宋君华苦笑了下

　　“对我这么没信心么？”宋君华半眯着眼道，雪晴挑衅的上下打量一翻道“用行动来证明”两人相视一笑，推动单车往家的方向走。

　　“不管怎样，还是要谢谢你的”雪晴看着宋君华道。而宋君华笑而不语，努力推着自行车往前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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